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源自战国时代,里面的装饰带着浓浓的时代色彩,对于禹北而言,显得很是陌生,但又只能通过眼睛去看,领头者已经严令告诉了众人,这里的有些东西碰了是会出事的。
陌生永远让人恐惧和忌惮,因此,众人顶多也就是用一些棍杆类工具拨弄,断然不会用手亲自触摸。
禹北来到第二间墓室,是一个大编钟厅,青铜器制的古编钟恢弘无比,像是一些黑压压的小山笼罩,给人一种庄严而厚重的感觉,钟体上面是精致的纹理,有龙凤,有山川,有天地。
有人犹豫着拿小棍轻轻触碰一座钟,顿时,一股低沉但浑然的音韵扩散开,在这间墓室里的所有人只觉得胸口大闷,脑中雷滚轰鸣。
“嘶……”
无人不倒吸凉气,回过神来,甚至都没有去责怪那个冒失行动的人,一个个全部沉浸在钟声之中,仿佛回味。
“这是战国时代的锻造法,而今已经失传,钟体内蕴世界,仿若天地震鸣,所奏国曲甚至可以摧毁山河!”在场不乏见多识广之人,此刻道出这些编钟的来历,让不少人心中惊骇。
“能够摧毁山河的古器?!”禹北眨了眨眼,内心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既然这么神乎……为何还摆放于此?”有人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吧。”最初述说的那人解释道,“这些编钟都是按照古代的阵法放置,而今如果没有正统的方式,随意变动,将会产生难以估量的音波……方才那声音大家也见识到了,但按我所知,只是毫厘之威而已。”
惊疑不定,写在每个人脸上,望着那些编钟,虽然都觉得这人说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谁又敢不信呢?
事实摆在那里,吴国几年来也没有动这些编钟,这些年来进入古墓的不在少数,见识到编钟后眼红的也不止这地方的众人,但编钟始终没有动过。
禹北摇了摇头,朝着深处再度走去……
第三间墓室,又是一片兵佣,持着刀枪棍剑钺,表情冷峻,面色肃杀。
那些兵佣都是死物,但当对上那些灰暗的瞳孔,禹北却蓦然有种被凝实的感觉,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
再看时,却又没了这种感觉。
“刚刚……是错觉?”禹北皱起眉头,有种不真实但也绝不虚假的感觉,心跳微微加速。
他想到这次领头人讲述的任务,要求他们尽可能深入墓中,不管是什么,只要带出陪葬类的东西,皆有重赏。
禹北的目光落在每一个兵佣身上,发现都没有任何的缺失,他回想着第一间墓室里面,似乎也是这样,不论哪一个兵佣,全身上下都完好无损,兵器牢牢握在手里。
心里渐渐悸动起来……禹北此刻很想知道,墓冢的核心位置究竟葬着怎样一位人物,陪葬的又是怎样的物品,外围都这般恐怖,里面着实难以想象。
环视一周,禹北再度朝着里面走去。
第四个墓室,是兵器库,总算让禹北觉得正常了一点,一些陈列兵器的架子都摆着,但上面的兵器已经不知所踪,显然都被取走,如果不是这些架子已经经过严重腐蚀,恐怕都保不下来。
第五间墓室,摆放着一个石棺,空旷空间里面没有丝毫别的物品存留的痕迹,禹北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五六人,都围着这石棺。
几人对于多来的人只是看了眼,目光都集中在石棺上,禹北走到近前来,发现一些符纸被很规矩地贴在棺盖上面,但隐约还是能够感觉到从棺中传出一股幽幽的气息,让众人脊背一寒。
“这里面埋着尸煞,被封了起来,尸煞吞纳阴气,身体如铜墙铁壁,无神无识,但会将一切带着阳气的存在视为眼中钉,我们而今接近石棺,他便能感觉到,所以在棺中隐隐暴动。”
有人判断出石棺之中的存在,给出了让众人惊骇的说法,看着石棺的目光都颤了颤,下意识抿紧嘴唇。
“这符纸……应该能困住尸煞吧……”
“大家还是离远一点吧,这东西不是我们能沾染的。”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都走了起来,但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却目光一亮,落在石棺底部的一条链子上。
“这是什么?!”他心中一动,觉得可能是好货,赶忙伸手去抓。
“别动,那是导尸链!”最初说话的那人大喝,但已经晚了,中年男子手早已落在链子上面。
只是刹那之间,中年男子身体就猛地一颤,很快陷入剧烈痉挛,抖动不止,面容上浮现一股黑气,喉咙低声咆哮。
可以看到,那股黑气正来源于锁链上,男子握着链子的手背灌入一股黑幽幽的能量,宛若跗骨之蛆,顺着手臂蔓延全身,景象恐怖而骇人!
其余人都惊得赶忙退开,有人醒悟得快一点,目光落在最先讲解见识的那人身上,想听取对方的意见。
这是个道士,一身淡蓝道士衣装,后背是一把桃木剑,而今已经被他取出拿在了手中,另一只手则是抓出一把符纸,向着中年男子的方向挥荡开来!
“他中了尸煞气,神志会很快被侵蚀,大家切记不要受伤,血液中如果融入其尸煞之毒,会很难处理!”
道士快速讲解了一番,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中年男子身上。
那些符纸打在中年男子身上,后者却并没有意识到,依旧低声咆哮,而符纸也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周围几人都一阵疑惑,可看向道士,却发现后者表情很是笃定,显然不是随意之举。
“这尸煞大概对应什么境界?”有人询问。
道士没有说话。
问话那人皱了下眉,但也没有再问。虽然道士提醒了众人,可谁也不敢指望这道士最后关头能帮他们多少,因此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着那被尸煞染上的男子,一旦事情难以控制,他们会毫不犹豫退出通道。
“啊唔……”
中年男子喉咙发出阵阵低吼,面容已经扭曲在一起,显得很是难受挣扎,很快,那原本握住链子的手就剧烈抖动,表面也呈现一片乌黑之色,像是无尽尸煞之气在当中缠绕。
直到到达某一种界限后,中年男子身子一颤,那握着链子的手,终于慢慢的松开。
随着他脑袋再度抬起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知根知底的那位道士,虽然表情没有其他人那么惊恐,但也有着一抹动容,眼神颤动。
如果不是在之前就见过这位中年男子,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存在,方才还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染着深黑的面庞上,缭绕幽黑雾气,一道道仿佛纹理般的黑影在上面浮现,可以看到其面庞已经毫无水分可言,变得皱巴巴的,恍若枯木,瞳孔也彻底变成了黑色,极其可怖。
在这样一座地下墓穴空间,一位同伴突兀地就变成这般模样,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必须合力击杀他,这尸煞一旦长时间控制,慢慢适应身体,实力会变得很强!”道士再度大声说道。
“嗷!”
尸煞咆哮一声,一眼直接落在道士身上,也不知是因为其话语吸引,还是别的原因,此刻面容挣扎着,如厉鬼一般,直接扑了上来。
不少人面色一变,与道士近一点的几人都下意识避开了一下,生怕沾染后自己难以应付。
道士倒是还比较沉着冷静,虽然面对着尸煞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此刻还是挥出桃木剑,口中忽然念叨起某些晦涩难辨的音节来。
随着这些音节响起,原本飘飘然然洒落在尸煞周身,没有动静的那些符纸,这时候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上面勾勒的那些纹理瞬间燃烧了起来,伴随着的,则是一股白烟福散开,向着那尸煞包围了过去。
道士没有看那些符纸,而是在尸煞快要冲到身前的时候,桃木剑赫然刺出!
“嗷!”
尸煞毕竟刚刚融合变异,身体不是很协调,一招就被道士击中眉心,剑尖抵在那干枯的额头上,划破一个伤口,却流出乌黑色的血液,尸煞的身子猛地剧烈一震,停顿了一下。
也就在这一刻,那些符纸化成的白烟飘了过来,尽数将尸煞给包围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让众人又惊又奇,可白烟遮挡了视线,再加上对尸煞的忌惮,他们也不敢太凑上前去查探。
“这……解决了吗?”有人问道。
道士没有理会,目光死死锁定尸煞,随着时间流逝,可以看到白烟似乎在渐渐变得稀薄,但不是消散,更像是浸入了那尸煞的体内。
“嗷!”
忽然,尸煞再度咆哮了一声,身子剧烈颤动起来,疯狂抵触着道士刺在他眉心的桃木剑。
道士面色一变:“不好,这尸煞已经熬过融合期,竟然这么快……石棺中的尸体必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异,诸位速速出手,不然这尸煞若放了出去,将酿成大祸,军队必然将罪责算在我等头上!”
众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咬了咬牙,有人问到:“道长,那我们该如何协助?”
“跟你们平时战斗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注意千万不要被感染,不要受伤,如果应付不了,一定别逞强!”道士再度强调道。
一听跟平时战斗方式没什么区别,不少人紧张之情轻松了些许,觉得尸煞应该也是一种生命体,不过对于那尸煞之气,众人都心存忌惮,毕竟刚才中年男子只是触碰那链子,就发生了这般异变,换做谁目睹了这一切,恐怕都心有余悸。
禹北也出手了,取出鱼肠剑,翻云覆雨剑横荡而出,斩向尸煞的背部,不过并没有全力出手,因此在人群中也不算太显眼。
剑落在后背,给禹北的感觉很古怪,像是斩在一块铁板上,但又斩了进去,乌黑色的血液迸发,禹北目光一凝,得手后身形直接退开,非常之谨慎。
事实上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第一击全都是试探性质,没有人敢真的去全力出手,毕竟都不了解尸煞,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连对策都没有。
“吼!”
尸煞咆哮,对于周围这些冒犯他的人感到恼怒,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了,道士一脸凝重,握着桃木剑的手也跟随着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坚持不住一般。
众人终于第二次出手,刀剑齐齐落下,直击尸煞全身,这时候谁也顾不上尸煞原本的中年男子身份,触碰导尸链本就是其自己犯下的过错,此番只算咎由自取,倒是众人跟着遭了殃。
“天啊,我的剑……”
有人大惊失色,手里的铁剑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染上一股乌黑的气息。
“我的也是!”
不少人也都发现了自己兵器被创伤,一个个脸色铁青,但随着尸煞的咆哮声,所有的悲愤最终化为无奈。
禹北皱眉,其余人的兵器被尸煞之气侵蚀,他也看到了,但鱼肠剑并没有被影响,剑身散发着光泽,剑势涤荡。
“被腐蚀的兵器完事后就处理掉,上面染上尸煞气,不可携带,不然会发生变故!”道士提醒道。
禹北目光一凝,按照道士的话语,不难推断,不被侵蚀的兵器必然不是凡品,他有些后悔拿出鱼肠剑来助阵,倒不是畏惧这些人,而是怕引出麻烦。
好在也并不是只有他是这么个情况,不被尸煞之气影响的兵器,除了鱼肠剑之外,还有两人,分别是一剑一刀,兵器身同样不然污色,俨然是上等兵器。
有了这么多人一起针对,那尸煞最终还是没有翻起什么浪,尽管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可最终还是慢慢弱势下来,桃木剑贯穿其额头,白烟化去,那尸煞化作黑水,落在古墓地上,渗透了下去。
道士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消耗不低,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一地尸煞之水,又看了看石棺旁边那根导尸链,沉默不语。
不少人这时候也将自身兵器丢弃,一个个都很是惋惜,但的确都被尸煞之气污染了,他们不敢不听道士所言,中年男子被尸煞之气侵蚀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宛若雷池一般。
有人也终于发现,禹北等三人兵器的不同寻常,眼里闪过异色。
“被腐蚀的兵器就要丢到,几位……”
“我的刀没有被腐蚀。”持刀的是个大汉,此刻淡淡说了一句。
“我的剑没有被腐蚀。”持剑的是个儒生,但眼中带着锋锐,气势恢宏,显然是个强者,亦轻语道。
对于这两人,没有人敢惹,但却向着禹北这边看了过来。
“我的剑亦未曾腐蚀。”禹北皱了皱眉,察觉到这些人的心思。
“这两位兄台兵器没有被腐蚀,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可是你这剑都歪歪扭扭了……藏着作甚,一旦被侵蚀,大家岂不是又要被你祸害?”一个尖嘴猴腮的枯瘦男子开口,对禹北针锋相对。
禹北脸色一沉,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剑乃是鱼肠型,本就是这般模样,可落在这人嘴里,却变成一个废品,明显指鹿为马。
其他几人都看着禹北,自然知晓是非,但此刻谁也没开口。
“你若觉得祸害,我不与你一起便是。”沉默了一下,禹北说道,旋即不再看那尖嘴猴腮男子,朝着后面的通道走去。
“哼。”男子低喝一声,眼里闪过锋芒,环视周围一圈,什么也没说,但直接追着禹北跟了下去。
有人目光带着迟疑,还有人则没有理会,盘坐了下来,调养生息,道士便是其中之一。
……
第六间墓室,其实不算是一个墓室,因为什么也没有,而且很狭长,就像是一个通道,但又比本来的通道要宽上一些,仅仅从观感来看,实在难以辨别这里究竟有着什么用处,更像是莫名其妙出现一般。
禹北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带着思索,没有着急继续前进,想要在这里找出一些线索,同时也等待着身后的来客。
时间并不长。
“嘿,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尖嘴猴腮男子的身影从那通道中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禹北,脸色微微一沉。
他还担心在通道里面,对方会埋伏着阴自己一手,没想到却是他想多了,对方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一般,这让他心里顿时恼怒。
“你想杀人夺剑?”禹北不愿意多说什么。
“哦?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乖乖奉上,说不定我还能饶你条小命。”尖嘴猴腮男子转着眼珠,他实力在三品武师,能感觉到禹北有修炼过,但感受不真切,隐约觉得就是个二品武师,因此很是轻蔑。
禹北耸了耸肩,朝着其走了过来。
“你……”尖嘴猴腮男子楞了一下,觉得禹北太平淡了,这根本不像一个二品武师面对三品武师该有的模样。
直觉告诉他,这次事情不太简单,自己多半鲁莽了,此刻面色一变,话都没多说,下意识就要离去。
他为人本就机灵,速度很快,此刻拔腿就往后跑,可一道剑影却比他速度更快,倏然掠至,一剑落下,刺入他背心。
“饶……饶……”
尖嘴猴腮男子面露绝望,很想求饶,可话都难以出口,已然气息奄奄,剑芒摧毁他体内生机,顷刻间,已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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