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刺耳,刚经历了那棺材的事情,这声音一响起,我就是一哆嗦。
我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枯瘦的老头站在我边上。这老头我不认识,或者说一次都没见过。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像我们这种兵工厂,总共就那么两三千人,大家基本上都是熟人,就算叫不出名字来,但也能挂着长相。
而且,这老头的眼睛看上去很奇怪,他虽然面朝着我,但总觉得他好像没有在看我的样子。
我这里还没来得急说话,一旁的包子倒是先开口了。
“我说张瞎子,你不守着你的破庙,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可比不得薛晓婉,这大半夜的,你要是栽山沟里了,可没人会来找你。”包子笑嘻嘻地道。
包子一说“张瞎子”,我立刻就响起面前的是谁了。
就好像无论是哪个山村、县城或者小城市,在附近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哪家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都会请他来算一算挑个日子。逢到什么观音菩萨寿辰之类的,还会去他那里吃一碗斋饭,然后布施点香火钱。
甚至遇到一些怪异的事情也会去他那里坐一下,然后花点小钱请他出来做个法事。
张瞎子在我们这里就是“那个人”。
他住在后山的一个道观里,当然也就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个破烂房子,里面供着几尊面目全非的破神像。
据说张瞎子年轻的时候眼并不瞎,但后来算命多了泄漏了天机,因此才瞎了的。
说的人都是说得绘声绘色,听的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把这话传开了去,因此张瞎子在这附近还小有名气。
我婆婆去世的时候,老爸也请了这张瞎子来,我还记得那时候他穿着黄色道袍围着婆婆的灵柩诵经跳大神。
“小朋友,把你胸口的东西给我看下。”张瞎子没有理会包子,依然是面朝着我说道。
我就有些奇怪了,这张瞎子怎么知道我胸口这里有东西?
这吊坠是十年前姑婆给的,因为模样有些难看,我平时也没跟谁提起过。可能也就只有包子这样和我关系近的,才会在游泳打球的时候看到几眼。
这张瞎子怎么知道?
我就开口问道:“你要看什么?”
张瞎子抬起手,指着我的胸口:“那个,就挂在你胸前的那个。”
我心里打了个突,这情形看来有些诡异。张瞎子眼睛一片雾蒙蒙的,看样子是真瞎,但他手指的位置,却分毫不差的对着我胸口的吊坠。
今晚的事情也确实奇怪,给他看看这吊坠,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我把吊坠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到了张瞎子手上。
张瞎子接过那吊坠去,仔细摸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命啊,都是命啊!”
“什么命不命的?我说张瞎子,咱们源哥儿可是从小学习唯物主义的好同志,你那些封建迷信的咱们可不信!”包子讥笑道。
张瞎子还是不理会包子,依然面朝着我,看不到聚焦的眼珠子白蒙蒙的,就这么朝着我。
“十年前种下的因,现在就要结果了。”
张瞎子拿着吊坠摸索着,好像在找我的手。我赶紧伸手过去,把吊坠接了过来。
“今晚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害怕。”张瞎子声音有些低沉。
张瞎子说完就朝山下走了。
说来,他双眼失明,而且也山路崎岖不平,但他走得好像比平常人还稳当,那感觉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找着路的样子。
“别理他,这疯子。”包子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我一阵苦笑,见周围的人都开始拥着薛晓婉往山下走了,这才把包子拉倒边上没人的地方。
“我今晚真遇到怪事了。”
我把今晚见到的事情跟包子说了遍。刚才的事情实在太诡异,我憋在心里难受,也想找人商量下。
包子听完,有些怀疑地看着我:“我说源哥儿,你不会是做梦吧?或者是幻觉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就把手抬了起来。借着星光,我手上的淤痕清晰可见,这就是被那骨头爪子给抓的。
包子瞪大了眼:“不会吧,这是真见鬼啦?”
我叹了口气,这岂止是见鬼啊,对方直接就把我往棺材里拽,明显是想要弄死我!
一想到棺材里那红衣女尸,我心头就有些发毛。
包子看上去有些犹豫,半晌后才咬牙道:“要不这样,我今晚就去你家里住着,晚上真要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阵失笑:“我只是跟你说这事儿呢,也不是真信了张瞎子的话,我晚上就在家里呆着,还能有什么事不成?”
跟包子聊了几句,就听远处有人在叫我们下山了。我们也不敢在杀人坡呆太久,跟着人群就朝山下走去。
刚到山道口,就见李沐和张毅他们迎了上来,几个人围着薛晓婉就开始问长问短的。李沐还很殷勤的把外套脱下来要给薛晓婉披上,薛晓婉赶紧躲到一边。
我和包子从几人身边走过,包子看着他们一阵嘿嘿讥笑,我赶紧拉了拉包子。虽然不怕李沐他们,但能不惹事自然就别招惹。
李沐和张毅几人脸色有些难看,盯着我们的目光有些不善。倒是薛晓婉,见我和包子从旁边路过,朝着我勉强笑了下,点了点头。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但很明显,我已经瞧见李沐的脸色又阴沉了些。
回到家里,老爸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估摸着是晚上进我房里发现没人,就知道我从窗户跳出去了。
不等老爸开口,我赶紧说道:“薛晓婉失踪了,我和包子跟着人上山去找人了。”
老爸沉着脸,看不出喜怒。我这理由不算太好,但也不好反驳。他勉强点了点头:“给你婆婆上柱香,早点睡觉。”
我赶紧跑到客厅的神龛前面,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然后直接就回屋了。
躺在床上,我捏着胸口的吊坠就开始出神。
薛晓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上了杀人坡?
那个棺材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就是……我胸前这吊坠是什么来头,那棺材里的女人怎么会这么怕这个东西?
疑问很多,但都没有解答。如果外婆还在世,或许还能找她问下,但现在却没有人能给我解答这问题。
带着各种疑问,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这么冷?”我看了看周围。
这已经是夏天了,平时睡觉身上盖层毯子都觉得热,恨不得能拔层皮下来,但今晚却出奇的冷。
我看了看窗外,借着路灯看去也没见下雨什么的。
忽然,我就发现在窗外远处的路灯旁,似乎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看身形好像是个女人,她一头长发就这么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
我顿时浑身寒毛倒立,头发根都有些发麻。这女人的打扮,不就是那个棺材里的女人吗?!
那女人就这么面对着我卧室的窗户,身体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我身体有些哆嗦,也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我,然后……我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咯咯……咯咯……”那种阴森低沉的轻笑声,又一次响起。
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那感觉好像要窒息一样。那红衣女人终于也开始动了,她以一种很僵硬的姿势,一步步朝我卧室的窗口这里走来。
我就觉得时间好像很漫长,她的每一步都像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随着她的接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死死抓着胸前的吊坠。
当时在那棺材里的时候,就是这吊坠救了我一命,希望这次它还能发挥效果。
终于,那红衣女人走到了我窗前。
我住的是那种三层楼的楼房,因为我们这里湿气比较重,所以楼房下面都是有垫高的。从地面到我的窗户,大概有一米七八的距离。
那女人走到我窗户下,进入了我视野的死角。
虽然看不到那红衣女人,但我的心却更惊慌了。因为我知道,她就在我的窗外,就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
“啪”一声响。
借着外面路灯的灯光,我就惊骇发现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搭到了我的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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