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终于见到了沈南方。
这些年来,我几乎忘了他的模样,忘了他的声音,也几乎忘了我们曾经的过往。
这一次,是仅且,唯一一次这么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表情依旧温和,与我拉着家常,恍惚间,仿佛一切如旧。
我笑着一一回答,表情也渐渐暗淡了下去,有些哀怨的问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愣了愣,半晌,揉揉我的头发,苦涩的说:“有鹿,你忘了吗?我回不来了,我已经死了……”
死了?
莫大的打击将我惊醒。
猛然睁开眼,窗外东方即白,晓晨与夜色一片混沌,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有些浑噩的回忆着梦里的内容。
然而脑海里仅剩下他温存的笑容。
再合上眼时,枕头已经湿了大半。
……
……
……
沈南方。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在我大三的那一年。
那天我和室友聚餐,我们三三两两的几个女生一起到学校旁的小吃街“觅食”。
x区这一片一共有三所大学,我们a大和b大中间仅隔着一条小吃街,而学校食堂的水平也成就了小吃街的热闹。
记得那时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夜风微凉,小吃街上游荡的人很多。一顶顶朱红色的食棚下坐满了人。
我们几个人终于在最后一家店里找到了位置。
这家店面虽然不过二三十平方的样子,但里边满满当当的坐着人,显得异常热闹。
我们点的是店里的招牌菜——干锅鸡。
不多时,体态丰硕的老板娘就抬着一口铁锅,娴熟而稳准的架在了桌上。
锅底是切好的白萝卜条,上边是爆香的洋葱和蔬菜,最上头则覆盖着一层大块的鸡块,再撒上一把白芝麻。加上底火这么一打,这锅里头整个都散发着一股鲜香。
经过高温油炸过的鸡块表皮酥脆。而鸡块大概是经过特殊腌制的,十分入味。
“开动咯”。我们拿起桌上的筷子,心急的夹起锅里多汁的鸡块,心满意足的嚼咽着,终于稍微安慰了下咕咕叫的肚子。正当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影子,把灯光遮了大半。
“影子”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背,问道:“嘿,能借下开瓶器么?”
我回过头,一张清秀的脸俨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逆着光,让我有些看不清模样,模糊的剪影在昏黄灯光里光影交错,一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可以吗?”见我没有反应,他又问了问。
“当然”
我慌忙回应道,又慌慌张张的把桌上的开瓶器递了过去。
心跳得有些厉害,也不知为何,我甚至有些不敢抬起头去看他,就好像一旦认真看了,就会犯下什么错事一样。
“谢谢”
那个“影子”淡淡的客套了一句。伸展开手,缓缓接过我手里的开瓶器。交接那一刻,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掩过我的掌心,一阵酥麻略过,我的脸也破天荒的红了起来。
仓皇间恍然抬起头,却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都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我埋下头去,默默地吃起了饭。
身后蓦然响起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已然没了动静。我猜想他已经回到了邻桌的位子上。有些在意的回过头去,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没想到他也在看着我,一瞬间,满脸的火烧火燎。
“诶?”室友杏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乔有鹿,你怎么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真的诶”瑶瑶也看着我,又瞥了一眼邻桌,一脸坏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刚才那小子了吧?”
我:“……”
“乔有鹿”这时寝室里的“大姐大”张子言也突然说起了话“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是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江牧白时常挂着温煦笑容的脸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底里,竟然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
瑶瑶见我不做声,大概是以为张子言的话让我难堪了,打着哈哈的说了句:“这不还没结婚嘛,万一遇到更好的呢?”帮我圆了场。
食物的热气氤氲上升,小店的天花板上漂聚着一团水雾,在昏黄的钨丝灯显得异常迷离。
大概吃了好一会儿,邻桌的那两个男生腆着脸,手里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刚才,谢谢了,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们喝一杯?”。方才感性好听的声音又再头上响起。
一行人抬起头,先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纷纷有些失望,再看看另一个,心底里的小鹿不禁砰砰乱撞起来。
我正埋头吃饭,见她们这幅表情,也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直到这时,我看见那个“影子”面容。
他原是背光而站,像是在和张子言说话,见我抬起头来,便迎着光对我笑。大约是灯光刺眼,他微微低下头,原本清爽的刘海便遮住了眉梢。发色是层次分明的棕黑色,温柔的发色下却是桀骜凛冽的眼神,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略微上翘,那般的不可一世。然而高挺的鼻梁下,那瓣薄凉的唇,却相悖的露出童孩般无邪的笑容来。
从他的眼里,我找不到一丝忧愁。
“当然可以了!”
先反应过来的张子言,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热情的邀请他们坐下,眼睛却热辣的望向“影子”。那时的我不明就里,也像她那样拉过一把椅子。
当“影子”坐向我这边后,我看见她翻了翻眼白,眼里的轻蔑莫名加深了。
几杯酒下肚以后,在桌的六个人就都聊开了。原来他们隔壁学校b大的学生,“影子”叫沈南方,另一个皮肤黝黑而高瘦的男生是他的同班同学,叫杨书。
“待会儿我们去ktv通宵,你们去吗?”
青啤入喉,我随口问了句。
沈南方和杨书面面相觑,再看看我,便答应了下来。
路上,我走在沈南方身旁,眯着眼,一脸坏意的问他:“你不怕被我拐卖吗?”
沈南方听后突然停下脚步,弯下他那略高的身段,伏在我耳畔说道。
“最好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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