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照九州。万家灯火满堂羞。
夜如黛,覆四海。梁上君子不识爱。
“今晚督促各院护卫紧密巡逻,想我楼冲霄敕始毖终,将楼家治理得如军队般壁垒森严!倘若还是被这些蟊贼顺手牵走了我楼家的东西,那至我楼家颜面于何地?!”相如龙威燕颔的中年男人正容亢色、咬牙切齿地说。
“都说我楼家是魔道人家,可他们正道的行径又是如何?额...那老东西好像也不是什么正道人家...不过,他居然敢派几个毛都未长齐全的黄口小儿来偷!是不是打定主意我不会动他们?”
“那个石头生毛的老王八蛋!这几个屁孩杀又杀不得,揍又揍不得!”楼冲霄从牙齿中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
他垂帘,看了眼面前古稀之年却精神矍铄的老管家。“要不这样吧......槐伯您去命人将他们都捆了,丢到地窖里,日后再做打算。”
“是。”,老管家弓着腰敛色屏气着唯诺应语。
他亲眼看着这孩子自打接手家主之位后,就总是一副愀然不乐的脸上,竟浮现一抹戏谑的嘲弄色彩,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楼冲霄手按檀木窗台,月色凉凉如水笼纱,像个误惹凡尘的仙子在舞榭歌台上翩鸿而舞。那惊艳了时光、令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曼妙舞姿的女子,她的脸上含羞似的用纱遮住了半面,亦如这羞答答的月亮一般。
“今晚...月色真美啊!”楼冲霄沉醉其中,感慨一声。
槐伯静悄悄地退下,后雷厉风行地将各院护卫统领叫入总院内,紧锣密鼓地筹划起抓“鼠”的计划!
三月是冬天稍长的尾巴,夜里的春风还是不容小觑。秦凉山被冻得从美梦中惊醒。
醒来后嘴里还不停说着呓语:“轻舞姑娘,你去哪儿了?轻舞姑娘...”
恍若隔世般的晕眩了几秒后,他揉了揉脑袋,咂咂嘴:“哦...原来是梦啊......”
稍许,“草!我睡过了,该死!该死!我那几个堂兄弟们肯定早已进去寻觅了!我怎么可能会睡过的!”他暴跳如雷地捏紧了拳,随后没有包含任何灵力的拳头直接打在树干上!那树喑哑地颤抖着,它的叶子如下雨般哗啦啦地流下。
树皮凹陷,树干中嵌入了个褐红色的拳印。
他指骨生青,掌面鲜有血溢出。妖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怒意渐消,他抬头看了眼夜色。
亥时,两更。
“还不算迟!况且,就凭那几个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般的东西,估摸着这时间也寻不到那‘花逢时’。再说,只有我和老爹才知道那‘花逢时’是枚硬币!”
他略微动了下脑子,思绪便豁然开朗。“哼哼,这就是小爷的资本,也只有小爷才知道那东西是枚硬币!”
“为了老爹、娘亲,还有小爷我和轻舞姑娘的幸福着想,你们几个就下地狱见阎罗去吧!”他手插口袋,悄然伫立,凝望着面前灯火通明的楼家。
秦凉山撇着嘴,玩世不恭的笑容被他诠释得极为巧妙。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那张妖艳得像女人的脸。而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闪烁着自负且傲慢的色彩!
在风与叶的翕忽往来间,他俶尔一动!身形隐匿在林间黑夜里,在那烛火灯光招摇的地方,如人闭上眼睑后世界那般寂寥黑暗的影子转瞬即逝。
此番与他一齐竞夺家主之位的共五人,四男一女。
秦凉淮看起来是个纯良朴实的敦厚男人,他爱笑,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又细又窄的缝。
此刻他正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将他重重围困的铁甲护卫们,而他的身后是一堵高墙。
护卫头头藏海一星的修为若是在一个小地方,必是叱咤风云般的人物,可若晾在他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格了。
“何方宵小,竟擅闯我楼家领地!劝你三息之内速速离去,不然,后果自负!”护卫头头执矛,看着这表面仅是连山九星的秦凉淮,先一步恐吓着说。
“各位息怒,各位息怒。方才小子不慎走火入魔,不知为何迷迷糊糊间就来到了贵宝地。哎呀呀,没想到竟是天玑大名鼎鼎的楼家!小子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乱闯楼家呀!还请各位大人宽心,放小人一马。”秦凉淮低眉顺眼地摊手做出一副窘困无奈的模样。
“那还不快滚!”护卫头头面上不为所动,但眼中的嘲弄之色欲渐浓深。
他愣住,憨厚又尴尬地勉强笑着:“我这就走,就走......哎呦!”
他背过身,眸中锋芒一闪而过。而他的脑门直挺挺地撞在墙胚上,磕出一条红印,痛得他直叫唤。
“呦呦呦,瞧瞧这傻小子,拿脑袋瓜子试墙呢哈哈~”“真是有够蠢的普天之下竟有如此憨蠢之人,哈哈......”众护卫们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惟独护卫头头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秦凉淮进行这“入木三分”的表演。
“啊哈,各位见笑了。”秦凉淮扶额眯着眼笑着。
“演够了没有?”护卫头头揶揄出声,不屑地看着他。
“演什么?”秦凉淮心海起伏,面上却眉头微扬,眼角扩张,唇与颌拉伸到一个夸张的地步。以至于让众护卫们都作出一副迷惑的表情。
“还再演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秦家公子,秦凉淮?”护卫头头抱臂的手松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秦家的人?是不是弄错了?这么憨蠢的人怎么可能是秦家的人呢?”众护卫大惊失色,一人疑惑地询问着他的统领。
“秦家是杀手,亦是善伪装的骗术高手!若不是我事先知道此人来路,估计也会被骗。他们演起戏来当真惟妙惟肖!”护卫头头心惊担颤有些后怕地说。
“啪啪啪啪————,你能清楚的了解我的来处,看来汝等背后似乎还藏着位高人呐。”秦凉淮鼓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只不过那笑声却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现正值三月,春风绵绵瑟瑟。天空中却诡异地飘零下起雪来,雪像刚出生的婴孩,对这个陌生的天地全是好奇的神色。欢呼着停驻在护卫们的肩上,头上。
“‘雪里透红’,秦家玄级上品武技,小娃娃杀心有点重啊!”虚无缥缈地声音隐隐约约从他后方传来。
自那声音传出,精神沉浸在雪境中的众护卫恍然醒来!后背全皆被汗水湿透。夜色复如常,如明月芦花。
秦凉淮额间有水渍出不知是化的雪,还是细汗,握紧的掌心热气直冒。
精神矍铄却朴实无华的老翁端坐在墙头上,正慈祥得俯瞰着他。
须臾间,这人,就断了他的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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