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10点,夜深人静,高天原的霓虹灯招牌一如既往地亮着,恺撒等人撞开大门冲进店里,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居然让他有种回家的感觉。
暴雨的缘故,今夜客人们提前散场了,舞台和舞池淡淡灯光都熄灭了,吧台上方投下一盏孤灯,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唏嘘对饮。
“有时候还是会觉得苍凉,绅士和淑女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那些樱花树下的许愿、小桥上的相会只是小说里的情节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遇和别离都太匆匆。”
“移动设备,他们用移动设备恋爱,可电话和聊天工具里的情话总是没有温度的问候啊。”
“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跟移动设备谈恋爱,无论移动设备那边还有没有心爱的人。”
“这样一想还真是悲哀啊,悲哀伤感的时候就应该喝一杯。”
“凄风苦雨的晚上能跟您对谈真是幸事。”
“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我敬鲸先生一杯。”
“我也敬芬格尔先生。”
路明非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两个相见恨晚的神人,听着他们用诗歌般的语言讲述跟他们这种糙汉子完全不搭边的主题,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吧台左边坐着东京牛郎界著名活动家,神一般的男人座头鲸,右边坐着闪闪发光的芬格尔,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他穿着银色的紧身小西装,窄脚裤在大腿上绷得紧紧的,头发烫成猫王的发型。
路明非是被秦阳劝来的,说是为了保障无关人员安全,希望他能来店里坐镇,路明非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带着绘梨衣来了。
绘梨衣此时正睡在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暗红色长发慢慢散落开来,手里拿着一个抱枕,白色的裙裾轻轻地飘荡着,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那迷人的春光……
路明非自觉地移开目光,继续看着俩神人的表演。
事情他已经听秦阳说了,他们本来以为这煞比可能出事了,想为他哀悼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了,这个煞比已经施施然地返回店里,换了衣服做了头发,一天时间就和座头鲸混得如此熟络了,看起来聊得还很投机。
两杯相撞,座头鲸和芬格尔都是一饮而尽,这才注意到路明非正看着他们。
“哎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要叛变吗?来来来,服务生再加一个杯子。”芬格尔好似这间店的主人,一副豪放不羁的作派。
“果然,废柴师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出事的人。”路明非一脸了然于胸的深沉模样。
“灵魂或许已经死了,但我的肉身还在和世界产生羁绊啊。”
芬格尔大笑,座头鲸也大笑,似乎路明非说了句蠢话。
芬格尔起身拥抱路明非,肉麻兮兮的,在路明非耳边压低了声音:“差点就嗝屁了,好在那飞艇不是用一根绳子拴在东京塔上的,我抓着那根绳子挂在半空里了,但还是在塔上撞了好几下,现在还疼呢。”
他拉开衣襟对路明非展示,他西装里居然是中空的,颇为壮观大气的胸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片的瘀血。
“有点严重啊,你没敷药吗?”
“伤痕岂不是男子汉的勋章?”芬格尔大笑。
前天来店里的时候他还是个贼眉鼠眼求包养的宅男,此刻他大笑不止高谈阔论,俨然是江湖豪杰、牛郎界领袖的风采和身姿。
“这么优秀的人才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芬格尔先生虽然年轻,但对男人的花道理解很深,一旦登台也是绝对不逊色于庞贝先生的红人,从今天起他也是店里的人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交流什么?交流感情吗?路明非在心里鄙视道,店长你完全不了解眼前这厮的真面目啊,他在学院里就是那种a级身份入学然后一路跌刀f级的超级废柴师兄啊!只要你多喂他吃几口饭他就会卸除伪装,暴露出他那“被嚼过的口香糖”的真面目,而且死死地黏在鞋底,让你没法摆脱他!
“似乎还有客人啊,算了,你们先聊,我去睡觉了。”座头鲸瞄了一眼大门,颇有深意地道,随后背着手走了。
忽然大门打开了,几个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恺撒和楚子航看到芬格尔的那一瞬间显示一愣,然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恺撒和楚子航上前,张开双臂,一人给了他一个很结实的拥抱。
芬格尔很是受宠若惊,激动地说原来组织还记得我,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恺撒摆了摆手,说那是肯定的,组织不会忘记任何人的辛劳成果,欢迎回来。
路明非赶忙将绘梨衣抱了起来,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绘梨衣乖巧地靠在他身上,路明非拿来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将她放在了角落里的真皮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了角落里,将空间腾出来给其他人。
“大家都坐下吧。”秦阳随意地道。
众人也不客气,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看看这个。”秦阳打开液晶电视。
电视台里正在播放特别新闻,标题是“东京塔疑似遭遇恐怖袭击”,记者站在镜头前神情肃穆地播报,她的背后,东京塔的塔尖歪斜,特别瞭望台的落地玻璃全部碎裂,塔身呈现出被火焰洗礼过的黑色,那是乌鸦那发萨姆16单兵导弹所导致的结果,好在东京塔足够结实,扛住了单兵导弹的威力。
“一发单兵导弹和一场大火就解决了全部死侍?你们信吗?”
“那些死侍是受控制的,任务失败它们就会撤走,收拾残局的人应该是蛇歧八家。”楚子航说。
“单单控制死侍的技术就已经是一场灾难了,这样发展下去最后没人能收拾残局了。”恺撒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风间琉璃,源稚生,你们必须把你们知道的一起告诉我们,否则我们绝对无法阻止可能发生的事情。”
“王将会用梆子声控制死侍,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同时梆子声还能对某些人产生幻觉影响。”风间琉璃道。
“可我们也听到了那种梆子声,但是我们没有产生幻觉。”秦阳道。
“像是毛里求斯和新几内亚的土著人演奏的原始音乐。”恺撒沉吟道。
“主席您还对毛里求斯和新几内亚的土著音乐有研究啊?果然不愧是主席。”芬格尔满脸献媚。
“我只是说那种音乐很原始很难听,关他是巴巴多斯还是基里巴斯。”恺撒摆了摆手。
“我们几个人都听到了那种梆子声,可我们几个根本没有受到影响,这说明那种音乐是针对少部分人的,当然路明非可能会受到影响。”楚子航接着猜测道,“那很可能不是一种言灵,更像是服食迷幻蘑菇后的效果。”
“迷幻蘑菇?”众人一愣。
“一种裸盖菇,墨西哥南部的印第安人会在宗教仪式上服用那种蘑菇,这会带给他们很特殊的幻觉,首先会看到墨西哥神话主题的各种东西,比如怪兽拉着车来邀请他去天上,巫医提着黑曜石刀要把他剖心献祭给神灵,还有宝石装饰的宫殿和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华丽长廊,接着眼前世界化为流动的水,各种颜色一边崩溃一边化作漩涡,有趣的是无论服用那种蘑菇的人有任何文化背景,他都会看到墨西哥风格的景象,很多人都会在服用这种蘑菇后产生宗教信仰,让他们觉得世界的本质其实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世界上还有很多神秘的门没有打开。”门开了,一个老人用专业的语言解释道,他身后跟着两个女孩,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则带着些许担忧。
“校长大人。”恺撒等人起身。
“也就是说,王将的音乐能够产生类似的效果,只不过他呈现的幻觉不是美好的带着神秘色彩的世界,而是一座地狱?”源稚生问道。
“是的,印第安人也会在服用了裸盖菇后一边听音乐一边享受幻觉,音乐对于幻觉也有一定的引导作用,他们会吹奏用鲸鱼脊骨制造的鼻笛,外人听起来阴森可怕,就像王将所演奏的音乐那样。”
“那又办法克制这种情况吗?”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异口同声。
说实话他们兄弟俩当时听到那梆子声的一刹那,感觉自己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灵视,思绪飘回到了很久以前:
暗黑色的手术室里,一个个的试管婴儿,墨绿色的液体缓缓流淌在实验容器中……
大火,无尽的大火吞噬了一切,枪炮声和爆炸声交相辉映,最后有人带着其中几个试管婴儿离开了实验室,登上了那艘巨大的舰船……
舰船载着他们离开了那冰天雪地的港口,在即将踏入某个区域的时候,一道通天彻地的白光笼罩了舰船,舰船开始下沉,有人抱着容器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中,巨大的黑蛇在天空中舞动,咆哮……
“你们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或者说你们也看到了幻觉?”老人问道。
“是的,我看到了……”源稚生和风间琉璃有些紧张。
“是不是这样?”老人拿出了一对梆子。
“明非,捂住耳朵,还有绘梨衣的耳朵。”秦阳拿出耳塞来递给路明非,路明非照做了。
老人轻轻地敲打着梆子,摩擦梆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眼神一变,表情有些紧张和忌惮,事实上如果不是两人修炼了仙家功法,也许现在已经站不稳了。
“就是这个感觉!”两人异口同声。
“这位是来自卡塞尔学院本部的古德里安教授,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你们好啊。”古德里安微笑着和在场众人打招呼。
古德里安穿着深紫色的西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他平时邋里邋遢的形象大相径庭,仔细一看古德里安和王将居然有几分相像,如果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表情还在他脸上洋溢着,恐怕他就会被两把大刀分尸了。
“这么一看古德里安教授居然和王将有几分相像呢。”恺撒摸了摸下巴道。
“喂喂!不要乱说啊,我可不想当通缉犯啊。”古德里安紧张兮兮地道。
“琉璃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楚子航看向风间琉璃。
“哥哥,你来说吧。”风间琉璃看向源稚生。
源稚生点了点头,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们我们兄弟俩当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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