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钻石做成的吊灯挂在正中央的天花板上,闪着耀眼的光;四周的墙壁上挂一幅幅画像,均为一人;红艳艳的地毯一直铺到门口,一切都突显着拥有者的权贵。
“嗯……”
那由纯金制作,还披着镶嵌有紫水晶的柔软皮垫的宝座上,坐着一个瘦小的男人。微微泛着黄的头发整齐地梳着,嘴唇上翘着的胡须带有一丝滑稽感。
这便是刚刚上任的新一代血族国王了——里尔·诺斯。
“真是舒服。”
里尔·诺斯安逸地斜躺着,那一双小眼睛半眯起来,手像贵族一般地摇晃着玻璃杯里的红酒。
从底层爬到顶峰,就像梦一样,令他沉醉不已。舒适的环境,满墙都挂着自己的画像,还有那些闪瞎人眼的黄金,钻石……
一切的一切,让这个曾经处于最底层的人头脑发昏。
“真是像梦一样啊。”
他抚摸了一下躺着的宝座,眼里全是笑容。
“陛下。神族的族长来来访。”
阶梯下,一个士兵模样的家伙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陶醉。
里尔·诺斯将注视着杯子的视线收了回来,斜眼看了一下士兵。
“让他进来吧。”
“是。”
士兵跑出去了。
“哼哼。”
里尔·诺斯呡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盯着着从殿外走进来的达。
“光临血族是我的荣幸。族长大人。”
他露出了谄媚的笑,斜躺的姿势却并不改变,只是模样更加地慵懒,似乎想要炫耀什么。
“不必客气。想必陛下您已经知道我来访的目的了吧。”
达也笑了一下。他的身后跟着一瘦一胖,两个黑衣人。
“哦?”里尔·诺斯假装地故作惊讶,两眼瞪着达,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内心却因为达刚才的称呼有些沾沾自喜。“什么事啊?需要族长大人亲自出面。”他的嘴角不经意间笑了一下。
“哼哼。也许陛下不应该用着卑鄙的手段去获得别人的东西……”
达的表情冷了一下,那双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
当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些画像上时,突然笑了。
“卑鄙的手段?呵呵。您在说笑吧。”里尔·诺斯摇晃了一下杯子里的红酒,但那副谄媚的表情没有了,眼里射出了利剑般的目光。“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啊。”
他伸出双臂,展示着整个宫殿的杰作,那些从未享有过的一切。
那些画像,那个吊灯,这个宝座,还有这个最尊贵的地位……
“哈哈。陛下真会说笑。想必您不太喜欢照镜子吧。”
达继续冷笑了一声,盯着里尔·诺斯的双眼。他知道为何里尔·诺斯没有在宫殿里安装一面镜子,因为血族的贵族天生会有一双血瞳,而里尔·诺斯的眼瞳却是一片淡绿色。
“哼。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里尔·诺斯的眉头皱了一下,刚刚的话的确戳到了他的痛处。贵族尊贵的血瞳一直是他想追求的,也是唯一的痛,上位以来他宣布毁掉所有的镜子就是为了不看见自己耻辱的眼瞳。甚至是画像,所有都是血瞳。
“没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里尔·诺斯已经没有喝红酒的心思了,他将杯子放到了一边,盯着达。
场面开始陷入了一种僵局,两人的视线不断撞击,摩擦着,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族长大人……”突然,偏瘦的黑衣人走到了达身边,耳语了一下。
“嗯嗯。我知道了。。”达点了点头,脸色又缓和了起来。
“嗯?”
里尔·诺斯有些疑惑地看着,不知道达有打着怎样的主意。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神族拥有着不小的力量,如果介入了这件事情,他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但是……现在他有底牌,不然也不会发动这场叛变。
我背后可是也有人撑腰,这次没有人能阻止我……
想到这里,里尔·诺斯又恢复了那种安逸感,他根本没必要害怕。
“那么就告辞了。”达转过了身去,瞥了一眼里尔·诺斯。
“那就请回吧。”里尔·诺斯笑了一下,但已经没有原先的好态度了。
“嗯。请记住陛下,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属于你。我们会介入此事的。”
达冷冷地说了一句,慢慢走了出去。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两个黑衣人。
宫殿顿时冷了下来。
待达已经离开了,里尔·诺斯恨恨地咬了一下牙。
“可恶!”
他将手上的杯子猛地甩了出去。
“啪——”
杯子在地上破碎开来,里面的红酒也犹如绽放的一朵血花,慢慢浸湿了那一片红地毯。
“是时候找大人商量一下了。”
——————
“咚咚!”
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局促的敲门声。
“快开门!须泽!”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一个兴奋的叫声。
“嗯……”躺着的须泽微微睁开了眼睛,注视着熟悉的天花板。“谁啊。呜。”
屋外急促的敲门声让他差点吼了出来,但很快便止住了。
“呜呜。”须泽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孩。婴孩的身体微微蜷缩着,两个小手握成了拳头,小脸上泛着红晕。
“呵。”须泽看着熟睡的雪子,笑了一下。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床上,连雪子的白发也闪着光。
“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还依旧响着。
“谁啊。”须泽有些恼火地揉着头发,轻轻地爬下了床,尽量不打扰还在睡觉的雪子。
“吱呀。”
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间门,打着哈欠,走向了玄关。
走着的须泽微睁着眼看了一下熟悉的一切,记忆突然咕噜噜像老式电影一样开始回放了。
带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每天都有着新的挑战,喂奶,买尿布,照顾孩子……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要进化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奶爸了。
“唉……”须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开了门。“谁啊。一大早的。”
“哟嘶!”
突然门口跳出了一个胖子,那堆满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热情地打着招呼。
“诶……你是。”须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哎呀。不记得我了吗?你这小子!”胖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那眯起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
“啊!是你这家伙!”须泽拍了一下脑袋,脸上那副慵懒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小野郎!你这家伙,居然回来了!”
“嘿嘿,好久不见了,兄弟。”小野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跳到玄关。“过得怎么样?”他一边换好鞋,一边问着。
“马马虎虎吧。”须泽挠了挠脸,支吾着。
“看你这熊样就知道照旧。”小野郎回头瞥了一眼须泽那杂草一样的头发,叹了口气,径直走向客厅。
小野郎,须泽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之一。身为神族上等族三大家族之一,雷疾怒狮一族的长子。
别看那一身肥肉,他也拥有不小的实力。
一百年前,那场神族上等族长子最后一届的历练。因为经历了丧失父母的伤痛后,须泽就整天消沉着,没有去参加,而这件事似乎也得到了默许。
身为神族的我,一百年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算是这十八年也一样。
“时间真是快呀!小野郎。”须泽笑了一下,走向客厅。“过了一百年你还是没变。”
“嗯。你这家伙也是啊。还是这样。唉……”小野郎斜躺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难过,但一瞬间他还是恢复到了刚才的笑。
“……”须泽愣了一下,他还是看见了那副表情,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颓废的他……连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不管是怎么的笑都不过是在掩盖自己脆弱的心,就这么撒着谎。就这么下去,不改变也好。
“呐,我说须泽。”
“呃?什么。”
须泽抖了一下,刚才的思考突然被打断了。
“喂,我说你这家伙。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发愣吗?哈哈哈。”
“我才没有。话说,一夕呢?”须泽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躺了下来。
“她么?好像还在生你的气。说着什么几百年都不想见到你呢。”小野郎笑了起来,眯着的眼睛又睁开了,盯着须泽。“喂,还要继续这样吗?”他的语气很平淡。
继续这样……也许我根本不想去改变吧。一遍遍逃避,一遍遍隐藏自己的脆弱。
果然……自己一直都正么讨厌。
须泽无法回答,将头转向了一边,看着窗外。
窗外的阳光是那么地柔和,温暖,与现在的他却是相反的。
“哼。也许一夕只是开玩笑吧。说不定明天就会来的。哈哈哈。”
“是么。”须泽依旧看着窗外,丝毫没有看到小野郎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怜悯与同情,那份笑意也消失。与其说没看到,也许他根本不敢看吧。
“哇哇呜呜——”
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哭声。
“啊。糟糕。”须泽听到了哭声慌忙站了起来,朝里面走去。
“唉。难道?”对于须泽的举动,小野郎困惑地挠了挠头,一齐跟了进去。
“吱呀——”
须泽打开了门,两眼朝里边看去。
“哇哇呜呜——”
果然床上的雪子在大声的哭着,两个小拳头紧握着。
“呜——”
“对不起。”须泽走了过去,抱起了雪子轻声道着歉。
“呜。”看见了须泽的脸,雪子的哭声停了下来,就像魔法一般。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哭脸变成了笑脸,眼角还带着泪水。
“对不起。”须泽再次道着歉,声音变得很柔和。
这几个月,我似乎获得新的东西。想要守护与我一同命运的人,也许。。
“啊!我的天。”跟在身后的小野郎也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安静点。你这家伙,吓到她了。”抱着雪子的须泽一边哄着,一边瞪了一眼。
“对不起。”小野郎小声地道着歉。“不过,你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有孩子了。”
“你想多了。”须泽瞥了一眼他,转过身去将雪子轻轻放到了床上,拿起床边早已备好的牛奶。
“呜呜。”吃着奶的雪子安静了许多。
“出去说。”须泽抚摸了雪子柔软的白发,看了一眼小野郎。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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