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圣修院里的傻子

圣道山，位于东林洲的朝圣山上，山上有一座圣修院，至今已有万余年的历史。

圣修院分为内院、外院和杂役区，内院位于朝圣山的山巅，是圣修院的核心；外院位于朝圣山的山下，负责与俗世接洽，巡守宗门；而杂役区则是在朝圣山的半山腰，为了方便负责山上、山下的杂役事物。

圣修院的杂役也算是圣修院的弟子，虽然是圣修院弟子等级中最低的，但在俗世依然是羡煞旁人的身份，有些资质但又达不到外院弟子资质标准的修士，有很多便会应征来做圣修院的杂役。

圣修院对于杂役弟子的待遇，除了吃喝穿住之外，还有初级的修炼法门，若是他们能凭借着这些初级的修炼法门有所建树，那便可以晋升外院，在圣修院的长老会中，有位叫做苦无的长老，便是从最初的杂役弟子晋升外院，而后有晋升内院，最后位列长老院，这段故事对于杂役弟子来说犹如传奇传记。

这种传奇的故事也引得很多资质一般的修士来应征圣修院的杂役，使得圣修院为了限制杂役弟子的数量，不得不提升杂役弟子的入门标准，因此也使得圣修院的杂役弟子大多都有着过得去的修炼资质，亦或者是在打理院里的俗世事物上有着不俗的能力。

而杂役弟子中有个叫做莫天道的弟子，既没有过得去的修炼资质、也没有独特的处理俗世事物的能力，不仅如此，他沉默到一言不发的姿态、匮乏空洞的眼神，若是有些眼力的人，观察他一些时候，便能够发现他是个傻子，就是大脑出了问题的人。

这几乎是圣修院里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八年杂役弟子的工龄就算放在外院弟子中也能算是中等的资历了，而他傻子的身份更是让他在杂役弟子中显得特殊，新入圣修院的外院弟子若是想要驱使他去做些事情，接着便会被告知莫天道“关系户”的身份，而后那外院弟子便立刻姿态全无，再无驱使之意。

新进入圣修院的弟子，无论是杂役弟子还是外院弟子，他们也许不知道圣修院的院长是谁，但“圣心”之名却很少有人不知，她是天命选中的圣修门徒，她以圣心为名，在圣修院的影响范围之内，她就是圣族人心中的图腾，而莫天道便是由她带入圣修院的。

莫天道几乎可以涉足圣修院除却禁忌之地和私人领域外的所有地方，清扫落尘、浇灌植被、擦拭建筑、摆设蒲团……

八年的杂役弟子的工龄，早已经没有人来嘱咐莫天道该去做些什么，也没有人安排他要去打理什么事物，他只是独自去做那些事情，尤其是他的相貌看上去让人感到平和，他的发髻整齐、衣衫平整，若不是他空洞的眼神，木讷的举止，很难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入夜了，莫天道回到自己的居所，他的住所并没有什么特殊，和寻常的低阶杂役弟子一般，他从不去杂役弟子的食堂吃饭，他的住所有他搭设的厨灶，柴米油盐一应俱全，他的厨艺很好，色香味俱全，所以时常能引来一只“小馋猫”。

莫天道在在饭桌上放了两副碗筷，然后就在那里等着，没过多久就有个身影入门而来，屋舍内的灯光映照在来人的身影之上，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姑娘，她明眸皓齿、白玉无瑕，她的头光光的，没有一丝头发，这是圣修院弟子的独特标志，圣修院的成员中，只有杂役弟子会留有发髻，她身穿着她在圣修院独有的红纱圣衣，证实着她天命圣徒的身份，她就是圣心，圣族人心中的图腾。

莫天道看着圣心，只是眼神依旧空洞，圣心对着他嫣然一笑，而后将盘中的青菜夹了一些到莫天道的碗中，而后莫天道便开始进食，他木讷的行动就像是执行程序的机械。

晚饭过后，圣心去清洗了碗碟，莫天道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没有任何的情绪反映，他独自吃饭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而圣心来的时候，这些都是圣心来做。

虚空的禁制光幕由圣心发出，她禅坐在莫天道的床榻之上，莫天道也以同样的姿式，背对着位于她的前面，耀眼的光芒显现，金色的魔法波动，这是圣修一族的圣洁魔法，每逢其出，宛若圣灵降临，普照尘世，光耀驱逐一切黑暗。

圣洁的金系魔法汇集成金色的露珠，这露珠是圣洁的菩提心露，拥有这非凡的治愈能力，金色的露珠随着圣心的驱动，浸入莫天道的身躯之内，由圣心魔法驱动着游走在莫天道体内的伤患之处。

夜半时分，莫天道呆呆的看着星空的明月，今天的月亮是个盈月，挂在天空，像是很大的银盘，慢慢的他呆呆的眼神有了一丝的神采，而后神采逐渐凝聚，增多，接着他的脸上缓缓的浮起一抹微笑，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此做出除却木讷之外的表情，他微笑的时候，看着的已经不是星空的明月，而是床榻之上酣睡的女孩。

菩提心露的圣法需要消耗太多的魔法，这女孩对于莫天道的治疗一个月也仅仅能有两次，每次施展菩提心露之后，她没有接着回到内院的力气，都要在这里留宿几个小时，圣修的睡眠也都是保持着禅坐的姿势，像是现在蜷缩着像酣睡的小猫一般，着实是不多见的时候。

翌日的清晨，直到饭香传入圣心的鼻中，她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看到窗外的日头，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以往她只会在这里睡上三五个小时，便会恢复经历，昨日的治疗进步很大，所以她施展菩提心露的时候，也就失了分寸。

“莫哥哥，心儿走了！”圣心对着忙在厨灶的莫天道说了一声，便转身准备离开，稍稍整理着红纱圣衣准备出门的时候，装有饭菜的食盒递到了她的面前，突兀出现的食盒让圣心不由惊异。

当她抬头看向眼前男子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温柔的眼神，已经不再空洞，微笑的面容，已不再木讷。

“莫哥哥！”此时此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圣修门徒眼中泪珠打转，情不自禁的扑到了莫天道的怀里，她感受着莫天道的怀抱的温度，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重温这样的感觉，第一次的时候是她和莫天道的初见，那一年她九岁，他们初见的地方在厄枯冥都的埋骨之地，那个温暖的胸膛，怀抱着她冲破亡灵的围杀、攀过冰封的雪山，来到了这东林洲的朝圣山上，那个怀抱的温暖带有一丝血腥的味道，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谢谢！”莫天道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八年的一言未发让他的交流能力有些退化，八年来他的意识一直都能感知外界的所见，只是他受创的识海让他无法再对这些外界做出反应。

他的话让拥在他怀中的圣心有些幽怨，这种感觉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她并不想这样，朦胧的泪眼带着幽怨看了他一眼，而后女孩再度回到他的怀抱之中，继续享受着他怀抱的温存。

“心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是般若圣母要在乾达院讲经！”对言语再三斟酌之后，莫天道对着圣心提醒到。

“啊！忘了！忘了！”般若圣母在乾达院讲经的事情，早就传遍圣修院了，她作为天命圣徒自然是要出面的，只是因为昨晚治疗的突破一时忽略了这件事。

“不用急，现在才八点钟，九点钟才正式开始，拿上食盒，以你的速度，准时到乾达殿应该没有问题。”莫天道对着慌乱的圣心说到。

“哦！哦！那还好！那莫哥哥我先走了，下午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圣心对着莫天道说完便慌忙离去，此时完全没有了天命圣徒应有的沉稳，就算是圣修院的外院普通弟子，都显得要比现在的圣心看上去更像圣修院的弟子。

“咦，莫哥哥，你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走出屋舍几步的圣心想到了莫天道知晓今天般若圣母讲经的事情，联想到先前莫天道对她说的谢谢，不由的惊异起来。

“姑娘，淡定！这些事以后再详细和你说，你先去吧！”莫天道做着提气收气的动作，对着圣心说到。

“嗯！好！莫哥哥！我下午的时候再来！”闻言，圣心俨然一笑，也就因为八年前埋骨之地特有的经历，才让她在莫天道的面前，如此这般的展现柔弱，而当圣心转身之后，已然沉稳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