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你怀疑是有内鬼?”早早吃过早饭的郭大路和林图远泡了壶茶分坐在大厅上首的八仙桌两旁。
“除了屋里的两个镖师,咱们还有几处明哨暗桩,可都没发现贼人是怎么潜进来的,又是因何发生打斗,是内讧?还是,盯上我们的不止是一拨人?”郭大路嘬了口酽茶,借机挡住自己的眼神,细细观察着堂下正唏哩呼噜大口吃饭的众人,分析说道,但也没一口咬定。
“确实。咱们随后搜了整所院子也没什么发现。最可能是出了内鬼。不过,究竟会是谁呢?对了,郭大郭二可有消息?”林图远一扫堂下众人,眼神却着重看向许飞、洛妆妆和灵当儿三人,毕竟只有这三人是外人,嫌疑最大。
郭大路眼神一暗,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过下一刻,老人眼神重新坚毅起来,强硬道:“哼,管他是谁,终叫他是一场空。”
吃过早饭,灵当儿匆匆就走,不料却被许飞拦了下来。
“一,二,三,四···”许飞点兵点将数了自己,洛妆妆,林之平,手指最后落到灵当儿身上,“咦?怎么就你一个,你的保镖呢?”许飞左瞧瞧,右看看,这桃止从来是不离灵当儿左右,这时却不知去哪了。
灵当儿愤恨的瞪了许飞一眼,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也不知这恶贼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不禁出声喝问道:“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来,我们四人大战一场。”许飞双手一拍,大声喝道。
“战,战什么?又打牌吗?”林之平懵懂道。
“不玩不玩,我们才不跟你玩,你出老千。”洛妆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心中想的是,哼,凭什么就你们三个在玩,我只能在旁边看着,打定主意不让许飞顺心。
好险好险,灵当儿收起手中暗扣的牛毛针,方才甫一听“大战”二字,以为许飞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唤人要拿下自己。这才刚出大厅门口,郭大路和林图远两位强手尚在厅中,身旁进出的也尽是天狮镖局帮众,桃止又不在身边,灵当儿可以说是孤身无援,情急之下,牛毛针已经捏在手中,体内真气更是缓缓注入身上暗藏的一处秘宝之中,只待激发,这时听了林之平和洛妆妆的话,才省起所谓“大战”其实是打牌,心中暗松一口气,只是这秘宝尚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仅是切断真气就让灵当儿胸中气血难平,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急别急,这次不是扑克牌,是麻将牌,刚好是四个人玩的,很简单,很好玩的,比扑克牌要好玩十倍一百倍。”许飞见众人兴致不高,赶紧说道,也摘下身后负着的布袋,打开让众人一观,却是满布袋用竹片制成的小方块。
许飞心中清楚,林之平不足为惧,只要灵当儿下场,莫说是打麻将,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陪着走一遭;而只要拉拢住洛妆妆,凭着洛妆妆与灵当儿的交情,灵当儿大概率也会答应,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灵当儿看着有些郁郁,因此许飞也不知自己的提议会不会通过。
“灵姐姐,来嘛来嘛,看着很好玩的样子啊。整天待着这破园子里,闷都闷死了,一起玩玩嘛。”之前许飞教大家打扑克牌,洛妆妆看的眼热却不能参加,这时听见这什么“麻将”竟然可以四个人一起玩,还不大为心动?只见洛妆妆嘟着嘴,眼巴巴看着灵当儿,拉着灵当儿的手一个劲的在撒娇。
“好啦好啦,别摇了,头都晕掉了。”灵当儿气血稍顺,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洛妆妆,“哼,只要这恶贼不耍诈就好,还有,我说什么时候不玩就什么时候不玩。”
“怎会怎会,当然当然。”许飞摇摇头又点点头,笑呵呵说道。
···
从来没有小赌怡情这一说。
许飞相信这句话。许飞的家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留守村中的多是一些老人孩子,有些力气的都外出打工去了,像许飞这样读书上大学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
年轻人外出打工,一走就是一年。等到临近过年,才大包小包带着一年的辛苦钱从千里之外“衣锦还乡”。
过年是一个小村最热闹的时候:走亲,访友,吃饭,喝酒,打牌…。对,搓麻将,这是打工的年轻人回到村里最热衷的娱乐活动。呼朋唤友,四五个人一起,凑成一桌,吃了饭,喝了酒,吹嘘笑骂中搭起牌桌,烟雾缭绕中吃碰杠胡。开始是一块两块,很快,这点钱就难以匹配青年的虚荣与贪婪。也是,自己在外面被人呼来喝去一整年,省吃俭用一整年,回了家,又怎能不男人一回,潇洒一回?如此,便有人一夜输了半年辛劳,两夜没了一年血汗,第三夜就在爹妈的叫骂声,妻小的哭嚎声中脸色苍白匆匆踏上离去的火车,又是一年卖力气装孙子。
“喂,快点摸牌啊,发什么呆啊?”洛妆妆敲了敲桌子,粗声粗气的喊道,神情亢奋,眼睛有些发红。洛妆妆听牌了,心里算的清楚,自己单吊三万,牌桌上已经出过两张三万,林之平不要,灵当儿不要,许飞也不要,牌桌上剩下的牌不多了,洛妆妆现在就等着那张三万被别人打出来,或者自摸。
“哦,哦,我胡了。”许飞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平胡,二十文,谢谢。”这句话是对着放炮的灵当儿说的。
刚开始四人如打扑克牌一样,输的人贴纸条画乌龟。洛妆妆手气火热,有一局竟然打出地胡,在许飞等三人脸上各画了一只乌龟。灵当儿则有些心不在焉,输得最多,终于显出几分不耐来。还是许飞提议另加些彩头,一文不少两文不多。洛妆妆气势正盛,一听之下连声叫好,誓要许飞输得连裤子都当了。灵当儿如此才提起些兴趣,而有美人作陪,林之平更不反对。
许飞身上钱不多,零零碎碎拢共就一两出头,是这十数日替镖局跑腿发的辛苦钱。所以许飞很小心,小胡即可,绝不放炮。
这赌钱可和画乌龟贴纸条不一样,赌得越大对心理的刺激越大。洛妆妆延续着火热的手气,可对这输赢最多不过十几文有些不满意,灵当儿虽然对输这点小钱不在意,可也想赢,于是四人越来越投入,赌得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是一番20文了。而洛妆妆的好运也逐渐用完,不但把之前赢来的二三百文输得干净,还一咬牙把一直缚在脚腕的一颗珍珠与许飞换了一两银子。灵当儿今天真是不走运,不,从昨夜开始就不走运,都是这恶贼。灵当儿恨恨的盯着许飞,想着就算打不赢你,也要你输得精光,最好连底裤都输掉。可是灵当儿越这样想心中越急,输得也越多,最后索性将身上藏的金叶子全拿出来。
“这,赌得有点大吧,我可没那么多的本钱。”许飞最初只是打算赚点零花,想着本钱能翻倍就不错了。
“你身上一共穿了几件衣物?”
“连底裤算上,一共,一共六件。你想干嘛?”许飞算了算,心中似有明悟。
“呸,流氓。”洛妆妆不知这二人耍什么花样,轻啐了口。
“哼,我这有七片金叶。你身上一件衣服抵一片。我赢一局你就脱一件,如何?”
“脱衣麻将?想不到我这破衣服这么值钱。好,咱们一言为定。”许飞先是一惊,这女子也忒大胆了,后又一喜,横竖自己不吃亏。
“慢着,你身上只有六件衣物,而我有七片金叶。”
“嗨,那还不简单,你拿出六片就行了呗。”许飞大大咧咧一摆手。
“那可不成,要赌就赌得痛快,赌得彻底。”
“那你想怎么办?”
“简单,待你输掉底裤之后,我要用这一片金叶子换你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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