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脑袋一阵嗡鸣来不急思考冲到墙根底下躲了起来。
“您不能去!那地方是死亡地狱,进去的还没有一个能出的来的!”
时蜀立浑身颤抖:“你确定是去了黎明岛?小卿她……”
冷涟漪叹了口气,语气很是可怜惋惜,还带着莫名的委屈。
“是啊,她去的时候我想劝她的,可她不听……”
“涟漪,你别管我了。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去把小卿找回来!”时蜀立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坚毅,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悲怆。
他肩上背着个麻袋,里面装着的被褥,还有一堆时卿的旧衣服。
他要去找到她的女儿,听说那里很冷,不知道她有没有受罪。
想至此,时蜀立眼底划过沉痛和心疼。
时卿静静的站在角落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泛上来,手脚冰凉。
这就是她的父亲啊!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时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开始涌现出孩子气般天真可爱的笑容。
“爸,我回来了。”
她几步走出,心里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眼前的是她至亲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放弃她的人,他们血脉相连,彼此依靠,又有什么芥蒂可以存在心里的呢?
……
空气静止了一秒。
“小卿!你怎么回来了?!你……”冷涟漪刚想说钻石找到了吗,却猛然反应过来时蜀立还在旁边。
她今天是来这里告状的。知道时卿最看重的两个人一个是祁铭心,一个就是时蜀立。她已经把祁铭心抢了过来,现在在着手与让时卿的父亲对她失望,抛弃她。
她冷涟漪从小心里就一直埋藏着一个念想。
时卿所有的东西,她都要一一夺取。
时蜀立猛然惊醒,脚步有些凌乱,踉跄朝她走了几步,却骤然停止。
他脊背紧绷,脸上的肌肉都硬的要揪在一起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狂喜。
时卿注视着父亲那昏黄的双眼,眼圈泛红。
“给我跪下!”
时蜀立突然大喝一声,语气冷硬严肃。
时卿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跪了下去。
从小每次只要她犯错误,父亲惩罚她的方式就是让她跪在地上,不管多久,直到她悔悟。
“时卿!你可知错!”
时卿心底骤然泛起无边的酸楚,莫名委屈。
她两天什么都没吃,从帝都赶回来,却被父亲强制的跪在大门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冷涟漪的挑拨。
“时卿不知何罪之有?!”
时卿倔强的抬起头,那灰土下的一双眼上满是倔强坚毅,委屈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却被她拼命逼回眼眶。
空中中弥漫着尴尬的冷硬,父女俩脾气一个比一个倔,都打死不肯松口。
时蜀立匆匆的背过身子,偏头点燃一根廉价香烟,猛抽起来,想压抑心底的那股烦躁紊乱。
气温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冷涟漪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她就知道时蜀立一定会怪时卿的。
从小就是这样,时蜀立对时卿管得特别严,所有繁琐的礼节她都要遵循。食不言寝不语,这个家终日冷硬的就像块石头。
“诶!老时!你这是做什么,小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能不凶她。”邻居出来正好撞见,赶忙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要是我有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女儿,我早捧在手心里宠了。你别不识好歹。”
村里人都知道,时蜀立这个又冷又硬的石头却有一个软软萌萌的宝贝女儿。那女娃娃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那娇嫩的皮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讨喜。而且这性子的跳脱很,跟个男孩子一样淘气,简直是村里的孩子王。
女娃儿却又孝顺的不行,尊老爱幼,见谁都叫得很甜,伸着小短胳膊要抱抱。
小小的奶娃娃,每天端着个小红碗,迈着小短腿,左邻右舍到处蹭饭。整个白杨村谁家没让她踏上个几十次。简直就是他们白杨村整村人的宝贝疙瘩。可是给他们这乏味的生活填了不少欢乐哩!
时蜀立看着女儿那小小的身子上披着的依旧单薄的衣裳,灰头土脸,跪着的身形细微的打颤。
闭了闭眼,敛去自心底涌上来的酸涩的热泪。
他折腾了半辈子,却也没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时蜀立掐了烟头,语气冷硬非常。
“起来吧。”
时卿诧异抬头,要知道,时蜀立可是从来都不会妥协的,这次居然……
时蜀立上前伸出那粗糙的大手,犹豫了一下,缓缓抚上了时卿的头发。
他的女儿依旧那么美,那么优秀,可他却无法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只得让她窝在这山沟沟里。
“你自己,小心点。”
他有些仓促的收回手,掩饰眼底的那抹尴尬,有些别扭的转身。
时蜀立隐约有些意识到了,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应该再过于强硬的去干涉。
可,他还是一时无法适应。
让女儿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他不敢想。
时卿一愣,豆大的泪珠就涌了出来。
原来父亲不是怪她,他只是担心她,怕她受到伤害。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只是……爱她啊。
冷涟漪拳头攥紧,怎么会这样?
时卿再一次审视自身,后悔跟时蜀立顶嘴。为了不让气氛再那么尴尬,她主动过去跟父亲撒娇,说她饿,让父亲给她做好吃的。
时蜀立貌似是没反应过来,僵硬着身体被时卿推进了家门。
时卿转身,跟邻居伯伯嬉皮笑脸的开了个玩笑,接着毫不留情,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只留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冷涟漪。
因为是过年,家里割了肉,时蜀立就给她抄了很多菜。
时卿是个吃货,尤其喜欢吃肉,只是平日里吃不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开开荤。小时候常把她馋的啃桌角,有时候急了还会咬时蜀立。
时蜀立厨艺好的没话说,因为家里有个小馋猫。他在饮食方面从来都不会亏着时卿,吃不起肉,那就多用油来弥补。
就这样,时卿被养成了一个饭桶,一点也不挑食,几乎什么都吃。
时卿用热水胡乱抹了把脸,这会儿也顾不得伤感了,一个劲儿的扒饭,她是真的饿狠了,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时蜀立看着看着就扭过头抹了把眼睛,暂且认为他是眼酸吧。
两天没吃饭了,她的胃受不了这种待遇,刚吃下去几口又尽数吐了出来。
时蜀立吓得赶紧把她拎起来放腿上狂拍。直到时卿觉得她的胃都快吐出来了才好受了点。
这会儿时蜀立只是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自责多心疼。
“爸,我没……”
时卿哑着声音想安慰,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老时啊,出来干活咯!小心误了时间被扣工资,你家那小娃娃还得靠你养活呢。”
“哈哈哈哈哈……”
时蜀立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
“我今天不去了,你们帮我请个假。”
“哟呵!怎么?你平日里不都是很积极的嘛!大年初一别人都在家放炮你自己偷跑去工地上搬砖,怎么?怂了?那可不行,咱们可就你敢上顶层刷。”
以前时蜀立是干装修的,最后被时卿给哭回来了,现在在建筑地干活。
“赶紧滚出来听到没有!”那群人见没反应口气也不怎么好了。
时蜀立赶紧出去顺手关了屋门,他不想女儿的耳朵被玷污,听他们说那些粗俗的话。最重要的还是怕女儿听了受不了冲出来。
时卿一向见不得别人说他父亲一点不好。
“时蜀立!你别她妈的不识好歹!要不是你王哥可怜你整天又当爹又当妈的,才给你弄了个活干。你还请假?!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滚回去干活!”
那人骂骂咧咧的大吼,周围的人都一阵哄笑。
时蜀立一言不发,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却一句话也不能说,他怕真的失了这个工作。
他卑微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忍让,即便再屈辱也不会去和别人挣口舌之快,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很重的担子。
不过,他怕,时卿可不怕。
时卿早在里面气得挠墙了,她的家人不该被这么对待!她眼不好,可听力却从小异于常人。
“你聋了?走啊!”
直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时卿搞不清楚状况,急得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这群人拽这她父亲想把他往外拉,活脱脱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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