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青再次见到易风,是两日后。易风的轻功之高,完全超出她的想象,果然是“千里不留影”,她追了不到一里地,就失去了他的影踪。无奈,她只能返转原地,处理了胡老先生被杀之案后,再匆匆赶回京师。
惊雷坞没有易风,而且据凌飞所言,他从未归回。
“这二愣子!”风青青气呼呼地嗔骂一声,便与凌飞直奔玫瑰坊。
玫瑰坊内,易风和宁一川正在看戏,还谈笑风生,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易,好雅兴!”凌飞也不客气,坦然落座。她已从风青青口中得知易风的枭狠底细,虽然起初惊愕,但此时已恢复常态。
而风青青似乎还在责怪易风的不辞而别,就默默地噘嘴落座,随手自斟一杯酒,旁若无人的自饮。
“噗——”酒刚入口,她便一股脑儿喷出,然后一脸尴尬地嘟嘟囔囔道,“这也是酒?分明就是马尿!”
话毕,她便喊过玫瑰坊的伙计,“上你们最好的酒!”
那伙计见她穿着公服,不敢得罪,但也未卑躬屈膝,毕竟,在这里,三教九流的人,特别是达官贵人,他见的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最好的酒,就是百年陈酿女儿红了。那,呵呵,”伙计干笑道,“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风青青瞟他一眼,捋下左腕的玉镯拍在桌上,冷言相问,“够吗?”
“够够够……”伙计忙不迭地回答,然后屁股冒烟儿窜了。
“就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凌飞冲着那伙计的背影笑道,然后转向易风,“老易,青青姐为了你,已经白白浪费两个玉镯了。”
她的意思很清楚,上次你坑了人家一个玉镯,这次,风青青用玉镯换上等佳酿的目的是为了你,因为她根本就不饮酒。
“两位妹妹,真是天女下凡也!”不待易风答言,宁一川插话。
凌飞和风青青到此,一通发泄,如泼水一般,甚至没给他见缝插针的机会,此时,终于能让他大显身手了。
“举人?八卦哥?”凌飞已经从风青青那里获悉这小子的底细,但仍然故意问之。
“小生乃新科解元也,小生——”宁一川文绉绉自我介绍。
“打住!”凌飞打断他,“新科?都是去年的事儿了,还新科?旧科,旧的不能再旧的科了!别小生小生的,老娘最讨厌酸不拉几的冒泡。”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宁一川这些年来,第一次被人怼的哑口无言,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唉,道不同志不合,不相为谋啊!他心叹道,还是人家青青姑娘善解人意,于是,就准备向风青青示好,然而,见她一脸闷气,只好识趣地闭口不言。
在他们三人咋咋呼呼时,易风始终没有言语,只是看戏,吃花生,饮酒。这百年陈酿果然非同寻常,他一口气儿连干数碗。可在他又要倒酒时,那酒坛被人摁住了。谁?凌飞。
“老易,酒不能白喝,有件事还需要你出马!”她郑重而言,“你与青青姐打探的消息,我已全部得知,不用再言。我想说的是,在你们离去后,苟府又发生了一件奇事。”
奇事?易风一怔,转而目光扫向宁一川,有奇事,他能不知?可自来到此,他并未告知啊!而对于他的疑惑,宁一川也是一脸懵懂,是啊,什么奇事,有我八卦哥不知的?
宁一川不知,很正常,因为这件事发生在苟府之内,而苟府又被捕快围的密不透风,消息就没有走漏。
——在易风诛杀黑衣人的那个夜晚,在苟府,看守苟富贵尸首的捕快按时为其调换棺木内的冰块。由于是酷暑时节,冰块消耗较大,捕快们就不得不经常性调换。
可捕快们刚进入灵堂,置放在苟富贵棺木上的那面铜镜倏然发出白色光芒,接着,镜面上显示出八个蓝字:诛杀伪善,次者柴三!
那几个捕快当即被赫的连滚带爬窜出灵堂,还失心落魄的惊呼,“魔镜杀人了,魔镜又要杀人了……”
之后,所有捕快聚集在灵堂前。然而,无人敢入内,只是远望那灯火幽幽中的“魔镜”,那泛着煞气的“魔镜”。就在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魔镜”缓缓升起,悬凝空中,随之化作一个火球,燃烧的无影无踪,甚至毫无灰烬。
亲眼目睹“魔镜”发威,众捕快仓皇爆退,并急速上报总捕头。
得到上报后,孟义智连夜奔赴苟府,然而,他也是茫然之极。无论你信不信,就在眼皮底下发生了。本来“魔镜杀人案”就闹得全城人心惶惶,这夜诡异之事,如果再传出去,岂不更加惊扰世人?因此,孟义智就严令封口。
……
“故弄玄虚!”听凌飞讲完后,易风不以为然。
“老易,怎么个故弄玄虚?”凌飞询问。
“不知!”易风老老实实回答。
“你——”凌飞无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要不,我们去勘查一下现场?”宁一川插言。只是,虽口言“我们”,却目视着风青青。他发现,风青青虽然高冷孤傲,但识大体,留余地,不像凌飞,每句话都咄咄逼人,还揭人伤疤。两相比较,他更喜欢风青青,就有意无意地多“关心”一点。
“好!”风青青没言语,易风回答。
于是,四人便直奔苟府。他们准备先勘查灵堂。灵堂内苟富贵和梦梦的尸体摆放原地。自那晚灵堂惊魂后,捕快们再也不敢入内调换冰块,因此,虽只有两日,他们的尸首却大面积腐烂,并逸散着阵阵恶臭。这臭气熏的看守灵堂的捕快们全都退到三丈开外。
到了灵堂门口,四人顿足打量:黄昏的朦胧光芒泻入堂内,驱使棺木前的长明灯影影绰绰,如来自幽冥。似乎这不是长明灯火,而是勾魂之火。火光卷着死气,一阵阵的扑向门外……
“老易,老易哥哥,你——呃,”宁一川声音有些颤抖,并咽下一口唾液,“你姑且粉墨登场,弟弟我姑且观戏也!”
灵堂内鬼气森森的,让他望而却步。
“观戏,观戏……”凌飞喃喃自语,缩在宁一川身后。
“呵呵,呵呵……”风青青干笑数声,挽住凌飞的胳膊。
见状,易风微微一笑,肆无忌惮入内。灵堂内似乎一切如初,除了那消失的铜镜,一切如初。他四处检查后,并无发现人为的蛛丝马迹。
但是,他有一个感觉,感觉哪儿不对。可哪儿不对呢?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蓦地,他灵台一清,豁然开朗,是这地方太干净了,对,就是太干净了。
这地方不应该太干净的,自从两具棺木和魔镜置放此处后,就再无人打扫。数日之久,应该有灰尘才对。记得上次他与风青青、宁一川来查看铜镜上的梅花篆字时,这里还布满灰尘,然而,现在却洁净的很,甚至房顶。
房顶?他心里一动,点燃一根火把,轻飘飘弹起,跃上房梁,借着摇曳的火光查看房顶。房顶虽然干净,却并无异常。然而,令他惊喜的是,在房梁上,他发现一道轻微的细痕。这道细痕,若隐若现,寥寥数处,不知其始端和终点。
凝视这道细痕,他陷入沉思:这与魔镜自燃有何关系呢?魔镜,魔镜,魔镜告诉大家,下一个杀的人是柴三,“诛杀伪善,次者柴三!”次者,如果推测不错,就是下一个了。但是,为何要诛杀柴三呢?他是伪善?可是,据之前了解,柴三作为苟府“富贵钱楼”的大管家,是个铁公鸡,莫说一毛,半毛都不拔,何谈“善”?更莫言“伪”了。
呵呵……易风笑了,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也!那胡老先生临死之前所言的“柴”字应该与柴三有关,甚或与柴家有关。这是他从房山县回到京师后就下的推论。这次“灵堂惊魂”事件,更加佐证了自己的推论。他不相信巧合。一切事物,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
“嗯,看来,需要亲自拜访这位柴大管家了!”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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