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还夹杂着冬日的微凉，枯树还未显出生命的征兆——初春就这样来了。

林子道受不了屋里的炭火盆，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皇宫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甚至有人将进过皇宫视为一生的荣耀。

可林子道却将它视作阴曹地府。他很不喜欢里面花花哨哨的规矩，更厌恶其中来来往往托着袖子的老儒。要不是因为能遇见萧重巷，他才不会跟着来。

他第一次见到萧重巷是在四五岁的时候。那时姐姐嫁进皇宫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被皇帝恩准家里人来探望。

他偷偷跑出去，在一个废弃的小亭子里看到了一把他没见过的样式的弯刀。

这应该是战争中缴获的。他想。

到亭子上需要爬上几近垂直的假山崖壁，以及湿到打滑的泥土。他把着长在薄薄的泥土上或者是细细的岩缝中的灌木一点点往上爬，有时会被又干又脆的枯枝划破脸，有时又会被龟裂的树皮刮破手指。他爬了很久，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停下来倚在了树干上。

突然，咔的一声脆响，他的背后一下子空了，跟着树枝树叶一起掉下去了。

“完了！”他一通乱抓，树叶从他的手指间逃一样地滑过，他几次想要抓住都没有成功。这时，一个什么东西挂住了他的袖子，胳膊被拽得生疼，但还好命保住了。

他抬头望去，发现刚刚爬完的路完全白费了。

他不得不再爬一次。

真的爬上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身上的零件都不是自己的了；但他拿到了小刀的那一刻，又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了：“喂！小偷！你在干什么？！”

林子道打量了一下来人：那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穿着并不花哨，但是从一些常礼上看，似乎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他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叫萧重巷，是皇帝的亲弟弟。

“你说谁是小偷？”

“你！那把小刀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这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

“凭什么？那是我先发现的！”

林子道火了，跳起来和他打成了一团。

“哎呦，别打了，我的小祖宗，别打了，别打了呀！”小太监在下面急的直跺脚。

这时，弯刀从亭子上面滑了下去，树枝树叶被挂断了好多。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适值此时，一个宫女抱着一个还未满白天的娃娃从山下路过。刀划伤了孩子的肩，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让两个人叽里咕噜地跑了下来。

山下已乱做一团。

“陛下驾到！”大太监的一声尖嚎，众人都跪了下来。那个孩子还在哭，宫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萧重示指着那名宫女道：“放开她。你这样捂着不是要出人命吗？来人，拖出去勒死。”

“陛下！陛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陛。。。。。。”

“堵住她的嘴。”萧重巷背过手问道，“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俯下了身，气氛出奇得紧张。

“皇兄，是臣弟不小心弄伤了公主，请皇兄责罚。”

萧重示指了指林子道，问道：“那他呢？怎么回事？”

萧重巷按住将要站起来的林子道：“他就是来玩的，不干他的事。”

萧重示环视里众人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里萧重巷身上：“你待会自己到离杨殿领罚。”说完，他看向了林子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滇南王之子林子道。”

“原来是珣妃的弟弟。”

“陛下，其实我——”

“行了，散了吧，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