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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云水川》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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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依旧一副自负的表情。正此间,蓦地里烛影一暗,又一人飞身跃到田伯光身旁,长方脸蛋,剑眉薄唇,嘴角吊着一尾芦苇杆儿,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样子。他嘻嘻一笑,丝毫不正眼瞧慕容复一众人,拍了拍田伯光的肩膀道:“说好与我同游西湖,共饮美酒的,怎一刻功夫就不见哩。”

田伯光原本以为今日必然免不了被慕容复等人奚落,不曾想这家伙突然出现,心下里窃喜,笑道:“你这酒虫,一人没酒便不似人形了。”那人哈哈一笑,解下系在腰部的酒囊,仰头猛灌了一口,深深的打了一个酒嗝,大呼一声“好酒”随即把酒囊递给了田伯光。

包不同见这人毫无礼数,向来江湖豪杰遇上自家公子,都免不了喊上一句慕容公子,以示敬意,这人居然不闻不问,凭着当空气一般,恼怒开来,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崽子,居然能和这采花大盗称兄道弟,想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今日正好一并教训。”

那人愣了愣,嬉闹的说道:“田兄啊!你又去哪里招惹祸事了”田伯光打眼瞧了瞧对面的王语嫣道:“你瞧那妮子长的极俊,是以...”那人道:“你还当真狗改不了****,不过说起来。”他瞧了瞧王语嫣道:“确实是个绝美的妮子,只不过你恋我那仪琳师妹。你田伯光痴,痴得自己都不知。纵然这妮子倾国倾城,也抵不过你的痴呀!”

方云川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角色一般,从一开始到现在,来了一波又来一波,皆是举足轻重者,如今看这人样式,怕定是那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除却他谁人能这般放荡不羁,爽朗豁达,豪迈潇洒,不拘小节,更何况能与田伯光交好者世上怕也是独他一个。

包不同突兀间,扬起刀疾驰而下,欲先发制人,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令狐冲嘴角笑意不减,顺手取下叼着的芦苇杆。以此代剑,迎了上去,包不同的刀法有慕容家的武学底蕴,颇有功底。这一招先发制人委实苍劲有力,却不知令狐冲的剑术中有这么一个讲究,乘虚而入,后发先至,在于一眼见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便即乘虚而入,后发先至,一招制胜。只见令狐冲如雄鹰展翅,迅捷无比,指芦为剑,大喝一声:“破刀式”。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自己当然不用守了。所以这破刀式一出,攻势猛烈,那芦苇杆触碰到包不同的大刀后,包不同只觉得手臂酸麻,嗖的一声大刀脱手。

令狐冲收回阵势,咧嘴一笑,仿佛这一切早已经看透一般。只一招,包不同落败,连慕容复都不曾想到。王语嫣绞尽脑汁深思这奇怪的剑法,无奈纵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奈何这套剑术的典籍她未成一览,以至此刻难查秋毫。

这一招破刀式让慕容复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眼前之人若论剑法尤胜自己,不是善茬,遂拱手道:“未请教”。令狐冲道:“不过华山一酒鬼”言毕,拉着田伯光道了一声:“此间无事,我便拉着这采花大盗喝酒去了”一溜烟的疾驰而去。

眼下只剩慕容复一众人以及王语嫣还有方云川,方云川憨厚一笑,包不同瞪了他一眼,慕容复偕众人转身离开,王语嫣临走之时道了一声谢,却正和方云川四目相对,这一幕被慕容复看在眼里,霎时间眼神中阴霾一阵。

眼见众人走远,方云川忐忑唏嘘,这一日来算是惊心动魄。收拾好心神,翻身上马,原路折返,往杭州奔去,约莫行了五里路。突兀间,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掠过身前,惊的马匹四蹄不稳,待看清来人之后,以被他从马被上劫持,随后胸口被他轻轻一拍便没了知觉。

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出自白居易的《潮》。说的正是钱塘江的潮水。其壮观景象,汹涌澎湃,气势雄伟,犹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实为天下奇观。且说这日,那江上泛有一舟,舟上立着两人,一年约二十有五,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神色拘谨。其中一个叫刘大的人往江中撒下一片网后,转过身子对另一个叫刘二的说道:

“老二,咱们世代捕鱼为生,虽然如今来到须弥,但是只要能靠捕鱼养活自己,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你啊!别想这个想那个的!”

“我没说不好,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这更像是一个江湖,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所谓有江湖必然少不了快意恩仇,少不了武侠争锋,前几天千帆渡上那个人,你还记得不,你看见他折扇打开后上面写的那几个是什么字么”

“我说老二,你是欺负我不识字么,我没念过书,我怎么知道”

“盗帅留香,对,那人就是楚留香,楚留香是谁你总知道吧!”

初夏,阳光灿烂,江水荡漾,江雀儿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船头立着一杆长帆,帆旗随风摆动,上面端正的用楷体写着三个大字:千山渡。

“快快快,老大划船,靠上去”刘二迫不及待的说道。

刘大虽心有疑惑,但是还是顺从着靠了上去。

一袭白衫,手中的纸扇永不离手,双眉浓长,双眼清澈,鼻子挺直,嘴唇篇薄。这便是楚留香,他走出了甲板,纸扇一甩,轻轻摇曳,自然是风度翩翩。这人似冷酷,又似温柔,似坚毅,又似柔情。你看不透他,他却是让人心惊的,你若看透了他,他便是那温柔与冷酷的化身。

“小哥,我们又见面了”楚留香低头笑嘻嘻的朝刘二笑道。

“这是和谁又见面了呢!”刘二还未说话,甲板上一阵碎碎念应声而至。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三个女人一同走了出来,都说楚留香处处留香,可谁人不知,这千山渡上的三个女人才是留香所至,花香丛间。

“哟,原来是小哥哥呀!前日里多谢你兄弟二人替我从江内捞回这发簪,还未曾多谢,今日也算是巧的哩,不如上船,定用美酒相酬”说话之人是苏蓉蓉,其人俏丽无比,千娇百媚,或凝眸欲泣,或笑语嫣然。更难得的是时刻都保持着一副亲切甜美的笑容。

“蓉姐姐啊!这酒可不能给哦,这可是老臭虫的命根子”她旁边的一个穿着件烈火般的鲜红衣裳,皮肤却白得像是白玉,又嫩得像是可以吹弹得破的女子嬉笑道。这人自然是李红袖。乃见她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着纤秀的,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走过甲板,走到她身旁。面上绽开了甜蜜妩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里开放。

“哪能这么说呢!红袖姐姐啊!这发簪可是老臭虫送的,蓉姐姐看的比命都重,这酒啊!虽美,可这会儿到了蓉姐姐这里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说话的是宋甜儿。穿着件宽大而舒服的衣裳,却是鹅黄色的,也露出一双淡褐色的,均匀美丽、线条柔和的玉腿。黑的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长长的辫子随着玲珑的娇躯不住荡来荡去,淡褐色的瓜子脸,配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又妩媚,又俏皮。

这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让楚留香极其尴尬。反倒是刘二痴痴的看着三个美人儿,也是未曾饮酒,已然入醉。楚留香遥望天际,皱眉道:“刘家兄弟,看这天气,怕是浪头将至,你那船儿不堪大浪,不如先上我这千山渡上避一避浪。”

刘二兄弟相视点头。顺着从千山渡上放下的绳梯攀上了千山渡、而把自家的渔船用一个粗绳捆缚在了千山渡的船尾。

苏蓉蓉的簪子是刘二兄弟捞回来的,而这簪子她又看的重,自然此刻盛情款待,好酒好菜,刘二却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番机遇,只与这船中三女同宴就足以令他流连忘返。

苏蓉蓉给楚留香满上一杯后,娇嗔的说道:“你说如何感谢这刘二兄弟,光是这酒水,怕是不够的”

楚留香哈哈一笑说:“蓉蓉居然也有这么大方的一次,罢了罢了,我想想,该如何感谢人家”

李红袖和宋甜儿也是嬉闹着笑声不止,不过这番滋味却也是习以为常。要不然如何说这千山渡,渡尽千山不糊涂。渡尽千山不寂寞。

这江上的浪头已至,虽然汛期不是大浪节气,但是也是打的船身摇晃。

这酒啊!喝着喝着就喝到了江上出明月,千山渡中笑声不断,唯刘大不解其中风情。楚留香也算是性情中人,与苏蓉蓉抛了个媚眼。苏蓉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道:

“刘家兄弟,我这人啊!学啥啥不会,倒是老臭虫教的我一招半式的武功。可知那簪子我视如生命,如今为了感谢你们打捞之功,我便将这臭虫交给我的一招半式弹指神通教给你如何。”

刘二目瞪口呆,接连的点头之后,苏蓉蓉便演示起弹指神通的手法来。只见她伸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激射出去,正好打在甲板围栏上的一只海鸥,顷刻间羽毛纷起,飞飞扬扬。楚留香借机抛出三个酒杯。苏蓉蓉又连弹三下,但听得噗通、噗通、噗通三响,三个酒杯碎于一地。

苏蓉蓉启齿笑道:“你可看清楚了”

刘二脑门一热,但觉脑海浮屠,如有映像迭起,那贯神通的技法了然于胸。

诸人笑逐颜开,以示祝贺、这时苏蓉蓉又走到刘大身前,安慰的说道:“你兄弟天资聪颖自可意会神通技法,可惜你资质偏弱,难能领会其中精要,实在可惜。难得你忠厚老实,我这有本秘术就送给你吧!他日定有用武之地”

苏蓉蓉把一本册子递给了刘大,刘大木讷的接过,却不认识上面的三个大字。

刘二斜眼一看欣喜若狂。

正所谓千山渡尽总有度,月色下刘家兄弟下了千山渡,撑着渔船消失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独留下身后灯火通明的千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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