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无影无踪了，就像从未出现。只有残存在记忆中的荆棘与花，一次次将我勾的七荤八素又绊的鲜血淋漓。

紧紧攥着手机，我告诉自己，这是给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我主动，他逃避，明知道没必要继续，谁也不肯先放手，哪怕心灰意冷会一点点磨掉手中仅有的美好。

“为什么，不联系我了。”

“没有为什么，不想了。”

我呆呆的踢走一块石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脏骤停——我想到了我会难以接受真相，但没想到世上除了瞒还有骗。

“没有，我谁都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我让你讨厌吗？”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改。

“你很好，我没说不喜欢你。”

他沉默着，我也沉默，最终他说：“只是我们不合适。”

我的心湖一阵澎湃——很多人说过我们不合适，只是我从未想到，有一天，这句话竟然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我应该欣慰于你的成长，还是羞愧于这骷髅的微笑。我们不合适——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有多讽刺。不合适，你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我们不合适的吗？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畏畏缩缩的自己，而我知道，过去的自己做了很多错事。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放下吧。”

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我放不下了。我从来，拿得起，放得下。

可是昔日里，解放阁的天台边上他牵着我的手说“跳下去我就能永远拥有你”的傻样，午后春光明媚的教室他握着我的发时说要娶我做新娘的认真，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们合唱一首歌时他嗓音的温柔……各种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拥拥挤挤，我再也承受不住洪水决堤。

我仰着头，牙龈已经有些发痛，一字一字，似乎要努力在虚无的天空中镌刻着什么：“我们很合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只要你相信，只要你不放手。啊，我讨厌条件语句。

“不，你不懂。”

好，很好。我不懂……呵。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这是我，能做的，最过分的挽留。

可你在踌躇，你的语气已经放软，却依然在坚持：“你会后悔的，不值得的。”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和我断绝一切关系呢，你又不喜欢其他人。我想不明白。

一句不值得，就是我们的结尾吗？怎么可能！

我从来不会强求，也学不会挽留。但我真的想要你，很想很想。也许多年之后，无论做出了怎样选择的我都会后悔，所以我——任何时候都会记得，多挽留一次。除非，背叛。

于是我说：“五年为约，五年之后，我们见一面，如果那时你未娶，我未变心，那我就追你。”

我补充道：“如果你娶了，我不介意做一回恶人。”如果，在这些年里我丝毫未变。如果，时间没有对你们网开一面。

“……不会的，你等不到五年。”

言必信，行必果。“我的诺言，一定遵守。”我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五年之后，你早忘了我了。”

这是你希望的吗？不是的吧，那只是让你决意离去的壮胆酒：“那就一年，见一次，我不会忘掉你的。”

“好……”

我给了他五年之约，他给了我追悔莫及，结束了。真好。控制得住的是表情，控制不住的是流水。我知道，最没用的人才会只站在原地守候。但我，已经化身为石，迈不开双腿。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每年都去见他一面，他会得到我的灵魂，而我，只能在希望中沉沦，做一个灰暗的情人。不值得，不值得。

妈妈终于回家了，我该开心，然而看着那张被疾病折磨得让我认不出的脸，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回来了，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不知道我在坚持着什么，坚持着我不会变心的诺言吗？我每天写了很多很多诗想要给他，最后却揉作一团，和满腔的情谊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他曾经说过喜欢极限运动，那个外国明星叫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喜欢冲浪，我刚好看到了一篇有关浪于守护的文章——“在海上，就一条小船，漂泊几天几夜的，一定是夫妻，也就只是夫妻。”，于是我说：

我想去海边

和你一道

驾一叶扁舟

在海上招摇

凭他风来浪去

你想做什么疯狂的事情，我都想去陪——如果我能的话。很多就只是想想而已——终究还是输给了能力。

每天发了很多消息，他都没有回，也许是把我屏蔽了吧。这样也好，人总是在极度痛苦，极度孤独的时候才能抓住清醒的尾巴。

我不需要他，我需要清醒。

我从书中寻找清醒却是越是寻找越是迷乱——在爱情里，如果放弃了诺言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如果不放弃，就会卑微的比微尘都不如——我不想做背信弃义，也不想卑贱如斯，我该怎么办……

信守承诺吧，固守承诺吧。再痛我也会坚持。毕竟前方，还有一丝丝希望的鱼肚白。

我知道，当结局是我们十指相扣的画面，随你怎么说，连峥嵘都是蜜糖味的；当结局是一个人呆立的时候，连最美好的笑容，都带了一层灰黄的裂纹。结局，是谁种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