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走第二遍的时候,我发现眼前的景物逐渐发生了改变。
原本脚下的石灰,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小路。
那条小路一眼望不到头,因为前面几步之内,全都被雾气给遮住了。
这下,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踩着那条路,不停地往前走。
这种失去方向的赶路,很容易让人产生眩晕。
很快,我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而且脑子里木木的。但是爷爷告诉我,不能停下来,我脑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全被动地机械地向前行进着。
我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感觉好像应该已经绕了荒楼两整圈了。
在我行进的时候,四周的声音像是突然沉寂下来了。我好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空间,那空间里静得可怕。我并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在我走到第三圈的时候,虽然感觉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是我却感到十分吃力,像是赶了十几公里的路一样。
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坚持,到了后来却已经是举步维艰。感觉后背上好像被压上了重物一样。
我记着爷爷的话,我并不敢扭头去看。但是走到后来我已经被压的弯下了腰,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只能被压趴在地上了。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你是谁?你是来要房子的吗?”
我激灵了一下,我走了这么久,终于听到声音了。这声音是在叫我吗?
听到了声音,我是不是可以扭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了?
“你是谁?你是来要房子的吗?”那声音还在继续。这声音我听来依然是不男不女,听着有点像我在山神庙里听到的那黑猫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相对于黑猫来说,更像是人声。
我感觉到那声音是从左边传过来的,于是狠了狠心,向左扭头看去。
这时,一直围着我的那层雾气慢慢散掉了,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我踩着那条路,居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石灰路,走到了那栋荒楼的前面了。
我的腰被压得弯了下来,勉强抬头,看到在那栋低矮的快要垮掉的矮房前面,站着一个人影。
由于光线的关系,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感觉他的脑袋有些小,而且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着。
“你是谁?你是来要房子的吗?”声音再起,这次我确定就是从那人影处传出来的。
“啊……我是来送奶的。”这次我赶紧回了一句,并晃了晃手里的那瓶黑驴奶。
“快拿过来。”那人朝我招了招手。
听着那声音,我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
等到走到距离那人影还有不到两米远的时候,我也看清了那人。这下却把我吓得差点叫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正踮着脚站在那里。好像她的身体也是轻飘飘的,只用脚尖点着地。
而她的头,居然只有一半。看着那半张脸,感觉她就像是被什么利器斜着砍到了头一样。
半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多半张嘴。那断茬还在不住地往外流血,剩余的那只眼睛充满了血,死死地盯着我。
我一哆嗦,猛然想起来这个凶宅的由来。当时的寇幺妹,就是被吴老太用铁锹削去了半个脑袋的。这么说,眼前站着的就是寇幺妹无疑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背上一轻,有个小小的影子从后面窜了出去,直接跳到了寇幺妹的身上,蹲在她的肩膀,瞪着眼睛看着我。
等我看清那个小影子,手一哆嗦,那瓶驴奶差点被我扔在地上。
因为那小小的影子就是一个婴儿,婴儿显然是刚刚出生的,而且发育还没有完全。身上的皮肤还是半透明的状态,隐约能看到身体里的器官。那小脑袋歪歪着,眼睛里全都是白白的眼球。嘴裂开着,里面却生出了尖利的牙齿。
这么一个形象,简直颠覆了我的所有感知。
那小婴儿凶恶异常,对寇幺妹却是极其温顺。他不时亲昵地摩擦着寇幺妹的脖子,看样子是在撒娇。
我看着却想呕吐,只能强忍着。
我没敢逃跑,也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两条腿打着哆嗦,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怪婴不难判断,应该就是寇幺妹生出的那个未足月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那个吴老太在什么地方,还没有出现。
好在一大一小两个鬼,一直盯着我,并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我想起来来这里的目的,赶紧把手里的那瓶奶往前一送:“啊……你要的奶,给你带来了……”
我正说着,突然发现手里的那瓶黑驴奶,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我猛抬头,发现那个怪婴,正昂着头,腆着肚子,吧嗒吧嗒咂着嘴,一副满足的模样。
这瓶黑驴奶,竟然被那怪婴凭空给吸食了。
寇幺妹心满意足,转身就准备进那间矮房。
“我能不能……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我赶紧问了一句。
寇幺妹停住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那间低矮的房子。
“这……这里?”我犹豫了一下,我要进的是那间荒楼,可不是这件矮房子啊。
寇幺妹不再理我钻进了那间矮房。我迟疑了一下,又朝着那间荒楼里面走去。
那栋荒楼的大门虚掩着,我推开了房门,一股阴冷的气吹了出来。
荒楼的一楼大厅,只摆了一套沙发。在屋子的一角,透进来一丝月色,让屋子里显得格外清冷。
我走到沙发前面,四下看了看,一片死静。
“不管他了。先在这里度过今晚再说。”我心里嘀咕着,准备坐在沙发上等待天明。
“带米来了吗?”突然从我身后传来一声。
这声音听着也很怪,和寇幺妹的声音如出一辙,只是比寇幺妹的声音略微苍老了一些。
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老太太脖子上套着一截绳套,吐着舌头,两眼爆出,踮着脚站在我的身后。
她是吴老太。
“带……什么米?不是要奶吗?”我脱口而出。爷爷只交代了让我把驴奶带来,可没说什么奶啊。
“米啊,我好久没吃过米饭了……你没有米吗?”吴老太说话的声音,像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一样,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米啊?啊……我明天给你带行吗?今天太晚了……”看着吴老太渴望的眼神,我赶紧回应道。
“哦,那你记着明天给我带来啊……”吴老太缓慢地转过身子,踮着脚往二楼飘了过去。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汗水冰冷冰冷的,有些冰手。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
事件的整体发展基本都在爷爷的考虑范围内,只有吴老太这件事有些出入。
现在看,吴老太住在这栋荒楼里,而寇幺妹却带着孩子住在了外面的矮房。
而吴老太要的米,我却没有带来。好在吴老太看着挺好说话,我应付了一句就混过去了。
我想混到天明,可是屋子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就像是进了冰窖。
我抱着肩膀,在沙发上哆嗦成一团。
“带米来了吗?”吴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身后,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
“米……不是说了明天给你带吗?”看到吴老太并没有伤我的意思,而且似乎对这米很看重,便仗着胆子,随口又应了一句。
“哦,那你记着明天给我带来啊……”吴老太踮着脚,反复重复着那句话,慢悠悠地离开了。
我摇摇头,看来这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记性不好,死了也糊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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