那人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
他看着正襟危坐,面容还有些稚嫩,但透着一股威严的人,心如刀搅。
良久,那人惨然一笑,道:“王爷天大的官威,已将我迫害至此,还要当众戏耍我......当真想叫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王征眉头一簇,暗道这个人怕是不会相信自己。看他似乎是本地人,不知道当地的居民清不清楚其中的隐情。
“尔等,可有知晓其中原委者,告知本王,赏纹银十两!”他掏出一锭白银,朗声道。
四下无人回应,但他注意到有人欲言又止。
“有之前打赏妇人的事,他们应该不是怀疑我的信誉......”他沉思片刻,把赏银提高到了三十两。
可惜,仍是无人敢言。
“玛德,我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一个敢言的匹夫。”他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三张银票。
这次出门,他只带了四十两纹银,还有三百两银票。好在这个世界也是有银票这种东西的,要不然出门还要带一大堆银子,他会嫌累赘的。
“敢仗义执言者,本王赏赐白银三百三十两!”这一次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忍不住,而是一群人忍不住了!
“王爷我说!”
“这事草民最清楚了。”
“王爷王爷,民女是他家邻居,更清楚事情经过。”
“......”
看着这群激动的人,王征打心底冷笑起来,刚才咋不说?现在争着说,真是无利不早起。
仔细观察了一下人群,他忽然看到一个相貌平平,身穿有些褶皱,但也算干净整洁的白衫读书人。为啥认定他是读书人,一来他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二来他手中一直捧着一本书籍,很明显是个读书人。
这个人徘徊在人群中,一会儿上前,一会儿退后,不知道在想些啥。
“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王征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道:“那个捧着书的,穿白衣服的,你先说!”
白衣服的人左顾右盼,终于发觉没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的装扮后,一脸懵比,我都尽可能的往后退了,你咋还找我?
“发什么呆,说的就是你。”王征指了指他道。
见避不开了,白衣人整了整衣服,干咳一声,上前跪下叩首后,道:“草民傅中原,这位是申冤人陈涌,是草民同窗。”
“原来你们还是同窗关系,那申冤人陈涌有何冤情?”王征道。
“陈涌......”傅中原正要说的时候,忽然被半死不活的陈涌一把拉住,那陈涌神情激动,嘶哑的吼道:“中原快走!!狗官欲玩弄我,事后他必杀你,快跑!趁那些巡捕还没赶来之时快跑!”
“你给我闭嘴!”傅中原大怒,一巴掌把陈涌呼了一个跟头,随后朝王征礼拜,恭敬道:“申冤人情绪激动,还请王爷命人将其押住。”
“万熊,给我压住申冤人!”王征下令,万熊立即上前按住陈涌,陈涌顿时动弹不得,但口中却是狂骂不止。
王征脸色有些不好看,傅中原一惊,立马拿起放在地上的书籍,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巴。
陈涌骂不出来了,傅中原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暗道好险,如果王爷真气坏了,不说陈涌活不成,自己也铁定没好果子吃了。
“启禀王爷,草民知王爷爱民如子,乃是千古难见的清官,此事必然不是王爷所为。”傅中原先给王征戴了个高帽子,才徐徐说道:“申冤人陈涌祖上是富商,只不过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因其生活不检点,染上了花柳之病,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随后陈涌家道衰败,最终偌大的家产,只剩下十亩良田。”
“一年前,樊城县令与樊城王王府总管连襟来到陈涌家,声称王爷您看上了陈涌家的地产。不过,依草民看来,此事绝无可能!王爷爱民如子,况且家有十万亩良田,怎可能看上他家的地产!此根本乃无稽之谈。”
“如果王爷真看上陈涌家地产,想必陈涌也会双手奉上。陈涌也时常念叨王爷您年轻有为,爱民如子,还常常想要报效王爷。”
王征边听边点头,心底却是暗笑:“嘿,这家伙一个劲儿的给我带高帽子,只不过陈涌想报效我?怎么听怎么滑稽......只怕他当时想弄死我的心思都有了吧。”
而且傅中原的最后一句话也引起了王征的注意,他说的可是‘报效王爷’,而非‘报效朝廷’,这个傅中原多半清楚他和赵元眸已是水火不容之势了。
倒是个聪明人。
顿了片刻,傅中原继续道:“如果单单看上他家良田,他妻子也不至于被迫害致死。”
“俗语云:民不与官斗,陈涌无权无势,只能妥协。王府总管刘德顺,便带了三两碎银子,来和陈涌交易地契。交易过程中,刘德顺偶然看到陈涌之妹陈双双,一时间惊为天人。遂起歹意,竟搬动王爷的名头,声称王爷看上陈双双,要纳为妾室!”
“只不过,在草民看来,此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中原的语气有些冷,道“更何况,门不当,户不对,王爷您又是雄才伟略,人中龙凤。王爷怎会看上她呢。”
“此必然为刘德顺为之!”
“陈涌与陈涌之妻不愿,陈双双更是宁死不从!刘德顺丧尽天良,竟带着一队人,亲自抓走了陈双双!陈涌与其妻子遂前往县衙击鼓鸣冤,只可惜,被那县令赵吉吉乱棍打至昏迷,双双下了牢狱!”
“陈涌之妻本就体弱,没多久,便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死去。陈涌悲愤交加,怒极攻心下,趁机攻击狱卒,结果被狱卒砍了双脚,弃之荒野。”
“若非草民偶然经过那里,只怕我这同窗,早已尸骨无存!”
傅中原一口气说完后,以头叩地,叩得‘砰砰’直响,很快他的脸上便被猩红的鲜血占满!
“若王爷能为草民同窗做主,中原便是粉身碎骨,也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傅中原语气悲愤,满目哀伤,但又坚定如铁般。
“这种人渣真该千刀万剐!”王征怒火冲冠,‘嗖’地站了起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事竟是王府总管干的,其中还有樊城县令参与!!
该死,王府中,怎么出了这么大的漏洞!总管刘德顺平时看上去挺和善的,没想到会干出这种事!
到底是谁给的他胆子?没有撑腰杆的人,刘德顺肯定不敢这么干。
“真是胆大包天,敢用本王的名号干丧尽天良之事,本王定要活活刮了他。”王征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时,不远处一队人马快速赶来。人未到,就听到远处有人喊着:“王爷莫听贱民胡言乱语!众巡捕,加快脚步,把乱民给我拿下!!”
“喏!”众巡捕领命,加快了脚步。
王征目光一狞,来的可真是时候。那下令的正是樊城县令赵吉吉,随行的还有县丞。
那些巡捕来到此地,不容分说就要拿下傅中原和陈涌。傅中原嘴角露出苦笑,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么。呵呵,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赌博。
“混账!给本王住手!”王征怒道。
一众巡捕齐齐一顿,面面相窥,随后又都朝着骑在马上的县令赵吉吉看了一眼。那赵吉吉大怒,道:“还不快给本官拿下乱党!”
一些巡捕感觉到事情不对头,退到一边,干脆不动。不过也有些巡捕再次朝傅中原动手。有些巡捕,当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王征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他森然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是拿下县令还是拿下申冤人!”
“回王爷,您无权捉拿县令,请恕我等不敬了。”一名巡捕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随后就压住了傅中原。
而此时,万熊松开了陈涌,右掌握住刀柄,只待王征一声令下,他就会大开杀戒!
“好好好!!”王征怒极反笑。
“王爷,何必为了区区贱民伤了您跟廉亲王的感情呢,下官的表妹可是廉亲王的妾室呢。”赵吉吉来到王征面前后,这才下马,傲然道。
“廉亲王?什么鬼东西!!”王征冷哼一声,赵吉吉口中的廉亲王,他是知道的,乃是赵元眸的亲生兄弟,权威滔天,可以说,在整个燕国,除了赵元眸权威最大,其下便是廉亲王赵元阔。
“你!”赵吉吉大惊,王征称呼廉亲王为鬼东西,显然是不给面子了。
“万熊李虎何在!”王征吼道。
二人立刻上前一步,道:“在!”
“樊城县令知法犯法,以下犯上,罪不容赦,就地格杀!樊城巡捕为虎作伥,形同叛逆,格杀勿论!!”
“喏!”二人领命,齐齐抽出腰间宝刀,嘴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他二人沙场征战多年,实是精兵悍卒,身上的杀气更是令一众巡捕亡魂皆冒。
这些巡捕都是些普通人,有些更是走了后门的富家子弟,哪里是万熊李虎这等修炼了内力的精兵可比拟的!
“受死吧!”万熊一声暴喝,手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接下来,二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杀地刚才动手捉拿傅中原的巡捕们抱头鼠窜!
县令赵吉吉见势不对,翻身上马,扭转马头就要逃命。
“离九叔叔,莫要放走一个!”
王征喃喃自语了一声,偏过头去。
“遵命!”
一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嘶哑,冰冷如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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