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咽,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林间,在草尖,在一顶顶营帐之间肆意的穿梭,游荡,尖啸的声音透露出它心中的暴怒和肆无忌惮,硬生生的被掀起的积雪噼噼啪啪的打在营帐之上,厚实的牛皮帐面如同雨中的水面,被砸的坑坑洼洼,声音此起彼伏,帐外早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旗子即便已经被冻的兵营,此时也不得不抖落满身的冰雪,再次在风中经受着折磨,就如同风浪中的一叶扁舟!
颤动的营帐,一张一翕鼓动着营帐中本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的气氛,暗黄的灯焰在沉重的仿佛凝滞的气氛中摇曳不定,明暗在魔童那张阴鸷的脸上交织,愈发的令人不寒而栗,和欧阳朴略带嘲弄意味的表情相互对照。
魔童恨不得一把扭断了老家伙的脖子,然而他终究不敢这样做,虽然在这个营地中,他有着自以为的天然优势,可多年来小心谨慎的活命之道,让他明白,越是表面上看起来绝无后顾之忧的事情,越是在平静之中隐藏着莫大的危机,尤其是在欧阳朴这个老家伙以这样一副姿态面对自己的时候!当然,且不论合作如何,他仍旧需要欧阳朴这个人继续推动蝼蚁和神皇之间的较量,这才可以继续创造出最利于他的机会!
青丘山绝封魔神刑天的头颅,神秘人物惊退神皇,无一不让魔童对于欧阳朴背后的传承给予足够高的重视,甚至让他放弃了他引以为傲的高贵血脉应有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他觉得这令人惊艳的传承一旦吃透,将令自己有更大的胜算最终拥有神灵大陆的一切!
而就在前些时日,原本在神皇混乱而忽视的管理中安然处之,即便不参与战事也没有引起任何一方非议的营地居然被人闯入,并带走了一具行尸!哪怕在那一瞬间,彼此之间的精神联系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变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捕捉到,暗中布置的阵法更是没有做出丁点的反应,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可以被视作意外的事情!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自认为已经弥补了缺憾的手段竟然在那具被带走的行尸身上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竟然随即便无法感应到行尸被带去了什么地方!来人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那么行尸身上的秘密必然也已经被人窥破!
只能说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营地,并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为了不至于让这种不利的情势继续扩展下去,他当机立断,将营地远远的搬到了望南谷外的摩天岭,居高临下观望战局,而和那些本就首鼠两端的魔族的接触仍旧被他放置在了原本的营地之中,接触的次数比原定的也大大的减少!他不清楚消息的泄露是不是因为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行为,继续保留这处营地,一来达到惑人耳目的目的,二来,再找一块营地重新搭建成眼前这幅模样,也是一件麻烦事,不如就在这些家伙到来的时候,在营地中安插一些人,继续保持他们熟悉的气息也就是了!另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他也需要以那处营地作为诱饵,且看看会不会有人再次来到这里窥探!
可现如今看来,那处被当作了诱饵的营地也许骗过了大部分人,但终究是没能骗过欧阳朴这个老贼,这厮到底是找上了门来,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心思!
“可恶!“魔童咬碎了后槽牙暗骂,脸上却是尽可能的挤出所有能够代表自己在两人合作中的诚意的笑容。
虽然事情出了些纰漏,这些蝼蚁因此可能知道了自己的一些谋算,但这个时候,他们自顾尚且不暇,自己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心,而且也算是有人帮自己做了一次测试,好让自己得以弥补!不过,倘若那日盗走行尸的真是眼前的老贼,虽不担心他彻底就毁掉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但到底是个麻烦!
“我说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总也想不出到底会有什么朋友来访,不想竟是太素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只是在下这里鄙陋的很,连杯茶水也请不得太素先生喝,还望先生莫怪!“
说到底,两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兼之其他事情,魔童不敢掉以轻心,他嘴上说着,样子虽然轻松异常,但早已经暗自将各处营帐中的行尸唤醒,甚至有些人已经潜伏到了营帐附近,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对欧阳朴突施袭击!
当然,他不认为这些安排能够瞒过了欧阳朴,也不曾想过真的能够成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些机会,让自己的一颗心有些着落!这个时候和欧阳朴撕破了脸皮,甚至伤及他的生命,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况且,当前形势下,他希望两个人的合作能够继续下去!但和这些比起来,他更在意自己的安全!事情败了可以再去想办法,命要是丢了,那就是真的一切免谈了!
“哼!这鸟儿倒是悠闲,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兴致!不过,以你的所为,也不该有朋友的样子!只怕听得鸟叫的时候,心里不住骂是谁这么不识趣吧!“
“哪里,太素先生说笑了!魔童在先生眼中再不堪,也不至于连个朋友也无!有朋自远方来,当痛饮才是,哪里有拒客的道理!“魔童虽然这样说,但欧阳朴的话多多少少的触及到了他的痛楚!数不清的岁月,在神灵大陆上,他竟然真的连个伴都没有,未断开和刑天的血脉联系的时候如此,断开之后更是如此,时时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这其中既包括本土的生灵,同样也包括那些被送到了这里的魔族!说起来,倒是无意中,澹台子禽陪伴了自己的时间最多,可终究不是出于本意。
“这可不好说!我见你所制的行尸之中也并非只有一般的修者,你的魔族同胞大概也是惊才绝艳,没能逃过你的猎捕吧!“欧阳朴手轻轻的朝身后一指,示意外面一顶顶的营帐冷笑,“照此说来,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光是本土的修者要找你算账,就连一向不合,彼此杀戮的魔族也不会放过了你吧!”
说实话,欧阳朴虽然通过自己在魔童身上做下的手脚,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这处营地,然而当身处营地边缘的时候,立时就体会到了老师所说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而就在那种远过于这个冬天的阴冷,潮水一般一浪叠过一浪袭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他不知道此时的营地和当日老师看到的是否有区别,这其间魔童是否又充实了他的力量,总之那个时候,神皇之外,另外一种恐惧让本已经暗无天日的世界又被浓浓的涂抹了一层厚重的阴翳,让欧阳朴如堕冰窖之中,他能够想起的也唯有这个感觉,然而这远远不能表明他心中对于此事的恐惧。对于恩师能从这样的营地中将洛松龄带走,他觉得换做是自己的话,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是以面对魔童的时候,他心里完全没有任何的跟脚,但却是没有办法!就现在来说,不管魔童做下的事情是多么的令人发指,但终究可以作为一支力量,一支共同对抗神皇图谋的力量,而他对这个世界的威胁,只得暂时搁置!同时,对于死于他手中,又被制成了行尸的修者,也许这也是让他们为这个世界再做最后的事情的最好方式,等到他们像洛松龄一样被解脱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愧疚!只是不知道,要花掉多少的工夫,才能将如此多的人全部从魔童的手中解救出来,就此放任魔童,这样的机会会不会变得越来越渺茫!
不过比起眼前的局面,和那些仍旧希图望风观信的人令人厌恶的龌龊心思,他倒觉得,如果魔童能够入彀的话,倒不如将这些人全都弄成了这般模样,好歹也能做些事情!这样的念头一闪即逝,欧阳朴也知道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已然偏离了一个修者该有的心境,就会和那些人一般无二!
魔童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凛,顿时觉得前些时日的事情就是这老贼做下的!自己布置下的所有防范措施大都来自这老贼一脉的阵法,那两个小家伙毕竟修为有限,不似眼前的这老贼,阵法上的修为冠绝神灵大陆!
想到这里,原本一直安然坐着并未起身的魔童只觉得双手之中滑腻腻的难受,想要将紧握的拳头松开,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抓在何处,身子几次试着变换姿势,都觉得不合适,最后竟然几乎半悬在椅子当中,一副随时站起的样子。
这老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喇喇的闯入到这里,而且方圆数十里之内都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尾随人员,难不成真的有了十足的把握对付自己辛苦建立的行尸,这手段竟然让他有如此的底气!不过想来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毕竟用于封禁灵魂的阵法就出自老贼一脉,那几个小鬼都能够强行破解澹台子禽身上的阵法,何况这个老贼对于这些阵法熟悉到了极点,又有着能够封印神皇头颅的恐怖手段,要做到这一点,想必不难!真如此的话,自己今日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离开这里,哪怕早先的辛苦都付诸流水!!
“太素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早些时候,我营地中被人擒走了一位部署,可是先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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