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以后白汜抵达了他的目的地。隔着车窗便可以看到大部分由入学新生组成的拥挤人群。他艰难得挤了进去,成为了这黑色洪流中的一滴小小水珠,耳边充斥的叫嚷声让他有一种不真实得兴奋感。对于一个生活在乡下的穷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太过于新奇了。
最新款的蒸汽动力手表,昂贵的家用机械仆从,青春靓丽的少女和电视上才看到过的各类枪械武器等等....
“不要挤,我家少爷是尊贵的达文西家族后裔,让我们先过去。”一个来自赛博城的仆人高昂着头大声吆喝着,却只能得到了人群一阵嘘声。在澳萨爵位是不可能帮你获得尊敬的,军衔才是贵族们头顶上的皇冠。(各城市大学都允许来自其他城邦的学子报考。毕竟名义上大家都归议会统辖。)
“流氓!你没长眼睛?来来来老娘教育教育你。”一个外表柔弱的妙龄少女,手中正紧握着一支铁犀二型******,枪头斜抵在一名中年男子的额头上,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枪管缓缓滴下。围观群众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起哄,场面乱作一团。(除了空城哈尔,大部分城市都是不限制随身携带武器的。)
他一点点向前挪动着身体,经过了群正在斗殴的新生小团体,一个长得道貌岸然,却趁机行窃的中年人。原本寒冷的空气仿佛都被挤压到别处,这里只有厌人的汗味和呐喊声。他又低头躲过一个划出优美抛物线的鸡蛋,趁着身前那位强壮的男生怒骂时悄悄挤了出去。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铺着喜庆红色桌布的长方形木桌,上面新生登记处五个大字晃人眼球。
桌子后面站着三男三女,每一位都用头疼的眼光看着近在咫尺的庞大人群。
“学姐,看这幅光景在晚饭之前我们是不能回学校了啊..今天食堂可是要做焦溜丸子的。“一个外表看起来岁数不大的矮小男生抱怨道,他正努力踮起脚尖使自己看起来更高。
“废话,还用你说。现在的新生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了,想当年我们那会儿...”站在男孩身边的女孩不耐烦的回答道,他们两个的组合可以说是赚尽眼球,矮小男生的身高大约160左右,而他口中的“学姐”身高看起来起码有185,比白汜还高。
“石吹阵的材料你有没有?借我。”学姐捏了捏男孩的脸,做威胁状,另一只手大大咧咧得伸到男孩面前。
“啊?又是我出材料啊。我这个月的补贴还没领到呢。”男孩委屈的嘀咕着。
“等你的石吹阵画完晚饭时间早就过了,你还想不想吃丸子了?”
被逼无奈男孩只好在腰间的布包里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将几样东西放到了被称为”学姐“的女孩手上。原本注意力在后方斗殴场面,并且看的津津有味得白汜听到石吹这两个字后立马将头瞥向了他们。石吹阵,二级炼金阵。基本上只有在大学里学习了地质学,元素学得学生才有能力使用。他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个十分出名的攻击性炼金阵,术业有专攻,他的启蒙老师伊莲娜女士专精于蒸汽机械,发条动力方面,对于元素学知之甚少。
“墨迹。”那学姐瞪了男生一眼,随即将招生桌一脚踹翻,在原本放置桌子的空地上单膝跪下,干净俏皮得小腿毫无防备接触到满是尘土的地面,看的白汜一阵心疼。
白汜看到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精致的青铜笔杆(这就是炼金术士基本人手一支的画阵工具了,基于个人喜好也有喜欢直接拿着粉笔作画的,也有喜欢用马克笔的,有些特殊的阵法更是需要使用特殊材料的画笔),上面装饰以鸟兽的镂空图案,笔身右侧处露出的复杂齿轮标示着它的价格不菲,在笔身靠后的地方安置着一个老式压力刻度表,来告诉使用者现在笔杆的压力情况。在前段则插着一小段可更换的粉笔以供书写。
接着她把石吹阵所需的材料放到地面中心,扬起手臂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画阵。随着粉笔得笔屑在空中飞舞,一个精美复杂的炼金阵在短短十秒之内呈现出来,仔细看的话隐隐可以观察到她身边有元素流动的撕裂声和低语声。
太,太快了吧。这画阵的速度,难道她做梦都在练习吗。白汜惊讶得看着面前的学姐,作为一个已经偷偷学习了炼金术不少年头的学徒来说,他画自己最熟悉的法阵都需要30秒到一分钟,要想让法阵发挥作用那么哪怕一个点儿都不能画歪。而唯一保证自己精确度的方法就是练习,不停的练习。伊莲娜女士就曾跟他说过,以他的天赋来说,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然而看到这个仅需要数秒就可以完成画阵得女孩,白汜原本乐观的心态第一次感受到挫折和不知所措。
“啪”一声熟悉的合掌声将他从失落中唤醒,接着他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画面。(每个炼金阵都需要一个类似于开关的东西来启动,例如白汜和“学姐”用的就是最常见的声音启动,双掌绑上有自己设置的独特音轨的启动器,称为“掌鸣器”,合掌相击来触发声音启动。每个炼金术士都有自己独有的音轨数字,且不可能重复。这串数字是炼金术士得最大秘密。一旦他人掌握了自己的音轨数字,就可以在自己刻画炼金阵时提前启动阵法引发爆炸等等极其危险的后果。)
学姐合掌的那一瞬间,原本刻画着法阵的地面开始蠕动着隆起,接着突然开裂,一阵阵轰鸣声从地底下传来,原本吵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
就在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四处观望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一股强烈的气流带着嚎哭声从地底奔涌而出,将上一秒还扭打做一团的两名新生吹向半空,重重的落在地面。正在实施偷窃的惯偷手臂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吹成一个诡异角度,坐倒在地上哭号。无数同样的剧情在这片空地上发生着。原本挤成一起的人群被脚下的气流强行分散,大部分新生都跌坐在了地上。来自地下的强烈气流整整吹了五分钟才缓缓停歇,人们将恐惧的目光投向“学姐”。
“排队。”学姐拍了拍雪白小腿上的灰尘,站起来向人群笑道。仿佛刚刚那一切只是个小小玩笑。
人群开始蠕动了起来,簇拥着缓缓排成一列长龙。受伤的人无力的被同伴扶持着,他们只敢蜷缩下身子,用仇恨的眼光望向身前的那道倩影。这就是澳萨大学的规则:被欺负了?只能自己打回来。除非是涉及到人命,不然澳萨校方对于学生之间得争斗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学姐的原创,石吹阵改良版息裂阵?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啊。”
“是啊,这还是学姐有意大幅度消弱了效果,要不然怎么可能只造成了几个骨折而已。”
另外几个负责招生的老生开始窃窃私语,而白汜听到后更是悄悄握紧了拳头。
“居然这么年轻就把二级法阵改良成一个新的法阵吗..这就是伊莲娜大婶说过的,所谓天才吗..”
想到曾经因为原创了一级法阵就心满意足的自己,还有在外时将他视为骄傲的伊莲娜大婶。他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有的人天生就与众不同。而他也只不过是众多凡人中稍微个高儿点的一个罢了..接触早两年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踩在脚下..
“你叫什么名字?”
“白汜,一年级新生报道。还没决定院系。”
他低下头,看着脚尖向学姐轻声答道。
“嗯,你过去吧。”笔尖接触牛皮纸的沙沙声也只持续了片刻。
“谢谢学姐。”
他缓缓的远离人群,听着身后一片谄媚的奉承,和学姐厌烦的应付。从这里出去就即将是自己新生活的开始了,他暗自给自己打气。
是非成败,就在此一搏。就在这时他原本飞艇驾驶员的梦想动摇了。他也想被敬畏,还有那些曾经他躲在被窝流泪都不敢奢望的梦。是啊,一个正当轻狂得少年怎么会梦想去做驾驶员,只不过没有希望他就不会有失望。
他抬起左脚,走出了车站门前得空地。刚到午时的阳光穿过铁栅栏,暖意洒落在地面上,映出一个带着点倔强的影子..
在他远方是一座雄伟,仅仅由灰色组成的巨大堡垒。他高大到甚至挡住了阳光,却绝不会给人以丝毫阴冷的感觉,只有一股令人折服得肃穆和庄严,堡垒周边则是空旷无比的荒野,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便是由它两侧伸展而出的,纸上墨迹一般美丽的厚重城墙。“勇气”,是这片城墙的名字。澳萨城的城墙四面分别被命名为,“纪律”,“坚韧”,“勇气”,“骄傲”。这也是澳萨人心中的四个信条,正是这敢与天斗的豪气,让他们敢把澳萨大学建立在城市外围墙正中央。
当其他内陆城市得大学学子,在温暖舒适的教室里读着理论书,幻想着下课后的下午茶和约会时,澳萨大学学子教室的窗外便是敌人,他们可以近乎于零距离观看现役士兵和蛮族血腥搏杀,每年有两成的澳萨大学学生在毕业前死于守护这片城墙,这也是为什么澳萨人数虽少却善战。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和其他几名新生一起乘坐一辆老旧的摆渡马车前往大学,对外澳萨大学有个非官方的名称:“黎明堡”。
车辕边满是铜锈的铃铛随着马步慢慢得摇着,里面的芯似乎已经坏掉。周围只有车轮行进时的嘎吱声。
“欢迎来到黎明堡,小伙子们。”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回过身向他们自豪得笑道,“下车以后记得把车门带上,别摸老杰克。他的脾气和他的块头一样大。”
在马车前方的灰褐色大马打了个响鼻以示回应,并挑衅便摇了摇缰绳。(那铃铛果然是坏的,白汜心想。)
可惜并没有新生敢于挑战老杰克的权威,他们一个个如鹌鹑般乖巧得下车,关车门,向车夫道谢后离去。老人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得背影,就像看着自己刚刚长大的孩子。
“看来你们被海烟丫头吓得不轻啊?”车夫抽了口一直放在上衣口袋得劣质雪茄,对最后一个下车的白汜随口说到。
“呃什么?海烟?”白汜疑惑的看向他。
“就是那个暴力女,刚刚教训了你们一顿的那个。”
“您说那位学姐吗?她叫海烟?”
车夫看着他笑了,“对,徐海烟。你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她,她在黎明堡里挺出名的。”说完他冲白汜摆了下手,和老杰克摇摇晃晃的往来路返去,白汜也向那嘎吱声的方向挥了挥手。
;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