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中，她飘飘欲仙，只要轻轻一动，便是慢动作的轻舞飞扬。她好像没了体重，整个人轻飘飘地笑着、跳着，听到自己的笑声，感觉有些陌生，这么快乐美丽的地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她大声呼喊：“喂，这是天堂吗？”没有人回答，她就兴奋地更大声些：“是不是天堂？”这次声音够大，不一会儿就听到四周传来“天堂天堂天堂……”等杂乱的回音。她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到不能自制，仿佛非要舞蹈一番才能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她的手左一下，右一下，胡乱地挥舞着。忽然手被人抓住了，有点痛，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到父亲正焦急地晃着她：“快点快点，赶紧穿衣服，不然爸爸就没命了！”

谢婉婷茫然地看着父亲，还没有从梦中和现实分离开来。

父亲不耐烦地扔给她衣服：“快点，要债的要来抓咱们了，快点跑！”

听了这话，谢婉婷才真正被惊醒，她三下两下就穿上衣服，顺手背上昨晚整理好的书包，爸爸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书包拽下来：“命都没了，要这个干吗？”

“爸爸，又怎么了？”明知道是什么事，她还很希望能听到另一种回答。

谢广才顾不上回答女儿的话，扯起地上的行礼包，又拉上女儿的手：“别啰嗦了，快走！”

谢婉婷懵懵懂懂地跟着父亲往外跑，又稀里糊涂地坐进出租车，夜色还很浓，手表也没带，不知道几点了。“爸爸，我们去哪儿？”

“嘘！”谢广才怕说多了有危险，怕司机听到。他越是这样神秘小心，越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司机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谢广才。谢婉婷吓得紧紧咬起薄薄的嘴唇，生怕司机是坏人，把他们父女抓走。

车辆在夜色中静静穿行，四周的大楼还很少有灯光亮起，这时的凌晨，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

谢婉婷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仓皇逃跑，都是得益于继母的“帮助”。继母跟同事学了炒股，钱没赚着，倒是把家里的存款都套进去了，父亲和她吵了好多次，一气之下，继母居然去借了高息贷款。继母想着股市已经跌了很久了，应该到了抄底翻本的时候，就决定冒险一回。这次更惨，连着遇到几个跌停板，直接让她花容失色、恶梦连连。

继母这次的借款可是五十万，加上利息，很快就要翻番了。父母吵架之后，连房子也卖了，仍然还不上高利贷，继母许洪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谢敬辉偷着跑了，只留下谢广才和谢婉婷在家里，天天面对讨债的人。

“爸爸”

“嘘！”谢广才又示意她别说话。

谢婉婷只好又闭上嘴，眼睛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高楼大厦还在沉睡中，亮起的灯光十分稀少，不仅是眼里，她的心里也十分茫然。

为什么债务会越还越多？不是应该越还越少吗？数学尖子生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