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终于问出心中疑问:“那袁家军又是怎么一回事,与文家军又是什么关系?我到底是姓文还是姓袁?”为了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许飞这时也不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姓许名飞。
“哼,袁家军?若没有咱们文家军作为班底,他袁荡海哪来这么大本事拉起一支人马,哪会闯下那偌大的威名,“只知塞北袁,哪有天上云”,好大的名头,真不知当今圣上还是皇子之时封地便在云州?”
许飞估摸这袁荡海就是袁绍武的亲爹,“自己”的义父了。听林图远如此一说,许飞就算不通历史政治,但清宫剧也看了不少,什么鳌拜年羹尧,哪个不是功高震主,最后落得惨死下场。
“既然文家军吃了败仗,又没了主帅,削去番号,另有他人接手也是正常,怎么林叔一说起袁荡海,袁家军是如此憎恨,袁家到底与文家有何冤仇?”许飞又问了一句。
只听林图远继续说道:“莫急,夜色还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这许多事情也是我来多方打听才知道的。你知不知道,我与那袁荡海也是故交?你又知不知道,那袁荡海当年也是文帅的部下。嘿,只不过人家比我官阶高上许多,我当大头兵时,这袁荡海便是文帅手下的偏将,听说二人还是同乡,这等情分自不是我能比的,我做了文帅亲卫之后,袁荡海也是一路高升,做了左路先锋,统领文家军十三路大军中的‘绿蚁’,‘踏白’,‘黑铁’,‘黄沙’四军,负责刺探敌情,骚扰攻坚诸事,个个都是精锐。宣和十四年,文家军兵分三路入草原扫荡西戎。西戎这十数年在文家军的打击下,是一年不如一年,塞北也太平了十数年。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文帅手握军权数十载,威名赫赫,朝中早有‘挟兵自重’的非议,说塞北太平了,也不需要文帅驻守边疆,这年更是厉害,连皇上也亲自过问。哼,这些大人物真是健忘,都忘了当年西戎是如何肆虐我边疆,朝中人人闻之色变,还是文帅一介书生投笔从戎,慨然赴国难。文帅估计这次怕是真要回京述职,想着一鼓作气彻底铲除西戎,省的这蛮夷‘春风吹又生’,便集齐三路大军直奔草原,换取未来数十年的太平。可那想,文帅亲自率领的中路大军在漠河遭了埋伏,来敌不光是西戎,还有乌桓,铁柔数部,连一向同西戎不对付的回丹部都派出兵马,还都净是王帐精锐。文帅一边应敌,一边发令令左右两路大军驰援。过了三日,右路大军来的只是残部,原来右路大军也遭了埋伏,是拼死逃出赶来与文帅汇合。”
“那,那袁荡海的左路大军呢?”
“嘿,足足过了二十三日,中路大军被围了足足二十三日,弹尽粮绝,损失惨重。这袁荡海才率军姗姗赶来,文帅问起其中缘由,你猜那袁荡海说的什么?说是大军在草原上迷了路才姗姗来迟。真是笑话,袁荡海手下碟子,乌鸦遍布草原,诸军将领中属他对草原最熟,这次中军遇伏,首先便要办他个侦办敌情不力之罪,现在竟然还敢撒着弥天大谎,文帅当即便将袁荡海捉拿下狱,押送京城发落。可谁知到了京城,事情来了个大反转,朝中将文帅下狱,说他故意打个败仗,好让皇上知晓塞北边患严重,离不开他,下狱当晚便由宫中送来了一杯毒酒,这其中没什么阴谋诡计谁信,我想定是那袁荡海与朝中重臣勾结构陷文帅。后来没过多久,你的母亲也郁郁而终,那时我还四处寻过你,想着接你回去建州。果不其然,文帅死后不久,这袁荡海就被无罪释放,不过一年时间,又因着塞北边患重被启用,委以重任,总领塞北一切事务,比之文帅当年权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袁荡海重返塞北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招拢文家军旧部,并以以前的左四路军为班底组建了所谓的袁家军。哼,真是不知羞耻。不但不知羞耻还是沽名钓誉之辈,你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事吗?他竟然将自己的姓名都改了,改做袁承文,说是要继承文帅的遗志,立誓荡平蛮夷,还天下太平,真是无耻之尤。最后这袁荡海派人四处寻访到你,认你做了义子,你可还记得?若不是我知根知底,真要被他骗了去。后来我也曾几次去袁府找你,无奈袁府戒备森严,始终没有机会,后来诸事繁多,久而久之就这么一直耽搁了,还好,天可怜见,让我遇到了你。嘿,说了袁荡海这许多坏话,不过话说回来,这袁荡海也算有几分本事,对草原诸部是软硬皆施,文武并用,一面扫荡西戎,一面与其他部落贸易通商,将咱们大伏的绸缎瓷器换取乌桓、铁柔的马匹,回丹的木料药材,不但借此孤立了西戎,还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销蚀了乌桓等部的雄心,短短数年,不但边疆靖平,还闯出了比文帅更大的名头。”林图远难得的夸了袁荡海几句。
“可天道有轮回。最后这袁荡海也没落个好下场。”
许飞是只知袁家败落,与自己还有莫大的干系,却不知详情,这时听见林图远说起,忙忙问起经过。
“就在宣和二十年,边疆形式一片大好。当今圣上在那狗太监王镇的撺掇下,竟然要御驾亲征西戎。那王镇一个太监,岂知兵事,孤军西进,又恐袁荡海抢功,令其守关,自己贪功冒进,又哪知西戎愿以既部全部并入铁柔为代价,联络了草原大部,悍然予以反击。王镇不察,一时大败亏输。本来二者兵力相当,王镇又有后续兵力支持,可谁知这狗贼吓破了胆,身为前锋营主帅竟然带着几个亲信仓皇而逃,这一下兵败如山倒,还累的后续数十万大军死伤惨重,连皇帝都险些让那些番子给捉去。幸而袁荡海出关相救才得以逃生,谁知那王镇毫无感激,在圣上面前谗言袁荡海勾结外番,致使大军惨败,又擅自议和退敌以居功。嘿,好个皇帝老儿,遭逢如此惨败还不赶紧找个替罪羔羊,可毕竟袁荡海劳苦功高,最后听说竟然在袁荡海家中发现铁柔可汗写的密信才定的罪。末了末了,那袁荡海竟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家中上下一百多口妇孺尽被流徙三千里。我还道小少爷也怕要受到牵连,现在看来总算一切安好。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想明白了,不管是文帅也好,袁荡海也好,官职再高,军威再盛,都被皇帝老儿拿捏在手,一句话下去,都落个家破人亡。”
许飞这下总算知道了当年袁家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呢?”许飞摩挲着额角的疤痕问道。
“所以什么?”林图远有些迷惑。
许飞嗤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找我,同我说这许多话,是想收留我?那你可知那王镇可一直派人在追杀我,说不定去衙门瞧瞧还有我的缉捕文书。或者说你想为家父报仇?哦,你所说的家父的“仇人”袁荡海已死,那就是欲向那狗太监王镇、甚至那皇帝老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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