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这一日,楼漪染在紫城的大街小巷流浪,就好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看着别人阖家团圆。
而君久墨则只是一直愣愣地站在楼漪染房间的窗口,他周身的火热早已经散尽,他却不自知。只是固执地站着,只期望楼漪染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他还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君久墨一直等到深夜,楼漪染才迟迟归来。
一进门,便撞进一个人的怀抱,是楼漪染没有想到的。
在外面转了一日,她身心俱疲:“君久墨,我真的很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她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听起来,似乎都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似的。那样的冰冷,似是在外面走了一圈,便淬了寒冰。
君久墨的心猛地一沉,好似也被这寒冰给冻僵了似的。他僵硬了片刻,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说道:“阿染,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么?”
他终于也不再急切地去解释自己的心,语气也变得平缓了许多。
当两个人的感情遇到问题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彼此都平静下来,然后去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一起去解决它。
急躁和冷漠都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若是为了误会而造成彼此之间的分离,实在是一件再没有必要的事情。
两个人在分别一月之后,在经历了彼此最亲密的时刻之后,终于都冷静了下来。楼漪染不再挣扎,不再抗拒,任由君久墨抱着,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享受着片刻难得的安宁。
君久墨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楼漪染,空气变得静谧非常,所有的剑拔弩张、冰冷相对都渐渐消融,剩下的只是彼此心目中的不舍和爱恋。
爱情,本就该是单纯的。若是掺杂了别的东西,长时间不去清除干净,总有一日是会变质的。
君久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阿染,我知道那日那句话伤了你……”
这话一出,楼漪染整个人就仿佛突然又重新全身长满了刺似的,誓定要将君久墨刺得遍体鳞伤才算甘心。
君久墨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这一次,即便是那些刺将他扎得遍体鳞伤,他也不会再松手了。
“阿染,你这样聪明,应该知道,当时周围布满了黎平的眼线……”君久墨缓缓地开口,说出来的话,楼漪染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君久墨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当时楼漪染一定有所察觉的。她要的是一个答案,一个他那日突然说出那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答案。
在这个问题上,楼漪染从不打算让步。
她的男人,无论身心,都必须只属于她一人!
“琴子对我有恩,她是我的亲人。”这句话君久墨早已经说过,但是这一次,楼漪染却没有打断他的话,她在等,等他说完。
“阿染,你知道的,在这世上,我没有亲人了。琴子是我唯一的亲人。”君久墨继续说着同样的一番话。
楼漪染却只是默不作声。
她当然明白琴子对君久墨的意义。
一开始将琴子握在手中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以琴子的价值去威胁君久墨的。可是,时至今日,她的整颗心都已经遗失在了君久墨的身上,要她再去威胁他,她却是做不到的了。
“可是阿染,就算千百万个琴子,也终究不及一个你啊!”君久墨终于说出了这句他一直想要对楼漪染说的话。
这句话的声音,恍若呢喃,似乎听不真切,却又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楼漪染的耳中。这句话,她等了太久,恍惚过了几个世纪似的。
君久墨这样的吝啬,竟是不舍得一早便说出口。
他是在别扭什么?还是一位她是个有耐心的人,可以一直等他欲扬先抑,把所有琴子的重要性说完,然后再去听她的重要性?
楼漪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君久墨说的话,只要他说出口,她便全信,没有半点儿怀疑。
空气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没有人愿意率先去打破这片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一个人小声的询问:“染染,你们……那个……君久墨还在么?”
这话说的,可真是暧昧!
楼漪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晋逸的。
今天早上的事情,怕是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楼漪染想到这里,一张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一把推开君久墨,然后转身将君久墨推向门口,恨声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解释去!我困了,累了,要睡觉了!”
说着,便以最快的速度蹿到了床上,然后将被子一掀,便将自己整个人给蒙在了被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观门外人。
君久墨轻笑一声,抬脚朝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晋逸正站在门口,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肖衍。
见到君久墨,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君久墨一番,眼中露出暧昧不明地光来:“啧啧,从早上到晚上,到现在还不穿衣服,君久墨,若是被别人看到,你这个齐夏帝君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楼漪染听到这句话,顿时从床上爬起来。
天哪!她怎么忘了君久墨今日是没穿衣服的!
赶紧跑到门前,将君久墨拦在身后,一把夺过房门,便“啪”地一声关上了。
晋逸和肖衍见此,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楼漪染顿时又产生了一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跟君久墨哪里有那么长时间,他们说地那么暧昧,害得现在跟君久墨站在一起,她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一张脸早已经红地快要滴出血来了。
君久墨此刻就在身后,隐隐还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楼漪染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就往床上跑:“那个,我先睡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才刚跑出没两步,身体就被人重新抱了回去。
腰间的那只大手,禁锢了自己的行动。楼漪染只能无奈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数着“一二三”。
怎么能这样?!她跟君久墨都认识有半年的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啊啊啊!真是没脸见人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没有穿衣服,君久墨干嘛还要一直抱着她啊!
“喂!你做什么?快放手!我要睡觉了!”楼漪染极力压抑着自己心脏的悸动,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稍稍平静一些。
在君久墨面前,她总是容易变得不像是自己。
君久墨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似的,依旧兀自搂着她,竟还缓缓低下头,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轻笑一声:“阿染,我还能做什么?”
楼漪染躲闪着,君久墨喷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灼烫了她的肌肤,也几乎灼烫了她的心。
“我……我哪知道……你……你爱……爱做什么,就……就做什么……我……我要……要睡觉了!”
楼漪染,你个笨蛋,紧张个什么劲儿啊你!楼漪染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
君久墨却是轻笑一声:“阿染在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楼漪染怒瞪着双眼,反驳着。说话却依旧有些结巴。
在君久墨面前,连说句假话都这么困难么?
楼漪染不由得抬头看天,苦笑着自己可悲的命运。
自从认识君久墨以来,她好像就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了。如今的她,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果敢决断的楼漪染?哪里还有半点儿在战场上挥汗如雨,潇洒自如的模样?
不过认识君久墨半年,自己居然就有了这样大的变化。以后的日子,想想都觉得此生无望了。
君久墨的轻笑声就在耳边,他似乎心情很好,紧紧地搂着她,却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楼漪染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别动。”君久墨轻声阻止楼漪染的动作,“阿染,让我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就好。不过,你若是再乱动,惹了火,那可得自己负责。”
楼漪染听着君久墨略显沙哑的嗓音,已经感觉到了君久墨身体的变化。身体不由得一僵,便一动都不敢再动了。
若是再动下去,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被君久墨吃干抹净一次不够,怎么还能容忍第二次的发生?!
楼漪染有些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静静地站着,任由君久墨抱着。
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八月十五的团圆月尤甚。
看着窗外的那轮圆月,楼漪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轻声询问君久墨:“对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你的衣服呢?”
君久墨苦笑一声,将先前喝了那个水囊中的血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楼漪染。
楼漪染奇怪地看他一眼:“可是我看你现在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身体一点儿也不烫。”
君久墨也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身体就再没有发烫过。或者,也许烫过,我也不记得了。”
楼漪染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连自己的身体发不发烫都不记得,你在逗我玩么?”
君久墨无奈一笑:“阿染,我一整日都只想着你了,这不能怪我。”
楼漪染微微沉默了下来。
他们今日白天也依旧在冷战。
君久墨却话音一转,笑道:“谁叫我的阿染太美好,叫我欲罢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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