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那一剑自天外来

覃浪呆在墨离殇的墓前。

对于这位有着几近于神迹般的人，覃浪有的是敬重。

就在覃浪还默默出神时，在那遥远的冰川上来一个身着玄衣的人。

此人手握一柄已经磨去封口的乌鲨皮的剑。

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

那些打着旋儿的冷风从他的面前飘过，可他却片雪不沾。

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均匀。

他笼着手让人觉着似乎是一名顶风而行的老农民。可那好似尺子量过的步距则由给人一种阴沉的压抑感觉。

覃浪一开始没有看到，可当他看到那人时，他开始是有着某种欣喜甚至是雀跃的。可稍稍仔细看过后，覃浪的心如同跌入冰冷幽深的冰窟中。

这个迎着风雪而行的人渐渐就成了一座山，一座巍峨的山脉。他的黑色衣服就是阴影，一个如山般的阴影。

覃浪静静坐着，他等待着。

不管这位是为难自己或者帮助自己，抑或只是和自己一样一个荒原过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覃浪也曾问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的答案似是而非。

今天这个人的出现是不是那只看不见的大手所为？他有着渐渐沉迷的茫然。

来人的方向是确定的，那就是自己或者自己身旁不过一尺距离的墨离殇！

覃浪觉着时间既快也慢。

这漫天的风雪有了几许凄迷。而那在白雪中孤独行者则是那个白色世界中倔强的一点黑！

他不被这白色包围侵染吞噬，他只是那茫茫雪原中直刺青天的那一个山崖。

孤高冷峭！

那人慢慢走近了，他的手指用麻布包裹缠绕，可以看清他的手有了冻疮的乌红色，这是一种怪异而惨然的颜色。可那双眼却给了覃浪另类的震撼。

这是一双被厚厚眼膜覆盖的一双眼。

那双眼中的白色似乎就是这苍莽的雪凝结成的幕布！他遮盖了这个倔强的老头最后的演出。

老头有着和雪一样白的胡子。

他忽然站定，右手已经搭上了那柄和他一样苍老的剑的剑柄。

剑柄是用红色的布简单的包扎成的。

“谁？”老头瞪着白眼仰望青天地问道。他似乎在问天。

覃浪想了想还是回答道：“覃浪。”

“修士？”这次老头低下头，他用一只只剩下半只耳朵的耳朵侧耳倾听。他的眼此时是望着大地，似乎在问苍茫的大地。

“算是吧。破障境血脉流凝境界。”覃浪平静如舒缓的河流。

“人族？”这次他的脸平视覃浪，似乎他有了种平和。

“妖卸体！”

老者沉默，风雪这时居然飘入了他的那一尺三寸的空间。

雪花胜梅！

那刚才如金蛇狂舞的雪花在这个老者的身畔成了温柔的精灵，他们翻飞着如同那翩飞的蝶恋花。

老者的胡子上也有了调皮雪花粘上，于是这位老者就有了些许慈祥。

可那那双眼似乎有了锐利的森寒目光刺向覃浪。

覃浪微微闭目想要躲闪这人的霸道。

仓啷~

剑吟如铃，清脆好似早起慵懒在床时外面传来地叫卖声。

桂花糕咧~

覃浪闭目，他的耳中有了那穿越风雪，电闪雷鸣般劈刺出来的剑影。

叮~

高亢而尖锐的啸音直接冲天而起。

这是一柄闪着滔滔之意的剑。

长剑跃入空中，就好似直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的顽童。

他搅动起了层层叠叠的浪，骨子凶猛表面温柔的缠向那直接短促的一剑。

咦~

老者第一次放音确是如此的稚嫩。这声音就好似枯树前头那一枝摇曳于春风的嫩芽。

口中惊叹，手中不变。

那剑好似一个劈波斩浪的游泳名将。

一个摆手，一串浪花。

那身体让那充满了助阻力的浪头直接被巧妙推开，而他一往无前地直接奔刺而来。

这一剑就如同直接劈开天地的闪电，绚丽而残暴！

惊涛剑再次旋转身躯，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有了决心的一剑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于他，就算他自己都不行！

是吗？

闭目任由雪花在自己身上堆起了雪人的游戏，覃浪还是闭目不动。

这是一个变化的世界。看来死寂无声的世界却如今映入了覃浪的心中。

那个长眠于斯的墨离殇那么温和的笑靥，那在这块石碑下温和入眠的小虫子。它们如此安详，入如此笃定！

天地间自有定意。

吭~

那一身苍然自覃浪背后起，那是一声来自亘古的钟声，那是来自于浩渺的宇宙深处的一句古老的赞歌。

穿透那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世界和时间才堪堪来此。

金色的剑光和那刺目的阳光是一个色调。

高傲而高贵的金光如今则化成了一柄同样无匹的剑！

我一剑如风！

我一剑如光！

风，涤荡这冰原，使之成为一色。

光，侵染这荒原，使之天地其光！

摇光将光芒四下散开。

那风一样的剑停止了，失去了任何风力的剑就是一把剑。他没有了灵魂。

老者低下头，这时那天空直接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我败了！”老者的话沉重而苦涩。

“我两剑才能挡你一剑。”覃浪说道。

“败了就败了。本来我想在这儿用剑和墨离殇说话，虽知道我用剑和心通话了。”老者的鼻头微红，皱纹好似雕刻一般深入。

“那一剑叫什么？”老者在沉默良久后问道。

“雷电动！”覃浪的额头忽然有汗，其汗微薄却入体冰凉。

“这真是来自天外的一剑！”老者喃喃。

“还有六剑！”覃浪忽然道。

“还有六剑？”老者惊愕，那浑浊的眼眸有了强烈的光芒。这份光芒虽然不会让他看清东西去能看到希望。

覃浪点头，虽然他知道老者看不到，可是他还是必须如此做：“一剑出，雷电动，二剑行，狂风舞，三剑立，天地绝，四剑迟，深潭枯。五剑幻，无影踪，六剑拙，千山重，七剑狂，天河浪涛一片红！”

“能让我看看吗？”老者迟疑提出。

覃浪收剑入身，剑指一点，于是一套摇光无影剑诀就如行云流水，亦如飞瀑奔马一一舞动开来。

天边的风雪更大了，那呼啸的风也似乎成了那剑风的帮凶。

呜呜~

七剑舞完，那风雪立止。

苍山冰封，大地雪芒。

时间似乎瞬间静止。

老者凝立不动，半晌开声：“墨离殇，你还是赢了。”他忽然转首对着那静静躺着的银发男子道。说完，他深深鞠躬。鞠躬毕，手中剑飞出。

长剑插在冰地上，入剑一尺有余。

“我白羽就此弃剑！他日担清风，挑日月，悠闲一生。哈哈~你这个老鬼还是只能一辈子躺在那儿看着这风花雪月！咦呼~吁”这一嗓子，天空上暴起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只把青天变成了一个茫茫世界。

白羽说完大袖飘飘往来时路行去。

覃浪想喊住那老者问问，可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他恭敬地对墓中人鞠躬行礼毕这才按照白羽的脚步走入漫天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