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高兴？”

看着沉默的女孩，恩莱科伸手环抱住她的肩膀，扳正她的小脑袋，凝视着她的眼睛。

“不，不是……”

女孩情绪低落，有些踌躇。

“别想太多啊，贝尔蒂娜。”

恩莱科难得喊起了女孩的全名。

抵着女孩的额头，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扑打在对方的脸上，恩莱科笑道：

“你不是他们，你不是教徒，圣女的身份，只是你为达成心中所愿而产生的表象。别被表象蒙蔽啊，贝尔蒂娜，不忘初心，才是真谛，一如他们的执着……”

听着恩莱科的话语，贝尔蒂娜陷入了沉思。

她是信奉智慧之神的，但她的圣女身份却是来自于生命女神教派，哪怕以后转为父神教的圣女，也无法抹去这一点。

她没有反对这一切。

真如恩莱科所说，她是泛信，而非教徒。

“你和达克托先生也不一样，哪怕你有了更多的记忆，也只是记忆，现在的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啊！”

在贝尔蒂娜沉思间，恩莱科继续说着，让女孩顿时笑了起来，她对此有些不满：

“恩莱科，你不一样和我同龄？”

抱怨着，女孩笑得更欢了，她紧紧地抱住恩莱科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记忆中那无数次轮回，一遍又一遍，或许绝大多数次数她选择了孤独终老，但她始终记得那贯穿始终，包容她任性的温柔。

成达维尔城外，一辆停在城门口的马车上，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们眼前的画面。

“这一次是这样吗？看来发生了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事儿。”

“应该是我们跑去莱茵时发生的”

“因为不再轮回，所以想大满贯吗？”

“这是种马之路吧，就算要繁衍足够多的子嗣也是吧！”

“我们要不要来个鄙视脸？”

“肯定！男的种马什么的，最恶心了！哪怕是老哥，也恶心！不，是更恶心！”

“对了，我们这样对话……我果然精分了吗？”

……

马车上的，便是费纳希雅和菲莉雅姐妹，她们看到来自某个小旅店的影像后，便在那谈论着，直到菲莉雅终结了话题。

而她们的对话，恩莱科听得一清二楚。

敢在他面前使用魔法窥视，真是心大啊。

“呵，看来我可以放心搞事了。”

抱着贝尔蒂娜的恩莱科，眯着眼睛，轻声淡笑道。

他原本因自己想搞事的某些想法而愧疚的心，顿时自在了。

而当他那轻到贴身的贝尔蒂娜都没注意到的声音落下，他的手中，一枚红色的印记一闪而逝。

……

海格埃洛现在心情很烦躁，因为比斯的话语在他脑中不断地重复。

“不会的！”

独自一人的海格埃洛，在这个独属于他的空间里，发泄式地喊着：

“命运！命运什么的，给我见鬼去！”

“但，不成神，你根本没资格达成你所想。”

“谁！谁在说话！”

听到陌生的声音，海格埃洛顿时清醒，警惕起来，在呵斥的同时，他抓住了放在一边的爱剑剑柄。

“想成神吗？”

没理会海格埃洛的话语，那机械式的声音，给出了海格埃洛无法拒绝的诱惑。

他心中泛起波澜。

成神……成神！

只要成神，就能离她更近了吧。

“费妮~”

轻轻呼唤心上人的名字，海格埃洛双眼变得朦胧，双手用劲握起，往昔的记忆环绕在他的脑海里。

那七天的一点一滴，心上人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神，那在他无礼的行为下，无奈攒簇的眉头，生气却按捺的神情，美丽而梦幻，无一不让他心湖荡漾。

一想到这可亲的人儿会远离他的怀抱，离开他的身边，海格埃洛心头顿时升起无名怒火。

占有，肆虐，不择手段！

得到！得到！一定要得到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情绪在心头激荡，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原本遵循着特有规律蕴动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疯狂偏执的思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英明睿智的元帅，此时哪有半点清明可言？

“我答应！告诉我，告诉我，我要付出的代价！”

那个声音给了海格埃洛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的，他清楚，这是需要代价的。

但，她是祂啊！一位新神！

不！或许在那他不知道的世界线中就是神了！

望而不及！

他只是个沉沦者！

只要能靠近她，抓住她，将她牢牢地困在他的身边，区区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墨德勒从来不是个会考虑后果的人啊！

哪怕是生命，哪怕是灵魂，他的一切！只要能达成所愿，尽情拿去吧！

疯狂，偏执，这就是他啊！

“当你答应之时，便是代价付出之初，这是一场实验，其名为万灵信念封神试验。你是实验品。”

那机械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回答了海格埃洛的问题。

“实验？好！但”

海格埃洛并不在意这一切，但他还有疑问，他担心这是徒劳无功。

“历史上有无数人承载过万民的信念，但其中最高的，也不过是成为了英雄英灵，就是现在，也只是借神力，由英雄升格为属神。这样的信念，真的能让我成神吗？”

海格埃洛并不知道费纳希雅是借胜利日信仰而成就的新神。

“他们少了一个媒介，一个由吾主专门制造的媒介。

该媒介以本世界新神诞生缘由，信仰作用反应原理，心灵之光诞生升华体系为根本，参照了异世界的信仰封神体系，geasscode，阿赖耶，圣痕之种，英灵殿堂见闻带构造体系，信仰神诞生原理，信念造物之论，情绪升格体系等等，诸多有关信念、信仰、情绪之类的各类体系或特异种，制造而来。

其名为，不义之印痕，因伽特尼斯。”

机械声音一边介绍着，一边将一个倒十字三叉戟式的纹路印烙在海格埃洛的身上。

“不义？”

因伽特尼斯是古老神语的音译，其意为不义，不正当，不公正，不讲道义，留下耻辱之印记等等。

海格埃洛很熟悉它，因为这是他幼年必学的功课之一。

“抢夺，占领，征服……将一切强加给万民，让其为之赋予信念，给出信仰，产生情绪，这枚印痕会为你收集它们，当印痕被染成金色，以心灵之光引动，将一切背负，燃烧，锤炼，而不失神智，你便可成神了。”

机械声音毫无波动地说出让海格埃洛心惊肉跳的话语，仿佛如高高在上之天，万物皆刍狗！

“原来这就是不义？”

心情很快平复，海格埃洛在镜子前转头看着他后背上的血色倒十字三叉戟，轻声笑着。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很疯很狂！

他是统帅，是将军，是司令，以战争，以征服，便是他的道路啊！

何况，卡傲奇帝国的高层们，可从未放弃过一统大陆的野心啊！

这是最适合他的，不是吗？

“费妮，等我，我会升起星辰于天上，比你更高！更远！你是我的！”

转过头来，将解下的衣服重新披上，遮掩住了雄壮的身躯，金发的男子，目光宛如利剑一般，锋芒夺目。

迷茫，踌躇，伤神……一切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熊熊的烈火烧却了一切，偏执的占有欲，仿佛能拘到天上的星辰！

市内，正向旅店驶去的马车上，费纳希雅感到身体一冷，下意识向总督府的方向看去。

“有人有恶意？那个方向，海格埃洛吗？”

说话的是菲莉雅，同源异体的她们，现在虽说已然是两人，但相互之间的感应，依然不分彼此。

“是的。”

回过头来的费纳希雅肯定地说道。

“那家伙又开始发疯了，不过一个沉沦在自己梦里的家伙，不需要太在意。”

“梦？嗯？你又是什么时候给他构建梦境了？我怎么不知道？”

菲莉雅食指点着下唇，似笑非笑地调侃着费纳希雅。

“不，是哥哥搞的事儿，他把他研究我搞出来的因伽特尼斯给了海格埃洛。这不义之印痕是有成神潜力，但其何等艰难？

一个凡人有何资格承载万灵之恐惧，万民之敬畏，心灵之狂热？只会是又一个疯子。”

费纳希雅摇了摇头，显然对恩莱科这次的实验很不看好。

“好歹那家伙也偏执了无垠岁月，偏执到自甘沉沦，也是个人才了，恐怕那信念信仰情绪，根本不及他的偏执啊。

若非如此，老哥不见得会选中他做实验品。”

菲莉雅倒是指出了一个可能。

“所以？我们背后非议他绝对被听到了吧！”

费纳希雅无奈。

以恩莱科那会照顾亲人的性格，一般是不会恶趣味到给亲人添堵的份上。

但若惹恼了他，也不会介意制造一点小麻烦。

就如给海格埃洛这偏执狂成神的可能，让她未来多一点麻烦。

这般明目张胆，不在乎当事人知道的找麻烦行为，也就恩莱科会做了。

对亲人恶作剧？

会玩。

“唉~”

费纳希雅叹了口气。

她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