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或者说，此时的时间都不是苏笑这个普通的人类女子该接触到的。

繁饰的旗袍、优雅的礼帽还有那些在路上钉钉作响的马车。苏笑只觉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神秘的舞会，既陌生又熟悉。

“怎么办？”苏笑默默问自己，却只听见不可左右的心跳声渐渐充斥了自己的脑海。连衣裙被手攥出了褶皱不说，就连发带也渐渐被汗浸染。苏笑四处盼望，不知怎的竟有一个声音渐渐响起。只听那个声音说到：“回去，快回去。”

回到那个甜品店去！

这是现在苏笑唯一的主意，也是唯一能想起来的主意。可得自己好不容易战胜了那如同灌了铅一般的腿之后，却发现——这空荡荡的背后哪里还有什么现代的设施？

远处的古典钟塔“当当”敲了十四下钟，惹街上行人纷纷投去目光，唯独苏笑免了俗。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估计不管是谁被放在这样一个地方，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去满大街乱跑吧。

“卫渊呢……我现在在哪啊？我还怎么回去啊？卫渊呢……”

苏笑垂着眸子，由着泪珠做着自由落体。如今因为自己的处境，恐怕便是足够让人发愁的了吧。又何况，自己还是跟白秋一起出来的。

苏笑只听背后人生嚷嚷，却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不过所谓共情，却是所有生物都有的本能。即使是这群“人”中反应最低的苏笑，也渐渐感觉到了一股由脚底而起的凉意。轻轻从自己脚踝蔓延，路过腿上那处早已无踪的伤疤时，却让她疼的险些站不住脚来。

苏笑狠命抓着自己的连衣裙，却还是不能阻止“嘶”的一声从牙齿里挤出。

苏笑发觉了这些人和那晚的灵体许是同一批，因此也自然发觉了自己没有能力与他们对抗。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背后有一男声响起。

那个人的声音宛如秋日和风，说的也是彬彬有礼的话：“各位，请稍安勿躁。”

“嘶——！”

苏笑被周围突如其来的异变吓的捂住了耳朵，却也知道自己根本挡不住这些声音，以及那些声音背后散发出来的寒气。不过还好，一切只是一瞬间的。还没等到那一阵痛感走到心坎上，一切都结束了。

苏笑蹲在地上缓了很久，睁眼时又看见了眼熟的地砖。

“呼——”苏笑足足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似笑非笑，倒像那沙滩边不时冒出头的小浪花。“姑娘，你没事吧？”

苏笑本想摆摆手，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对着少年谢到：“没事，谢谢。”

“不用谢。”少年微微一笑，全然不像那现世中该有的人，却又让人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说起。明明都是一样的眼睛鼻子，他的眼睛却似乎比琥珀还要清澈，暖暖的发着光。他的鼻子、嘴唇更是恰到好处，放在这明明只是一般轮廓的脸上却显得脸庞都多了几分灵气。少年一身淡蓝，恍若从海洋中而来，而这一切，也在苏笑的眼里得到了验证。

她盯着少年锁骨处若有若无的鳞片发了呆，再抬头看看，却找不到任何鲛类的痕迹。苏笑曾经在海边遇到过一个男孩和他的家人们，那便是鲛类，不管如何他们的耳朵都是美丽的扇形，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而消失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肯定自己没有认错。

少年声音里带着笑意，问到：“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不是人。”苏笑挑着眉头正视着自己的救命恩…….鱼。

“哦？”

苏笑如实说到：“我看到了你的鳞片，但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少年纳了闷，忽然朗声笑到，惹来周围众人的再次围观。“要想知道的话，最好找个说话的地方。那样我也觉得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有些诚意，也不枉我刚刚冒着他们打量的目光，往你这边走来了。”

“……”苏笑不想说话，并且表示自己能想到自己刚刚可能有多傻。不过想到对方毕竟是个精怪，自己也没有不招待的道理。谁让自己从小就天赋异禀，认识了不少常人所不能识的朋友。如今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出份力，说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吧。于是苏笑点点头，回头看了眼甜品店，拒绝了。又回头看了眼那个鱼人，“咱们边走边说吧。这里离公园不远，我还有个朋友在那里呢。”

“嗯。”

少年同意了苏笑的提议，向左一步空出路来，随后问到：“你能看见我这种的……有多久了？”

“不知道，记事的时候就好像可以了。对了，我叫苏笑，谢谢你救我。”。

“没事，看见你被人欺负，我也舍不得啊。”少年呲牙笑到，“我叫于清，‘清风不见故人老’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