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炼无视对方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同样说道：“可你别忘了，首先这里是我的祖国，我不可能背叛它。”

龙马七海笑了，“不不不，我并不是让你背叛你的国家，只是选择利益上的合作而已。”

顿了顿，这个长相平庸的男人继续说道：“帮助我们，事后以执行局的名义把遗骸运出去，组织会给你满意的报酬，这一点你可以做到。而遗骸落到邹商的手里，你以为他会上交给国家吗？并不会，他只会跟他的手下榨干遗骸的价值，永远为自己服务，那时，你能得到什么呢？”

“呵，那你们呢，你们还不是一样？”薛炼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

“基金会是国际性质的组织，是世界上所有使徒的港湾和背靠地。”龙马七海脸色肃然，“我们所应用的科技是站在无数国家支持的基础上，是联合联众性质的研究。遗骸在我们的手里，才会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而不是只为单一的组织或者机构服务，他们是野心家，而我们不同。”

薛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咖啡，缓缓飘散的雾气像是人的心情，飘忽不定。

“你应该不会忘记加入基金会时的宣言吧？”龙马七海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动，随后沉声问道。

“当然不会。”薛炼抬头，眼中带着认真。

“永远与人类站在一起，

以消除异端邪恶为己任，

当自身信念与人类存亡产生冲突的时候，

我会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人族的尊严。”

看着肃穆出声的薛炼，龙马七海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低沉，“我们，是同类。”

“莫寒山呢，你可不要忘了，他才是这次任务的最终执行者。”

“呵呵，一个莽夫罢了，这个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

薛炼闻言，缓缓呼了口气，问道：“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据我所知，执行局还派了一个人过来。”龙马七海说道。

“他很强，而且很受邹商重视，还把他推荐给了伊维卢莫。”薛炼看着他，“如果要杀掉他，恐怕很麻烦。”

“伊维卢莫。”龙马七海皱眉，“这么说的话，拉拢过来的希望也不大了？”

“应该是的。”薛炼想到那个眼神里好像是平静的海面的年轻人，语气极为肯定，“他的意志很坚定，而且我还与他有些过节，我不认为他会加入我们。”

听到她这么说，说了‘我们’，龙马七海暗松口气，随后不在意地笑道：“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他不影响我们的行动就好了。”

看着薛炼，龙马七海说道：“我们的合作关系，那就开始吧，你先稳住那个家伙和与京城执行局那边的联系，事后再利用你这段时间与邹商的联系，利用执行局的名义一起离开华夏。”

“难倒已经确定了那只大妖的位置了吗？”薛炼一愣，如果按他所说，自己目前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龙马七海看着窗外的夜色，黑暗中有稀薄的雾气在随风飘散着。

“要相信科学的力量。”龙马七海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科技才是最强大的力量啊。”

薛炼闻言一怔，随后默不作声。

……

黑夜渐渐笼罩，咖啡店里的人变得更少了。

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坐到龙马七海面前，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你觉得怎么样？”男人随口问道。

“利益永远比所谓的信仰可靠的多。”龙马七海随口说道。

男人笑了笑，转而问道：“要全部召集吗？”

“不必了，这次面对的的，可是能量无限接近于‘太阳’的怪物啊。”龙马七海舔了舔嘴唇，想到刚开始探测到这股能量的时候，两人包括汇报给总部之后是如何的震惊。

但想要再派队长级以上的存在进入华夏境内实在是太困难了，尤其是在书院那位受伤之后，现在哪怕是具备一丝超凡力量反应的东西，在关口都要接受严格的排查。

“那些如我们这般潜伏的人，就让他们继续潜伏下去吧，这次的任务还不能让他们全部暴露出来。”龙马七海说道。

“好吧。”男人点了点头，“遗憾的是那些怪物在下午搞出的事情失败了，不然世界真的要打开新的局面了。”

“只是因为它们太蠢，行动都被别人预知了。”龙马七海看着桌上的烛光，开口说道：“恰好的停电和卫星干扰，能做到这一步的人真的恐怖，这里的使徒被称作‘殉道者’，我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里是传承古老的地方，存在了太多的秘密和未知。”男人看向窗外，迷迷蒙蒙的雾气在玻璃外与他相望，“我只是希望，咱们的行动不会受到影响。”

“这是当然。”龙马七海脸带笑意，“等这阵风头过了，就开始行动吧。”

……

商场的二楼，人高的试衣镜前，季诩脸色平静地站着。

他刚刚洗了澡，又找了合身的衣服穿上了，反正商场里的水和衣物是不缺的。

手机的手电筒打着光，棉质的长裤，红白色彩的运动鞋，以及连季诩都觉得巧的，那件与自己证件照上相同的蓝色条纹毛衣。

跟自己大学时的那件差不多，非要说些不同，那现在身上这件是正品，自己那件算是高仿。

季诩看着身上的这件毛衣，脸上的棱角变得更加柔和。他伸手摸了摸，料子很软，入手很舒服。

“叶琳。”

他脑海里闪过那个巧笑嫣然，好看也有些好强的女孩，这一次，她的样子逐渐清晰着。

把自己的证件和钱包收好，季诩再次抬头，看向镜中的画面。

手电筒的反光中，镜中自己的身后，一件白色的打底衫缓缓飘起，像是有人在试衣服，兀自在空中舒展着。

“有些深沉晦涩的气机。”季诩转过身来，手机的光亮消失，四周重新归于黑暗。

但在他的眼中，即便是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还是能隐约看清身前两三米的景象。

“装神弄鬼。”

血气，于指尖凝聚，笔直射向前方。

在空中缠绕着像是一条燃烧的铁线，直接把飘动着的打底衫缠绕一圈，随即高温爆发，‘呼’地整个燃烧起来。

红彤彤的光亮在空旷的黑暗里燃烧出现，半空中点着的衣服变成一簇火球，棉与丝的材质在火光里有黑色灰色的烟生成，像是被气流吹过的晨雾，又像是变幻出的青色指爪，就这么带着试探地向季诩而来。

季诩的脸色被火光映照着，清秀白皙的脸上带着难掩的疲惫，但眉宇间却有如山海般的坚忍。

飘来的烟，在他脸前忽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