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诩眉头微皱，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既然有这个办公室的电话，还能直接叫上程远的名字，想必也该是相熟识的人。而自己刚刚来这，工作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只是程远口头上那么一说，因此当然不会乱讲话，万一是很重要的电话呢。

“不，不必了。”透过电话能听到通话的男人清晰而又粗重的喘息声，“你能在他的办公室里，想来是能信任的人了。我时间不多，你仔细听着。”

不等季诩插话，对方快速讲道：“程远的猜想没错，另外在搅乱这潭浑水的是方家。你要一字不落地告诉程远。这样，我的牺牲才有意义。”

“牺牲。”季诩听到这，赶忙问道：“喂，你在哪，到底什么情况？”

但传来的只是‘笃笃’的忙音。

季诩看着手上的电话，眉头紧锁，只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

与此同时，电话的另一端。

“苏闲，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处废弃的厂房内，一个身穿纯白色西装的男人用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双手，而他对面的墙角则跌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

苏闲轻咳一声，他能感受到生命的快速流逝，原本充满着庞大气血的健壮身体如破掉的水球般，有着数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而血液还在向外汩汩流动着。他很想说些什么，但眼中的神采快速褪去，只残留下一抹希冀。

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地上的鲜血诡异地绕开了他的脚下，他走过的地方没有一丝灰尘和血迹，干净如外面的积雪。

将地上的手机捡起，看了眼即便死去却仍然死盯着自己的苏闲，将最后的那个通话拨通，静静地等待着。

“叮铃铃，叮铃铃。”

沉思着的季诩猛地惊醒，看向手边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只是没有开口说话。

电话的那头同样沉默，但季诩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声。

“哈！”

在季诩静心听着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出很大声的怪叫，吓得他一个哆嗦，“我曹！”

“呵呵，是程远吧？”声音平淡，却有着说不出的随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傲慢，话语里有着不加掩饰的高高在上，“苏闲死了，就你那查案的好哥们儿。我杀的。”

季诩揉耳朵的动作一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受手上的电话，语气有着明显的起伏，“你说什么？”

“呦，程大公子怕啦？”不屑地笑了笑，随后声音变得阴冷，犹如来自深渊的寒风，“游戏已经开始了，天门已开，隐藏的不再隐藏，本该死去的却还活着。等着吧，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一个都跑不了。”

季诩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有些烦闷，“特么的，一个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挂电话就挂电话，真把我当小弟了？”

“情况有些复杂。”‘枷’的声音传出，“或许你不该趟这趟浑水，这所警局里，我没感应到任何超凡力量的存在，恐怕那个叫程远的小子让你来目的很深。”

“在说这个之前，我想知道天门究竟是什么。”季诩双手交叉，神色平静，“只是单纯的好奇，既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就像弄明白它，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

“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枷’想了想，似是在组织语言，“我之前说过，天门是一座墓地，其实是很恰当的比喻。从原始时期，人类与自然搏斗，锻炼搏杀猎物的本领，打造趁手的工具，区别于野兽。世间万物都在进化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在一次次与大自然的较量中，发现了身体的变化，而且形成了更省力的捕猎技巧和搏杀手段。这些手段的运用便是体内愈加旺盛的血气之力，吃食野兽的血肉和五谷杂粮，都能增强自身的气血。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出了一套详细的进阶体系。”

“这片大地上生存的不只是人类，世间有阴有阳，那些野兽和自然界里的精怪灵物自然也会进化改变，人类便给它们起了笼统的称呼，妖魔鬼怪。而一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死后灵魂不散，却又不被阳间天地所容，便在阴的一面自成体系。与之相对的则是还活着的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存在，便在人间对这些具有超凡力量的人制定规则，而开天门，就是那些拥有世间最强大力量的群体对人间众生的召集。”

季诩张了张嘴，虽然‘枷’的存在和已经展现出的一些手段已经让自己眼界大开，但这番话却是真正打开了世界的另一面，“神话传说，原来是存在的。”

“不，神话传说永远是人类对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的臆想，你要明白。”‘枷’语气低沉，带着劝诫，“人类的力量远达不到神话传说中记载的那样，都是幻象罢了。所谓的天界就是对具有超凡力量存在的约束，天门每一次开启，都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去寻找里面留下的传承，得到一些老家伙的认可，幻想白日飞升，得道升天。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天门之内就是坟墓，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家伙用一些蝇头小利让这些人自己寻死，都是为了利益脑子发热，你可别找死。。”

季诩呼了口长气，缓缓道：“我当然知道，就像是那些想长生不老的皇帝和炼丹的方士。”

“没错，生老病死都是世间的规律，生命本就如此。”‘枷’更进一步地说道：“具备超凡力量的存在仍然无法避免，现在的科技才是发展中最可以称为神迹的东西。”

“那刚刚电话那边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季诩喝了口早已凉透的水，随口问道，“什么藏的死的活的？”

“应该是关于世家的隐秘之类的东西吧，我也不知道。”‘枷’语气怏怏，“现在你是这一任的人间管理员了，路要一步步走，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你责无旁贷啊。”

“我去。”季诩翻了个白眼，“光刚刚这电话就搞不明白，不过感觉我好像是被威胁了的样子呢。”

“你想多了，人家表明是冲世家的那个大眼珠子来的。”‘枷’随口说了句，随后隐遁下去。

季诩眯了眯眼，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次如果没有那个叫苏闲的，对方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露头。想到苏闲让自己转告程远的那些话，恐怕这次将是一波大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