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尧山,姑娘可愿同去?”楚焱收拾好东西,纨绔子弟一般歪着头,倚靠在涂有“洋油”(洋人用来涂抹在贵重木质物上用于防腐坏的树胶)的香樟门栏上。
楚淼被他的模样逗笑:“好啊!”
楚淼倒是当顽了,游山玩水,没有考虑那么多,几日过去,收拾好行囊就要上路了,本还想叫上穆倾的,楚焱说要穆倾留下来可以帮忙照应皇宫,为了顾全大局,楚淼也只好应了。
刚踏脚出槛(古代门口都有高20cm的门槛),楚焱停下来,仔细一想:如今皇宫中,皇额父在养心殿养病,皇额娘又是周全照料,本就无权干涉朝政,皇祖母若是掌权,年事已高的她定是要将四阿哥领上朝廷的,可四哥的目的仍然让人匪夷所思,奏折交给谁都是一个不妥,尧山又须得一去,该如何是好?
想着,数日未见的穆倾前去养心殿,向光崇帝报备了“下毒”一事,正巧出来被楚焱和楚淼撞见。
楚淼欢喜:“穆哥哥!许久未见,你可是来瞧我的?”
穆倾依然恭敬的先行礼,再回话:“下官有要事禀告,才得以进宫。”
听言,楚淼也并无不高兴,她知道穆倾就是这样刚正严明的人,事实如何便是如何,不会为了取悦谁而妄言。
看见穆倾,楚焱的担忧都得到了化解,“穆倾,我同你商议一件事...”
...楚焱把近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穆倾听,穆倾得知,联系“下毒”一事,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他没有丝毫犹豫:“愿为太子鞍马效劳!”
之前和霓芮查尸体一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证据确凿,整个事情也已经水落石出,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明确清晰的指向一个人——医馆张医师。
不过,霓芮仍然心存怀疑,张医师的罪证越明显越是让人觉得有蹊跷,这么大一个杀人的锁链,一环扣一环,他一定是罪人,但,只他一人吗?他之前一直没被发现,一个人真的能够做到那么天衣无缝吗?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在为何又暴露了?还有张医师的财力,也是让霓芮无法理解的一个点,不仅如此,他的动机是什么,霓芮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穆倾不像她想的那么多,他只相信证据,罪证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就是张医师,无可辩驳,而且,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那种人。如今结论也已经上报皇上,想必今日午时便可抓获。
“浮尸”解决,审问的事都交给官狱吏大人了,穆倾受楚焱的嘱托,决定去尧山一探究竟。
楚淼这下可乐坏了,又蹦又跳地:“太好了!穆哥哥要陪我一起去!朝歌最喜欢穆哥哥了!”
楚焱不甘:“小丫头!那我呢?你把皇兄放哪了?这事儿还不得谢我!”
“嘿嘿~朝歌谢过皇兄。”
尧山的事放心了,回到寝宫,楚焱连夜寻找彻查有关尧山的折子,竟只字未见。
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
尧山虽不远,却也需得赶半日的路,随同的有四个宫女,两个禁卫队卫兵,车夫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风”(后期会具体介绍)乔装的。
一路上,楚淼兴奋不已,仿佛今日的任何事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鸟儿啼叫她要告诉穆倾,松鼠啃食松果也要告诉穆倾,一刻也不消停。
马车突然停下来,扫了楚淼的兴致,但今天心情好,也没怪罪谁:“怎么了?”
风下了马车去查看,义正辞严:“回小姐的话,有一异国姑娘晕倒在路中了。”
“异国?”听到是异国的人,楚淼瞬间没了笑容,眼神都变得冷漠了:“那管她做什么?时间紧迫,不要再耽搁了。”
那女孩伤痕累累,憔悴虚弱,风扶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放开,他是杀手,杀人无数,但也不忍如此年轻无辜的姑娘死在这荒山野岭。
穆倾下了车来,察觉这个姑娘虽衣着破烂不堪,身上也没什么首饰,编发独特,眉宇间透露出贵族的气息,不简单。
“小姐,她比你年长些,在这异国他乡也无处可去,此去尧山,我也没有带人来,不如让她服侍我可好?”
“我带的丫鬟不够吗?何必要她来照顾你?多了她,我们还得多分一份粮食!”楚淼曾经被当做人质送去匈奴,身为匈奴人眼中的异族,在匈奴受尽折磨,她不想禁锢这个异族女孩,在这里,她不仅为她的敌人,也就是我们中原人做牛做马,而且被欺辱了也只能沉默,无论以前多么高贵,在敌人的领地里没有任何权利,只能任人宰割,不如放她自由。
穆倾想过楚淼的担忧,“小姐,你收留她,你就是她的主子,你可以让她做任何事,也可以让她什么都不做,可要是落入歹人手里...”
“让她上车吧!”
女孩和丫鬟们同乘一辆车,也让她换上了中原的服饰。
一路向西,尧山就要到了。
城门的守卫拦住他们的马车,“全城搜查,还请大人(在不知道是什么人时,尊称有钱人为‘大人’)配合一下。”
车内穆倾发话,“且慢,”他下了车来,举起手中令牌,“莫要张扬。”
守卫见是公主令牌,立刻变得谦卑,“请,小姐慢走,小的不识抬举,多有冒犯。”他朝其他人示意,“贵人,不得无礼。”
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四间客房,穆倾和风一间,楚淼和阿杏、阿菊一间,阿桃、阿莲和小姑娘一间,两个卫兵一间,四个男人两两轮流守夜。
那个姑娘见又回到尧山,心里有些慌,微微颤抖起来,细心的阿桃发现了,关心她:“你怎么了?冷吗?怎么发抖呀?”
她却十分抗拒与她接触:“别碰我!”
阿桃看她这般不愿接受好意,也不再去亲近她。
这两日,穆倾在外巡查,因为还不太了解这里,故不让楚淼出去。楚淼闲来无事只好在房里问丫鬟们关于男女情爱的问题,可她们也就比楚淼大一两岁,她们从小就被卖到宫里学习礼仪,见到的也只是那些太监,就算见到了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也无缘相处,哪里知道关于男女情爱的事。
“哎~问你们也白问。”
夜幕降临,因为白天异族小姑娘听闻已经有人打听到吴国“墨溪拉公主”(墨溪拉公主是吴国的小公主,是吴国皇帝唯一的女儿,吴国皇帝曾经是孟麦加国的,占领了小国吴国,称帝后,延续了孟麦加的习俗,一生只娶一妻。墨溪拉她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母亲已经去世,她现在是皇室唯一的女眷。)的下落了,所以她想溜走,拿了少许楚淼他们的粮食,偷偷潜入楚淼的房间,很顺利的偷了她的钱袋。又潜入穆倾的房间,今日风守夜,只有穆倾一人在房里,她没想到偷一个武将的钱也如此顺利,一脸得意准备离开。
榻上躺着的穆倾说话了:“你以为真会如此容易?吴国墨溪拉公主。”
她愣住了,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只是他一直没有拆穿自己。
“看看你袋中的东西,是黄金白银吗?”穆倾坐起来,挑衅她。
墨溪拉看了看袋子,里面全是铁石,她恼羞成怒,拔起短刀就朝穆倾刺去,可她这么娇小的人,怎么可能伤得了穆倾?穆倾轻松地将她制住,墨溪拉抓住穆倾的手臂就是一口,穆倾想起了霓芮被那妇人咬的伤口,竟走神了几秒,墨溪拉趁机跑远,他又抓住她的头发,“你的长发是弱点。”
墨溪拉视死如归,一刀断了她的长发,穆倾有些震惊,不过转瞬即逝,墨溪拉朝门跑去,穆倾也没有追,因为风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墨溪拉撞到风硬朗的胸膛,“你走开,你当初救我不是要我死在这里吧!”
风无法违抗穆倾的命令,而且他也知道墨溪拉待在这里才是安全的,所以没有顺应她的请求,把她绑回来了。
墨溪拉在椅凳上挣扎着,穆倾开门见山,“我一早便认出你是公主,到了这里,了解后也知道了你的遭遇,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你送去你父亲那里,”
墨溪拉半信半疑。
“准确的说,我们不会让你们吴国和我们四皇子联姻,我知道你父亲和四皇子的计划,四皇子想借你们吴国的兵力威胁太子,再用你父亲之手铲除太子,扶持他夺嫡,刺杀了圣上后,四皇子谋朝篡位,你父亲就会成为皇亲国戚,而他的宝贝女儿就会成为一国之母,然而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你控制住四皇子,你的父亲就等于控制了梁吴两国。现在你知道了你父亲的真正目的,对你们吴国帮助可不小,你还想逃跑吗?”
听完了父亲谋划的大业,墨溪拉作为女儿有些愧疚,却依然没有动摇自己的原则,“我父亲的意思与我无关,我要的是纯粹真挚的两情相悦,而不是利益驱使的联姻,我不后悔跑出来,说了这么多,想必你是太子的人,怎么?留住我,是要我与太子联姻?”
穆倾想到楚焱对霓芮一心一意的真挚模样:“错了,太子与你一样,不喜政治婚姻拷住自己,让你留下,不过是保护你的同时,不让四皇子的阴谋诡计得逞。”
穆倾:只可惜,这乱世,他不喜又如何?他是未来的天子,万人敬仰,而霓芮只是一介平民,进了皇宫也做不了皇后,注定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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