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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剑年华》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字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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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璐走下山坡,来到平台上,刘宗伯向她点点头,却不停下,一套太极拳法不停歇地练了下去。李璐注意到刘宗伯将道袍挂在柳枝上,一身便装打扮,上身穿一件白布背心,下身穿一件蓝色粗布裤子,脚穿十方鞋,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只见他身手灵敏,动作洒脱,全然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迅捷时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徐缓处若白鹤掠水、苍松摇月,随意挥洒,纵横捭阖,却又不失大家气度。

李璐虽然不懂太极拳,也感觉到刘宗伯将太极拳的妙境发挥到了极致,美不胜收。再看着他银月般的面庞、朗星般的目光、行云流水般的身姿,直感觉面前舞动着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得道的老神仙!

此时晨曦初起,露水正浓,柳枝上的露水在刘宗伯的手臂挥舞下不断洒在他的身上,夹杂着汗水将背心侵透,凸显出虽然苍老但依然雄健的肌体,让李璐回想起终南山洗澡的往事来,不由得心潮澎湃起伏。

李璐和刘宗伯认识以来,这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在一起,她站到柳树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忘我,不由地看得痴了。

刘宗伯专心致志地练完了一套拳,一回头,看到了李璐满含深情的凝视,内心不由一震。

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柔情蜜意,包含了太多的情意绵绵,尽情地倾泻在他身上。不但那目光融人心髓,她全身的姿体语言都在配合着目光表达同样的心迹,仿佛是炉中的烈焰、锅中的沸水,让人为之颤栗,情深而意切,忘我而真实!这是之前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也不曾料到的。

李璐突然看到刘宗伯注意到了自己的深情凝视,也是浑身一颤,脸上腾地升起一片红云,一时手足无措。

刘宗伯若无其事地从挂在柳枝上的黄布包中取出一条白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深邃的目光遥望着东方山峦上空的彩霞,打破尴尬道:

“张三丰鼻祖曾言,‘欲天下豪杰延年益寿,不谈做武艺之末也。’他把太极拳健身的功用放到首要位置,很有见识!习修太极,是为养气,养气是为了健康长寿,有了好身体,才有服务社会的本钱呀!”

李璐轻轻地走过去,仍然无法掩饰自己的羞赧,略微低着头,偷眼看着刘宗伯,低声而由衷地夸赞道:“师父的太极拳练得太好了,师父一定能够长生不老。”

刘宗伯大笑,一脸祥和,目光仍然如秋水一般清澈:“好,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师父喜欢。今天你把师父这一段时间教你的拳术先演练演练,师父再教你两招。”

李璐看刘宗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不曾发生,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开始在刘宗伯面前用心地练习起太极拳来。

她知道刘宗伯嫉恶如仇,假如发现她内心的行藏后十分反感,那么她不但不能留在刘宗伯身边,而且和刘宗伯的师徒情谊也要化为乌有,而现在师父没有反感她,这让李璐心中窃喜,说明师父是喜欢她的,她还可以继续留在师父身边,享受这难得的快乐。

对刘宗伯来说,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对李璐喜爱有加,照顾备至。他知道李璐崇拜自己,敬爱自己,但他一直以为李璐的爱是晚辈对长辈的爱,是儿女对待父辈一样的敬爱,是毫无杂念的爱,而他也像对待儿女一样对待李璐、疼爱李璐,是一种无私的父爱。

双方的这种情感交流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感情慰藉,让他觉得上天厚爱,赐予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如此体贴人,关心人,还这么漂亮、聪慧、懂事!

但他没有想到李璐的爱会含着脉脉的情意,会喜欢上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今天看到李璐的神情,真让他吃了一惊,并且感到不可思议。此时他才发觉,面前的李璐不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一直在苦心追求自己的女人!想到她从终南山到武当山的所作所为,刘宗伯的心腾腾地跳了起来。

自这次刘宗伯发现李璐喜欢他之后,他开始感到李璐的眼神中时不时地会带着一种牵扯人肝肠的深情,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那双聪慧的眼睛里会带着一种电波,滋滋地射向他的灵魂深处,让他的内心颤动不已,让他的身体焦灼不安。那眼神没有勾引,没有性欲,只有一种无比的情深,无上的爱意,却在最大程度上打动了他的内心。

以前李璐不敢将这种爱在刘宗伯面前表现出来。在柳树下无意中表现出来后,她见刘宗伯没有拒绝,再次接触时,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眼神不再掩藏内心世界,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刘宗伯面前。

李璐已经发现,假如自己用色相勾引,立即就会被刘宗伯认为人品低劣撵下山去,何况自己也不是那种人。而她不表白,只是默默地、静静地爱着他,刘宗伯是能接受的,这让李璐经常兴奋地无法入眠。

她不知道刘宗伯也叫苦不迭,一方面他喜爱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另一方面,他不敢有任何逾礼之想,为李璐对他的爱深感忧心,怕这种爱毁了李璐,但这种爱确实给他内心深处带来了无名的快乐,这种快乐自妻子去世后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他一直认为自身修行得法,已经摒弃了人间情爱,谁知李璐的眼神、李璐的无限深情在一点点地证实着他的修行有限,道行尚浅,仍然挡不住这种人世间的真爱,他在不自觉地享受着这种爱给他带来的快乐,无法抵制。他目前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依然对李璐爱护有加,像一个长辈应该做的那样。

在晨课中,刘宗伯给大家讲解《太清元道经》,教导大家念诵:

“人不能长久存者,缘生妄想,移于本性,不执自然,不守其根,自取其劳,又常求自益,故元炁消散,弗得长存也!……复元炁之道,非他也,湛寂而已。人能常归心湛寂,则元炁自然而复也。”

在大家念诵的时候,刘宗伯会带着深意看一眼李璐,意思是希望她明白其中的道理,能够“常归心湛寂”。李璐会回上一个会心体贴的微笑,表示理解,但回过头来,她看刘宗伯的眼神依然灼热如火,像刘宗伯年轻时热恋中感受到的目光。

理论的东西,说着容易,做着太难了。

“缘生妄想,移于本性”啊!

对于这种情况,刘宗伯无可奈何,只有听之任之。

他的态度是:自己始终以礼待之,始终保持师徒之情就行了,伤了李璐的心也不好,更何况对方没有任何不当行为。

他有时望着李璐的背影,会捻须自叹一句《冲虚真经.黄帝》篇中的名言:“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使人轻乎贵老,而敕其所患。”意思是指“心中的情欲没有消融,形态举动便有光彩,以这外貌镇服人心,使人轻易把自己视为老人而尊重,这可能带来祸患。”

但是如何解决这可能的祸患,刘宗伯还没有思考明白。他想,李璐上班后离开自己,她对自己的深情自然会慢慢地消弱下来,让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吧,反正她在山上也住不了几天了!

李璐在伟樵观山上停留了半个多月,在这种精神恋爱的享受中获得了大学期间不曾获得的快乐。

刘宗伯虽然什么都不曾表示,但不拒绝本身就代表心中有她,能够容纳她这颗燥热的心,那还需要什么呢?她已经很满足了。她感到她的这颗心已经装在了刘宗伯的身上,闲下来时刘宗伯会想到她,她会因此而获得温暖,获得快乐,这就够了。

八月下旬,她带着这种满足和快乐,离开了武当山,回北龙市五院上班去了。

临别时,她对刘宗伯说,等冬天刘宗伯去终南山清修时候,她还会在那时安排休假时间,专门前去拜望师父。刘宗伯欣然答允,但嘱咐其要以工作为重,爱岗敬业,为社会作出贡献,才是入道的根本。

在饭店的晚宴上,林溪枫、陆竹喧等人听了李璐的讲述,都对李璐能够拜在刘宗伯门下感到高兴和羡慕,林溪枫更是诗兴大发,让服务员拿过纸笔,思索了一会儿,编了一阙《蝶恋花》词,取名为《戏赠李璐皈道》,写在了纸上。

张薇等人看他在纸上写诗词,感到好奇,都停杯止箸,准备欣赏大作。等他写完,张薇等三人凑近一看,只见纸张上面写着:

《蝶恋花.戏赠李璐皈道》

太乙武当连日上,

心底常仪,

骑鹿披轻氅。

山木庵中青铗响,

紫霄宫外闲云荡。

朱钿杏林随道长,

玉臂轻舒,

妆作仙姑样。

得伴老君灵药享,

御风琼宇谁能挡?

李璐和张薇不甚知道《蝶恋花》词牌的声韵和平仄,也不想仔细考究,只根据内容就认为写得不错,赞不绝口。

李璐更是赞道:“写得好,太有诗意了,都把我夸得飘飘欲飞了。林律师,以后有机会我要向你学习诗词创作,你一定要教我呀!”

林溪枫尚未回答,张薇已经打趣李璐道:“你已经入道成仙,尝到了灵药,长空万里任翱翔了,还学习什么诗词呀,那都属于风花雪月的玩意儿,已经不适合你了。再则说,你向林律师学习诗词创作,我们老五也不放心啊!”

陆竹喧笑道:“没事儿,大学五年,老六都不为情字所动,现在她已入道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还怕什么呢?只怕溪枫的水平已经赶不上她这个仙女了。”

李璐脸一板,故作生气状道:“本小姐得道成仙了,你们还敢这样对我没礼貌,小心我随时惩治你们,让你们或者找不到意中人,或者良缘被拆散,你们难道不怕吗?”边说边加强了语气,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张薇等人不知道,李璐见林溪枫能够随便作诗词,颇有刘宗伯的风采,心中着实羡慕不已。她想她如果能够像林溪枫那样也能写几首诗,一定更能打动刘宗伯。这样一想,她回去后还真买了几本诗词书籍,加强了对古诗词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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