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假的？”白领站在远处重复了一遍王橙所说的话，旋即便看到，那“洪苍”突然一个闪烁，嘭的一声，便炸散在空气中，化为一团颜色较红更为深的殷红，像是血，然后渐渐消散，最终无形无色无气息。

这种红色不是白绫能够吸收的血气，如果可以，她心中会存在一种吸收的想法，但直到血气消散自己都无动于衷，看来不是一个类别的。

“你怎么知道……”白绫觉得很新奇，正要询问年纪不过十岁大的小男孩王橙，却是眼睛一瞪，后面的话生生给噎了回去，因为当啷一声响，王橙丢了剑，又躺回到了床上。他的整个暴起的过程就像是先被什么操纵了然后操纵他的那个东西又倏地抽离了一样，仿佛刚才那个灵魂不是属于他的。

白绫将王橙又重新安置好，藏在男孩思想中的那一粒微不足道的血气依然存在，之前并不是在她的指示下才那样反应极快的拔剑杀敌，所以现在看来那个灵魂似乎是和这一粒血气友好相处了。

她攀出窗台去寻找月光，依旧是之前那样比较安然的光景，月光如水流溢在院子院墙周围，启用天镜通玄，并没有发现在可见之处存在什么异常。然而她还是不肯放松，突然有莫名的不一样的血气化作洪苍的模样前来图谋不轨，一定是谁人有什么预谋，她不至于彻底怀疑是洪苍干的，而是更加觉得这事件的源头发生在洪苍的对立面，想要王橙的命，更是要借刀杀人。然而她不太能够揣测洪苍的立场，自然不能够从洪苍的对立面推出那是什么样的立场，从而无从以立场对应势力。

白绫以几乎满分的谨慎，坐在窗台边上，一下子看着月亮，一下子环顾四方，同时打坐修炼红莲心法，如果不是事态又发生变化或是要给日光蛟换光，轻易不会动弹，她打算就这样一直待到天亮时候。

即便睁着眼睛身体在原处小幅度动弹，并不会多么影响到红莲心法的修炼，顶多只是降低修炼的效率和收益，以及突然感悟效率猛增的可能性会降低，毕竟闭着眼睛比睁开眼睛受到的干扰性要低得多，更容易触摸到“心灵”。

2.次日见到真洪苍，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时分，冷风入窗，最后一瓣尚未凋零飘落的梨花尖尖上挂着冰霜露水半掺的晶子，远处岸边的湖面平静得出奇，出奇的就像是这世间平常时候无数个地方的清晨一样，无论昨日怎样喧嚣、狂歌痛饮，最后也会被漫漫长夜洗去所有的浮躁，大家带着睡眼惺忪和一腔烦躁爬起来洗漱或是不洗漱，晨练或是不晨练，活着或是不活着，不管他们这些东西再怎么样变化，世界就像是一台循环往复的机器，除了一直在变的什么都没变，就没有什么可彻底变得回不来的东西。

外面传来了两种脚步声，一种熟悉而沉稳，略微带着些张扬锐气，能够通过每次鞋尖落地急不可耐的趁脚后跟还没反应过来就继续将这只脚迈出去。判断出的确是那样一种人，那样一个洪苍。至于另一种脚步声就不那么熟悉了，像是没有相处多么久的点头之交。

白绫先这些脚步一步，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张一个比一个憔悴的苍白面孔，左手的那个洪苍昨天晚上似乎有够劳心劳体的，面相虽然依旧是那样标致而富有淡凉气质，但此刻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直像个死人一样淡凉到了极点，眼睛里都看不到多少象征着活人生命力的光彩了；右手那个是慕庭，想必经由红苍之口已经告诉了他慕延现在的状况，活也不是活，死也不是死，活着那肯定就直接来到面前了，死了肯定就找到尸体了，都很安心，偏偏是死活不知，这里活着的人倒是加倍生不如死。白绫现在不知道洪苍把慕庭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们进来坐？”白绫在门槛后面侧身让开，眼中带着探询的目光，对这两个大男人轻声说道，语气就像是清晨的清冷的风一样，不愿意打扰到死气沉沉的湖水面，不会激起任何一点听话者的情绪波动。

“不用了，我说一些事情就走。”洪苍说起话来如同除了嘴巴其余地方都失去了活力一样，“外面搜了一晚上，结果最后出来了，慕延…慕延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嘶。”白绫面色变了，“带回来了吗？”

“带不回来了！”慕庭咬牙道：“听说已经碎了！”

“找到之后原本想要带回来，结果碰到就直接碎了，这是那边透露的情况，还说是原本看到一条完整的人，没想到碎得那么轻易，手一放到背后面向要把人给抬起来，然后就碎成了几大块，吓着了想要把手从下面抽出来，结果突然一下子碎的更厉害了就碎没了。”洪苍僵停在原处这样说道，“但是好歹一整套遗物都带回来了，现在保存在白莲坞的审讯殿，我们还没有看过。”

“我看不到！”慕庭语气严厉。

白绫在对面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洪苍从眼神到动作全部都无懈可击，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和眼神，就连声音都是那样无起无浮宛如死水。慕庭的反应就正常多了，正常的丧失了亲人的样子。这个世界是没有母亲的，人通过天道赐灵诞生，能够双生下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和难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又要让他们分离。慕庭的神情痛苦十分。

“要等这次事情过去才行，不过我会尽量让那边在空闲时候通融一下的。”洪苍说，“只是我还要参加一天的会，这次的事情在剑派历来不大不小，但已经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事情了，师尊刚好又不在，只能我来上。我把慕庭带过来，是想让他叫你练基础功，他已经同意了。”

“镇央塔那边我会另外安排，你按照原来的流程修炼就是了，最近这些天严禁出去，就连红莲坞都尽量不要随便出去，剑派里面很紧张，好多事情都要统计。我先走了。”洪苍说完转身就走。

“白绫你上午还要练功吧？我想先去镇安塔看看，那里肯定还有我哥哥的东西，中午的时候在原来那家酒楼见面，到时候再详谈我打听到的情况，下午的时候就可以练功了。”慕庭也是说完转身就走。

这两个人来去一阵风。

白绫等他们都走远了之后，便扬头看了看蓝天，日头正从东方升起，一轮金光逐渐亮眼，她发现天镜通玄比之前效用更加清晰，看的东西更加明朗，着实舒服。她折回了房间，把装着日光蛟的大鱼缸拖了出来放在太阳光底下，日光蛟顿时就活蹦乱跳了。

“啊！！”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叫声，白绫急急忙忙闯进去看，只见王橙已经满头大汗地从榻上坐起来，面色惊恐，喘息剧烈异常，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给浸湿了，直到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白绫，惊恐的神色才好转了一些些。

白绫拿到了一条没用过的毛巾，给王橙擦了冷汗，然后弄了杯热而不烫嘴的水给他喝着，经过洪苍之前偶然会教导的加温的秘术，他现在也可以把水给弄热了，那只是非常简单的火灵法术，小把戏罢了。

王橙大口大口吞着热水…“我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