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后榆树村静悄悄。

两辆警车停在村民刘磊家的院门旁。

一辆是乡警的警用面包车，一辆是刑警的警用suv。

夜深人静大部队不适宜进村，乡警和刑警各出一辆车，乡警带路，引领刑警来到后榆树村，守在刘磊家门前。

只能守在门外，不能进去。

警察办案有流程。

这大半夜的，没有搜查证、传唤证或者逮捕证等合法文件，警察不能无故进入民宅。

何况刘磊只是怀疑目标之一，连嫌疑人都算不上。

不过，刘磊家院门大敞，释小鱼已经进去了。

警用suv里。

王建国皱眉：“这事儿有点犯纪律。”

“没事儿王所，特事特办，只要能抓到真凶就行。”刘宇透过车窗，看眼守在院门口的虎哥，“真出事了，不还有他吗？”

释小鱼想进屋，警察肯定不能替他开门。

一直不吭不哈的虎哥突然站出来，说自己相信释小鱼，愿意替死者牛翠翠讨公道，帮助警察将凶手绳之以法。如果出了问题，锅由他背。

然后他翻过院墙，从里面打开院门，让释小鱼进去，自己一直守在院门口。

王建国叹道：“没想到李伟的觉悟提高这么快。”

“什么觉悟，估计是被释小鱼的神神叨叨给吓住了。王所，你说释小鱼真能用什么佛法点化嫌疑人，让其投案自首？”

“我估计，多半是他手里握有实锤铁证。如果佛法可以做到，还要咱们警察……”

王建国说不下去了，因为院子里飘来隐约的诵经声。

“……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彼。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木鱼敲扣，梵音声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刘磊。

他睡眼惺忪的，发觉屋里灯亮着，一个和尚坐在自己对面，手敲木鱼口中诵经。

“你是谁！”刘磊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抄起床头的啤酒瓶。

“阿弥陀佛，贫僧释小鱼，今夜特来点化施主。”

“点化你麻痹！死秃驴，你怎么进来的！”

“从大门走进来的。”

两人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女人，她迷迷糊糊嘟囔着：“都几点了，还不睡啊。”

“睡什么睡，家里遭贼了！”

女人也是条汉子，一个激灵坐起来，弯腰拾起地上的鞋，一手一只，虎视释小鱼。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贫僧今夜是来超度的。”

“超度你麻痹，老子家又没死人！”

“难道施主忘记了牛翠翠？”

刘磊打个冷颤，女人“啊”的尖叫一声。

“叫你麻痹，怕人听不见啊！”刘磊一巴掌抽过去，威胁释小鱼，“死秃驴，老子不管你想干什么，立刻滚蛋，不然老子报警了！”

“不用麻烦，警察就在门外。”

刘磊又一哆嗦，瞄向窗口。

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死秃驴，少特么吓唬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啤酒瓶飞出，砸向释小鱼。

释小鱼盘坐在桌子上，纹丝不动。

啤酒瓶快要砸在他头上时，突然停住了，牛翠翠浮现出身形，抓着啤酒瓶。

“刘磊，你还我命来！”

“啊……”

床上的女人失声尖叫，扯着被子缩成一团：“嫂子，不关我的事，都是他干的，跟我无关。”

“闭嘴，傻哔女人，怕别人不知道吗！”刘磊豁出去了，“马勒戈壁的，死秃驴装神弄鬼，以为老子会害怕？世上根本没有鬼！”

“施主不信？”

“信你麻痹！就算有鬼，老子在她头上钉了七颗钉子，她变成鬼也跑不出来！”

“阿弥陀佛，砸他的嘴！”

释小鱼话音落下，牛翠翠一啤酒瓶砸过去，速度极快。

刘磊来不及躲避，正砸在嘴上。

砰！

啤酒瓶势大力沉，当场爆裂，刘磊直接被砸翻床下。

满嘴是血，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鬼，真的是鬼……”他捂着嘴爬起来，惊恐的看着牛翠翠，“不可能，她怎么能回来，我明明在她头上钉了七颗钉子……”

“你好狠的心！”

牛翠翠怒火中烧，周身戾气爆棚，衣衫猎猎作响，屋内阴风大作。

不仅如此，她的魂体也在变化，逐渐凝实。从半透明的游魂，显化为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化形鬼，脸上凶相毕生，眼看就要变成厉鬼。

“阿弥陀佛！”

释小鱼高念一声，祭出噬魂，以花息束缚牛翠翠：“施主冷静，你若要杀他泄愤，又何必找贫僧替你报警？”

牛翠翠体内，一朵黄菊花骤然闪过，脸上凶相褪去，身上戾气渐消，慢慢平静下来，不过魂体依旧保持化形状态，已然从游魂状态晋升化形境。

亲眼目睹牛翠翠的变化，刘磊和缩在床头的女人吓坏了。

释小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现在，贫僧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杀人偿命，贫僧放开她，任由她复仇；二是你们投案自首，接受法律惩处，警察就在门……”

“我自首！”

“我揭发他杀人！”

“嫂子的死跟我无关！”

“不是我杀的”

“警察救命啊……”

女人尖叫着跳下床，赤着脚跑出门外，不停大喊“警察救命”。

刘磊也吓懵了，紧随其后哭喊着逃出去：“警察在哪儿，我有罪，快来抓我！我杀了我前妻，我要自首……”

自首？

真的自首了？

看着刘磊和女人用力拍打自己的车窗，大声哭喊着急切认罪自首，面包车里的乡警和suv里的刑警集体石化。

那个神棍……

刘宇瞠目结舌：“王所……”

王建国若有所思：“看来他的确握有两人的犯罪铁证。”

刘磊和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引得家家户户的看门狗大声吠叫，惊醒了后榆树村的村民。

各家各户逐渐亮起灯火，村长、村支书、村治保主任、还有附近的村民闻讯赶来。

警灯闪烁，乡警的面包车和刑警的suv同时拉响警笛。

刘宇派人和村委会沟通之后，果断下令将刘磊及其女人带走，暂时借用山寨乡派出所连夜突击审讯。

当释小鱼走出刘家，刘磊和女人吓得缩在警车里瑟瑟发抖，不少警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