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锵锵，咚锵锵，一阵富有节奏的鼓声在黄州城繁华的大街上响起。接着一个身穿破旧铠甲的中年汉子提着一杆大枪，抱了抱拳，说道：“列位看官!在下杜成武，初临黄州宝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咚锵锵，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再次敲起了鼓。

“俺杜成武先耍一段祖传大枪，列位看官，记得一定要捧场哦!”

咚锵锵！

大汉大喝一声，一个蛟龙出水，便舞起长枪来。虽然大汉看上拉里邋遢的，但枪法却是不赖，看得众人连连喝彩，纷纷鼓掌。大汉精神振奋，长啸一声，手中的长枪接连抖动，一个斗大的枪花挽起，众人惊叫不起已。突然间，枪花一阵散乱，中年大汉一把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地说道：“列位看官，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招太耗功力了，实、实在耍不动了，怎样?捧个钱场吧?”

“切!一点都不好看，骗人的吧？”一个看管摇摇头道。

“切，这位朋友，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个卖艺的还是个大官呢！他呀，专骗老百姓钱财的，可不要上当啊！”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啊，当官的贪污还嫌不够，又装穷人骗人钱财，再这样下去，大魏是完了，我们走吧，看见这种人就觉得恶心！”

“走喽！走喽！”接着众人一哄而散。

“喂!喂!喂!别走啊!俺耍得真是祖传枪法，俺确实两天没吃饭了，没骗人，真的!”看着众人都走光了，中年大汉傻了眼，大声叫道。

“哼!堂堂的三品河防大将军，竟然耍起了街头卖艺的把戏，先太子元荣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中年大汉心里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却看见两个衣着不凡的人物。左边的那个身材颇矮，手中折扇轻摇，面色冷峻，气度极为不凡。而左边的年轻人容貌俊美，腰挎长剑，双目顾盼神飞，极具神采。

中年大汉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墨王爷?”

矮个男子点了点头。

中年大汉急匆匆地跑了过去，跪下身来，双手紧紧抱住墨王爷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王爷啊，你这么才来啊！弟兄们都盼得失去希望了啊!”

元蠡皱了皱眉，说道：“杜成武，你最好起来说话!”

“哎！”杜成武站起身来，然后看见元蠡身边的元心竹，轻咦了声，说道：“好面熟啊，你是小竹子吗？唉，以前我最喜欢捏小竹子的粉脸蛋了。”话刚说完，便伸出手，向元心竹的脸上抓来。

元心竹避开杜成武的手指，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杜大叔，我是小竹子。。。”

杜成武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大手，再看看元心竹白皙的脸庞，嘿嘿笑道：“我都忘了，如今小竹子长大了哈!”

“咳咳咳!”元蠡冷咳了几声。

杜成武脸色一变，又嘿嘿笑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元蠡冷声说道：“你说说，这些年来河防军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到这般田地?”

杜成武苦着脸，指了指正在收拾锣鼓的那个小孩，说道：“王爷，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半天也讲不完。两天了，滴米未粘牙，能请俺们吃个饭，行不？”

一家面馆，一大一小两个人埋头大吃，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两摞空碗，场面甚是壮元蠡看着眼前正在大快朵颐的爷俩，叹了口气。杜成武抬起了头，嘴里塞满了面条，嘟囔着嘴说道：“王爷，你叹什么气啊？我该叹气才对！”

元心竹指了指旁边的小孩，问道：“这是令公子吧？不知嫂夫人近况如何？”

杜成武哭丧着脸，答道：“还不是嫌俺没出息，被俺气得已经回娘家了！”

“杜成武！你好歹也是个朝廷三品大员，怎么能去大街上卖艺？你的俸禄还不够花吗？”元蠡冷声问道。

“什么三品大员？大员个屁！”杜成武爆了一句粗口。接着又说道：“俺现在工资十年未涨，俸禄十月未发！又有一千个弟兄要养活，俺现在连个七品知县都不如！无奈，俺只好重拾老本行，卖艺去了！”

“俺妈妈就是让爸爸气得跑回姥姥家了，呜呜呜！”小男孩哇哇哭道。

杜成武立即羞得脸色通红。

“没想到你的处境这样艰难，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俺这些年来没什么，只可惜俺的河防大营，以前有五千人马，现在只剩一千人了。还有五百人，送去洛太师那里修花园。剩下的五百老弱病残，俺都打发出去讨饭去了！”

“讨饭？好歹河防大营是先太子和王爷一手创立的精锐，总督黄河沿岸水患诸事，如今怎么到了连饭吃不上的地步呢？”元心竹瞪大了双眼，惊奇地问道。

“如今的河防大营，自从王爷去了北漠，便不如以前了，简直成了后娘养的！再者，当今皇上对黄河水患一向不大重视，巴不得便河防军撤了干净！如今的河防军成了杂役军，比州县的衙役都不如！现在黄州民间都在流传：好男要当兵，不当河防兵；好女要嫁郎，莫嫁河防营！现在河防营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当年的铁杆弟兄和老弱病残。”

元蠡神情有些失落，说道：“当初是我连累了弟兄们！我这次来，一是来看看河防军的将士们，二是看看黄河大堤。”

杜成武说道：“这黄河大堤已经有七，八年没有修过了。幸亏有以前的老底子，方能撑到现在。但若是今年来上几场暴雨的话，前景堪忧啊!”

元蠡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带我看看!”

杜成武说道：“末将遵命!只是河防营的饷银赶紧发下来，现在众弟兄们穷的连裤衩都穿不起了。”

元蠡示意心竹，从怀里掏出了一摞银票，说道：“这是四千两银票，送给弟兄们暂解燃眉之急。”

杜成武苦着脸，说道：“区区四千两，还不够朝廷欠饷的一个零头呢！光朝廷欠俺们的银子，就有五万两!”

心竹说道：“这些都是王爷的私房钱!现在王爷把自家的银两都拿出来了!”

元蠡说道：“这些是我对弟兄的一点心意，至于朝廷的欠饷，我会禀告皇上，尽快发下来的!”

杜成武高兴地大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王爷不会不管我们的，有了王爷这根主心骨在，我便放一百个心了!末将这就带王爷去河堤看看。“

杜成武吃罢面，打几个饱嗝，然后带着元蠡等人奔着河堤而去。他们刚上了大堤，却发现大堤上尘土飞扬，人影绰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杜成武满脸疑惑，说道：“这是什么情况?往日这个大堤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今天哪来的这么多人?难道这些人是来修河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