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要把曲杭宁送到教学楼的,但是岑总在临近学校大门时,突然想起了他们这儿有规定,外来车辆进去得先登记,吭哧吭哧填一长串表格。他懒得费这个劲,便把方向盘一转,随便找了个临时车位停下。
曲杭宁这会儿已经啃完了贝果,黄油面包被她绾在袋子里甩来甩去,看样子是没打算吃。岑书弋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那副傻样叹了口气,而后倾身打开许娅飞那边的杂物箱。许娅飞被他突然靠近吓得一愣,还以为岑总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未成年的面行不轨之事!
结果岑总只是从她前面的杂物箱里搜刮出一把零钱,然后他退回,把钱递给后座的曲杭宁。
曲杭宁不解:“干嘛?”
岑书弋:“不是说没现金了吗,给你拿去买垃圾食品吃啊~”
闻言,曲杭宁一把将钱薅过来,从两个座位中间凑上前去,声音里带着点儿惊喜:“真的哦?”
岑总:“呵呵,假的。”
曲杭宁一个白眼翻上天,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岑书弋继续唠叨:“逃课这事儿是自己跟你妈说还是我替你?”
“......不用了吧舅舅,这种小事就别让我妈知道了~”
“嗯,小事呵?”
曲杭宁本想蒙混过关,但看他态度还挺坚决,便说道:“我妈早上又约了她的老姐妹去香港败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说完,又想起正好自己晚上没人管饭,她收回手从两个座位的间隙凑到前座:“要不舅舅,我晚上来找你吧,我写检讨,深刻反省错误,你顺便炸小鱼给我和妞妞吃!”
她的小算盘倒是打的精,但岑书弋今天因为拍摄积攒了不少工作要晚上回去处理,怕是没时间照管她和她那只大肥猫。于是岑总怼着脑袋把她推回去:“行了这次先放过你,赶紧滚去上课吧。检讨也用不着写,留着你那空空的黄鱼脑袋多研究几道数学题就行。”
见他不当告状精了,曲杭宁松了口气。然而岑总的话还没说完:“晚上也别来我家,我没空。”
听了这话,小侄女头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老禽兽晚上要带拜金女一起出去野。虽然心里也知道自己没道理去干涉岑书弋的私人生活,但青春期敏感多变的少女心思还是觉得很有一点委屈。她本来还留着运动会的事,想等晚上回去跟岑书弋商量,这会儿看他一心扑在女人身上,连家都不让自己进了,也就打消了念头。
不咸不谈的‘哦’了一声,曲杭宁下车甩上门,头也不回的进学校去了。
岑总也确实像小侄女猜的,此时差不多整个心都拴在了许娅飞身上。他重新打火起步,找了个回头线倒好车,继续跟着导航往许娅飞所在的小区开。中途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许娅飞还一脑门官司的捏着那杯‘昂贵’奶茶,掌心的热度已经融化了塑料杯里碎冰,老男人骚/兴又起,明明这几天已经通过李瑜那个‘细作’把她的生活习性摸了个透,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道:“许小姐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许娅飞转头朝着他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有,只是不太渴。”
“小宁刚刚出生那会糟了不少罪,很费劲才留在了这个世界上。”说到这儿岑书弋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顿了一顿才继续往下说,“但也因为一些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她虽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其实身体底子并不算好,吃食方面也有不少要忌口,小姑娘自己年纪小不理事,我们这些做长辈只能时常约束着。”
许娅飞是说怎么连吃个烤肠都要管着,她原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养的精细、讲究,也就没机会体会那些从美味地沟油里冒出来人间烟火,这会儿听岑书弋解释,才渐渐回过味儿来,不免好奇的多问了一句:“现在还严重吗?”
“仔细将养的话问题不大,只是少了些口福而已,冰的辣的,基本上无缘。”
许娅飞是渝城人,辣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一大支柱,天大的事儿也能靠一顿九宫格老火锅捱过去,故此颇为同情曲杭宁,对老男人抠门抠到只买一杯的冰饮的事情也勉强能理解了,她叹了口气,由心底发出难得真心的感叹:“冬天不能吃辣,夏天不能碰冰,这实在有点惨哎~”
听她语气愁的如同感同身受过一般,岑总倒是半点也没有对小侄女悲惨遭遇的同情,反倒是觉得此人可爱到爆炸!他舌尖上被撞出来的口子还在隐隐作痛,咽完一口口水,岑总自己也知道这是多巴胺在作祟,俗称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还是没忍住问道:“许小姐要是想吃辣,我倒是知道一家小龙虾弄得不错,现在过去略坐一坐,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许娅飞心头一动,眼前飘过一只只浑身通红还盖着点儿蒜蓉的小龙虾,然而她实在是不想继续跟老男人一起待着,便拿此人前面说过的话堵他:“谢谢岑总好意,但您晚上不是还有事嘛,以后有机会再麻烦您带着我去吧~”
岑总自行打了脸,但并不想就此放弃,只能厚着脸皮把泼出去的水一点一点往回收:“只要许小姐有兴致,工作上的小事拖一拖不妨碍。”
许娅飞犹豫了一秒,继续拒绝:“那个……岑总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每次吃小龙虾都觉得有股口水味儿,要不还是算了吧~”
岑书弋回忆了一下李瑜传过来的文档,小龙虾作为此人的爱好之一,虽然比不上老火锅的份量,但在前五还算是排的上号的。他偏头睨了许娅飞一眼,心说你就算要躲我也不至于这样编排无辜的虾吧。
但她实在不松口,岑总空有一腔风月,无处抒发,只好放弃了与小绿茶共进晚餐的甜蜜想头,继续苦哈哈的当顺风车司机,直到把人送到小区楼下,岑书弋还寄希望于这人能突然良心发现,好歹邀自己上楼去坐一坐喝杯水什么的,也算是不白糟这一趟油钱。
然而许娅飞热面冷心,固执起来比金刚石还硬。虽然嘴里把岑总谢出了花,但就是半点也没留下能供他思一思的旖旎念头。老男人希望落空,只能默默的迎风流泪,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来,也不点燃,只是含着砸吧砸吧味道,然后伴着导航机械而冰冷女声回到自己空无一人的家。
这边岑总刚走,许娅飞掏出卡来准备过安全阀门。磁卡刚滴滴完,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先她一步闪进去。她低头玩手机没留神,只以为是蹭卡的邻居。然而等快要走到电梯门的时候,才看到那人细长的身量配上脑后被随意攥成个啾的黑发,分明就是肖漾的背影。
“……”许娅飞虽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但看他怂的连门禁都要蹭别人的,肯定也不会什么‘偶然’或‘碰巧’,使得两人狗血的租到了同一处房子。
她顿住脚步,没继续往前。
反观肖漾倒是自在的很,电梯从负一楼升上来后,他便大摇大摆的先站了进去。磨砂材质的门半天没捕捉到其它人的气息,正自觉要合上,被肖漾伸手扒拉住,他盯着许娅飞问:“你要等下一趟?”
闻言,许娅飞虽没答话,却还是提脚走了进去,和他并排站着。肖漾点下了按钮关上电梯门,却并没有选择具体的楼层。两人在这方寸空间内僵持了好一会,竟然也神奇的一直没有其它住户来打扰,最后还是许娅飞先按捺不住,伸过手去按了25层。
结果肖漾立马跟着她按了26。
……这人有病,许娅飞心想。
电梯匀速上升,两人谁也没开口讲话,几秒钟后稳当的停在按好的楼层。许娅飞先垮了出去,余光中毫不意外的瞄到肖漾正跟在自己身后。
但是他既然不主动开口,许娅飞也不想迁就。两人就跟比赛谁比较能憋话似的,怼着劲儿的装哑巴。一直到许娅飞穿过走廊,要拿磁卡开门了,肖漾还保持着离她半米的长度,不远也不近。
许娅飞刻意放缓了找卡的动作,给他创造时间。结果那人偏偏把嘴闭的比蚌壳还紧。
许娅飞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心想:算了还是无视他吧……
然后她开门进屋,肖漾只等她毫不犹豫的要关门了,才一步跨上前去抵住,虽然身体慢了一秒没挤进去,但好歹卡了只胳膊在门缝里,她想关也关不上。
许娅飞懒得跟他玩‘你别我扭’的幼稚游戏,下死手往下压了一把门,肖漾被挤的倒抽了口凉气,听她一脸狠戾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
肖漾半点没被她威胁到,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我第一天认识你哦?”
“……”抵抗几秒后,许娅飞看他实在没皮没脸,只好撒开手。肖漾趁机抽回小臂,摸着上面被卡出来的红痕说你这也太狠了。
许娅飞没搭理她,径自从鞋架上拿了双拖鞋弯腰换了:“给你三分钟,有事说事,没事滚。”
“有,但我……比较想进去坐着说~”
许娅飞实在无语,她直起身来,把门外站着的‘厚脸皮’从上倒下打量了一番,眼里透出点鄙夷的不可置信:“肖漾,上次在罗阳婚礼上我就想问你……”
“嗯?”
“是不是过去很多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就真的以为没什么好计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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