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六棱形的空间里,光线如同乌云极致下压的混沌,周围的布局和物品影影绰绰,唯一醒目的是正前方宽大的屏幕,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喷发着强大的震慑力在略似有些恐怖的绰影中放射着,此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荧屏,旁边立着一个恭敬的男人,虽然身形和气势同样非凡,但缺少了那种穿越亘古的霸气,这个恭敬的男人盯着荧屏的眼睛有些慌乱确切说是恐惧!因为里面反应的不是简单的软件展示物,而是包括他和他的主人以及他主人的女人——林杳杳所有关联的飞行人员(包括她的爱人、朋友和敌人)即将迎来的命运!这两个人是曲误和逆来。
屏幕上穿行着各种各样的飞行器,它们呼啸着在交织、在呼应、在对敌。但是在曲误看来它们已经是被爆炸后的碎片,带着对爱的遗憾,带着对邪恶贪念碎裂后的绝望或者只是带着一份忠诚飘荡在太空的某一区域里。
荧屏上出现一个伟岸的身影,各种飞行器正穿越他的身体运行,仿佛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影子,他没有感觉痛,有的只是对爱人的无限眷恋!
“关靳东!”逆来惊讶的看着屏幕说。
“是的!从他第一眼看见杳杳,他就被死神预选了,如果他能忍住那份噬心蚀骨的爱,那他可以平平淡淡无爱无恨的过完一生,但这太难了,连我都做不到!”曲误惨笑道,那种感觉如同毒药一样随着血液瞬间流遍他的百骸。
逆来双手紧紧的握住,有些痛楚的看着屏幕里的关靳东,这个一出现就想被自己消掉的男人,此时却有种想要帮他的冲动,但是连他无所不能的主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又如何能做到!
屏幕中关靳东的影像在飞行器飞快的穿行中慢慢淡化,直到成为一个没有壳的轮廓,像雾一样被风一吹四散飘去……逆来得心像被重重的击了一下,双眼如同被化学酸剂熏过一样撞开了他那从不曾流过的泪闸,他只有紧紧的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要是在后来爱上关靳东的杳杳看到这个场景可能会当即死去。
“觉得他很惨吗?其实死去的人并不惨,惨的是活着的人,像杳杳,所有的人都死了,她还得活着。”曲误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色彩,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这次被重重击到的是逆来的大脑,他惊恐的睁大紧闭的眼睛看向主人,但同时他看到一张青涩的脸,这张到处招人“厌”,时常被人想“扁”的脸,却被周围的人像孩子一样呵护着的宠儿,此时溢着满满的悲哀,渐渐放大在屏幕上……
“杭路?他也……喜欢杳杳?”逆来惊讶的难以置信!以他对关靳东的崇拜,又怎会由此非分之想?
“他只是个英雄崇拜者,关靳东几次救他于危难,他视他为神!他的‘神’死了,同时就带走了他的魂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从关靳东疯狂爱上杳杳那刻起,杭路的名字也上了死神的‘预选名单’,哎!”曲误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色彩,一些悲叹的色彩,不仅仅为杭路,也为身边的忠仆,他对他的崇拜远远胜于杭路对关靳东的崇拜,如果他死了,同样是一死两命。
杭路的身体很快就碎掉了,因为他被天地雄浑凝聚过的气魄太少了,不像关靳东被那样的气魄厚爱过!
紧接着孟禾颢、庄项质、姚直、季明达四个人的身体同时出现,但不像前面两位一样被放大,而是四人在屏幕上不断被变化交替着,并且被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想死吗?”逆来的眼睛被他们交替的身影带着飞快的转动。
“不是他们不想死,而是死去的人不想他们再死去。”曲误幽幽的说。
“关靳东?他能做到?”逆来有点不可思议的问。
“他做不到!可是爱他的人知道他的心意,而她的后面还有一个人爱她爱的比关靳东爱她多出千万倍的人能做到,但这个人却不能做,不能插手地球上的生死劫难,逆来,你明白吗?”曲误似有所指的说。他不知道逆来有没有听懂?不知道逆来会不会照他的意思去做!这是他心里锥心的痛!所有的事都可以逃不过他的手心,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去死!
逆来的大脑在急速的转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领会主人传递过来的信息,但他必须全力去领会!这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背影,这个背影有着一个强大的气场,不输于关靳东,一看到他就仿佛能感觉到他和关靳东是宿敌。
“他是谁?”逆来问。在他的预见里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上官尧,说来讽刺!其实杳杳的桃花缘本来是他,可是那些垃圾不愿让杳杳和上官尧修成正果,所以打乱了时间差,才导致了这一切。”曲误嘴角一丝嘲讽,不知是嘲讽这件事还是嘲讽自己。
逆来看着自己的主人头开始有点发晕,看来是主人也不想杳杳的爱修成正果,才默许这一切发生,可是……
当这个背影还在放大的时候,曲误将画面转化了,显然他觉得他是碍眼的!
“那他……会死吗?”逆来小心的问。
“跟死差不多!等到了我不能做主的时候,有人可以做主是让他生或死!但是地球不会再是他的栖身地了。”曲误表情复杂的说。
逆来的头又开始晕了……
这是屏幕上好多影像重叠着凌乱起来,各种飞行器也飞的杂乱无章,逆来得心失重的往下沉去……未来所要发生的空劫难以想象!
“这是些不确定的因素,是那些垃圾准备随机抛进来的‘炸弹’,用来对付杳杳和我们,只要被那些垃圾瞄上的利用者都已经死了!”曲误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平淡与空洞。
逆来深深叹口气,即便无所不能的他们也有不能为无法为的时候!
这时屏幕又变了,一些简单的飞行器疯狂的嚎叫着急怒的飞行,像是孤注一掷的达到某种目的!驾驶飞行器的人都比较年轻,但是目光呆滞而迷惘,仿佛是被输入了某种程序只是在机械的执行着。
曲误的后背挺直了一下,眼中射出像寒冰一样的利光,像是要把屏幕上的飞行器全部击的粉碎!“这些就是杳杳的敌人,是害的杳杳心、脑、体都几近碎裂的垃圾,是我想要挫骨扬灰,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为所欲为。”曲误一字一顿的说,而他的脸痛苦的快要扭曲了,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栗。
逆来惊呆了!他不明白主人一直知道它们的存在,何以反应如此之大!而主人的反应将他的恐惧加大,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前从未给你说过,攻击杳杳的人其实是她的亲友,只是因为我太爱杳杳了,所以我的辨识力在她的周围失去了作用,因此无法辨识是她的亲友被那些垃圾利用还是她的亲友就是那些垃圾!杳杳其实有所察觉但她不愿承认,她只是开始下意识的逃避,可是她没想到她的这种无害的行为差点直接害死自己!所以才有了屏幕上的这个场景,它们利用飞机疯狂的轰鸣声攻击杳杳的脑部和心脏的神经功能。你可以想象一群飞机轮流的在你头顶不停的轰鸣,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你会有什么感觉?”曲误的眼神更加凌厉,身体里的“毒”加速运动。
“不敢想象!”逆来无法想象那种感觉,即便他们有隐视蔽听的功能,但感觉飞行器就围绕着自己飞,那也会令人疯狂,何况那声音就那么剧烈的时时响在自己的耳畔,“这群杂种!”逆来愤怒的气血翻涌。
“其实杳杳一出生那些声音就跟着她,起初都是很细微的,后来一点一点的在加大,杳杳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世界和别人的不一样!她的命运更和别人的不一样!是我一直在屏蔽那些声音,隐藏那些飞行器,可是有一天我……那就是杳杳沉重的灾难!其实善良和同情心泛滥就是她的灾难!她太重情,她不知道她的情会立刻转化为一种力量被那些垃圾所利用,然后又成为对付她的武器。其实她应该再清醒些,她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敌人,她为什么活的生不如死?因为她从不堤防她身边的人。而她身边那些愚蠢的人一直以为只要变着花样给她打感情牌就可以一直控制她!这么多年屡试屡成,所以他(她)们以为高枕无忧。可是他(她)们根本想不到杳杳救不了她的亲友,却能救她的死敌,讽刺吧!但这些人必须亲口承认是她的敌人,残酷的攻击过她,才是被救的前提!而且要在她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施救才行!呵呵!真是好笑!所以无论她的亲友是操纵者还是被操纵者,最后的结果……除非是宁可死也不愿被利用者,即便现在痛苦。但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出奇的好!可是这样的概率很低!那些驾驶飞行器的人是一群可怜人,有着可怜的遭遇,现在被可怜的奴役,他们最后会在长长的折磨中惨不忍睹的死去,所以其实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掉转机头炸掉那些垃圾,当然炸掉有点不可能,但可以炸裂它们的灵魂,说不定还有可能涅槃重生。不过那些躲在幕后的垃圾就是我宁可死也要施以长长的折磨,并在它们极度恐惧中摧毁掉。逆来,所有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定数,是你所要承受的痛苦!”曲误说完这长长的一段后,愤怒、痛苦、仇恨等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同时感觉身心极度的疲惫。
逆来觉得恐惧再次加级,难道……
这时屏幕上又出现一个人,这人有着撼天震地穿破宇宙的气势,他的影像在被慢慢放大的同时,逆来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又走到了那个地方,圆形的轮盘,上面方形的冰块,冰块下面不断滴落的水珠,以及还是那群浑浑噩噩念诵的族类。我的视线高过那个冰块,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形状,冰块晶莹剔透,在刺眼的光照下熠熠生辉,但是里面却有一个破洞,形状犹如一个倒扣的碗,好像这碗的形状在加大,看来这个破洞范围有所扩大。可是最令人恐怖的是,那冰清玉洁的水珠掉到地上却变成一滩像是被人呕吐出来的血痰,那滩让人恶心透顶的东西已经淹到那群念诵者的脚下,而他们却懵然不知,依然闭着眼睛不知所谓的念诵着,我像很多次的努力一样拼命想发出声提醒它们,但怎么也发不出来,我拼命的用力,拼命的想发声,可一切都是徒劳。这时好像一群飞机呼啸而来,我放眼望去,却只听到轰鸣声而看不到飞机,声音越来越大,我觉得我的耳膜已经在剧烈的颤动,可此时我惊异的发现,那群族类停止了念诵,并且鱼贯的抬起头来,我好奇的朝它们脸部看去,但是一架不长眼的飞机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了,我惊叫一声翻了过去……
我睁开眼睛时半个身子已经在床沿外,浑身湿漉漉的惊魂未定,原来又在做梦!已经好久没做这个梦了,我心里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挪回床上。天已经大亮了,我又惊了一下,几点了?我不会又迟到了吧?我一个翻身坐起来迅速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真是被那个梦搅懵了!今天是星期六。然后又懒懒的躺回去,但是我突然觉得不对,为什么梦里的声音会被带到现实中来呢?不是梦境,而是飞机的轰鸣声真真切切从窗户里传进来,有没有搞错?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飞机从这里打道的,我立刻起身下床蹬上拖鞋跑到窗前推开一扇,眼睛扫向湛蓝的天空搜寻声音的来源,结果是我大脑从里面轰隆隆的巨响,因为半个飞机的影子都没有。我眼睛迅速移到下面,小广场上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追着一个皮球玩,其他人都在零零散散的做着自己的事,我锁定目标朝着小男孩喊着:“喂!调皮蛋!”小家伙没有理我,直到我喊道第三声他才噘着小嘴抬头看着我。
“阿姨,你在叫我吗?”
“是啊!这还有别的调皮蛋吗?”我打趣的。
“可是人家又不叫调皮蛋。”小家伙说着嘴又噘高了几分。
“那叫你小可爱好不好?阿姨问你,天上有飞机你有没有看得到?”我指着天问他。
小家伙被叫了声“小可爱”后咧着小嘴笑了,听着我问他,随即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了个三百六十度全角度,终于停下来对我说:“阿姨,你在骗小孩吧?哪有飞机?”
我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明明声音就在耳畔,我又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飞机叫啊?”
小家伙又仰着小脑袋转了几个圈说:“没有啊!我就听见鸟叫了。”
“那你找个大人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听到?”我要继续证实。
直到小家伙问了三个人得到同样的答案,我知道再问下去别人会把我当神经病,我的身子滑在了窗跟前的椅子上,一种莫大的恐惧袭遍了全身。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的时候一种更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身体随之重重的哆嗦了一下,当我辨清是手机发出来时,我突然有一种感动,感动我又回到了现实。我几步抢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看都没来的及看上面的号码就接通了,“喂!”我声音明显的颤音。
“杳杳,你怎么了?”电话那端是曲误不安的声音。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曲误放下电话身子慢慢软了下去,难道自己的能量已经开始在退萎?已经敝不了那些噪音吗?他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
不过此时他必须打起精神,因为杳杳马上就要来了,他要很轻松的告诉杳杳,是因为她太累了才有的幻觉。之后他将全力以赴将有限的生命转化为一种强大的能量能阻挡多久就阻挡多久。
出租车一停,我就看见曲误在车跟前,我飞快的推门下车扑到曲误怀中,认识曲误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投入他的怀抱,当然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怀抱有强大的安全感!在曲误抱着我进入房间时,逆来已经将出租车打发走了,我没有注意到逆来得状态比我更差,红红的眼睛像是哭过了很久。
我偎在曲误的怀中不敢松开,好像抱着他就不会听见飞机的声音一样,不过好像真的没有飞机的声音,我决定松开试一下,真的没有!这么奇怪!
“从我家到这里一路上都听到飞机声了,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没有了?”我斜着眼问他。
曲误无奈的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说:“我说丫头,你就做了那么一分钟的小女人,就不能再坚持几分钟啊?”
“别嬉皮笑脸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依不饶的。
“好吧!我回答。这是因为这段时间你太想我了,所以感觉器官出了点小问题,只要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听到那烦人的声音了。”曲误站起来把我拉回座位又揽入怀中。
我挣扎开很怀疑的看着他,好像前段时间是有点想他,但至于灵魂出窍吗?但如果我那里还有飞机声,而他这里没有的话,那就要考虑他的建议了。
“好!我郑重的告诉你:如果我那里还有轰鸣声的话,那我就搬到这里,接管这里了,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腾地方。”我捏着他的下巴说。
“真的?”曲误喜形于色的问。
“啊!等等,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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