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环绣完手中锈帕上木兰花的最后一针,刚刚搁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这时传来屋外的小丫头的呼声“三当家,有客人,大当家的喊你过去。哦!还要带上账簿,布坊的账簿。”乔寨的大当家乔丰年的小丫头乔白眨眨眼睛向这个叫做阿环的三当家说着。
乔寨是隐藏在沧郎山上的一个寨子,寨子里的村民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生意。当然,他们的大庄家就是乔寨的大当家乔丰年。阿环是六岁的时候二当家乔玉在山脚下捡到的。据其所述,阿环是在北燕和东临交战时附近的村子里的人走散的孩子。当然了,阿环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如何出现在沧郎山脚下的,她对于来沧郎山之前的记忆模糊的很。阿环这个名字也是二当家取得。那年她身上衣衫褴褛不堪,只得双腕上的一对玉镯最为明显,所以唤她阿环。为了此名阿环长大后没少和他的义哥哥,二当家乔玉闹过,要改名字。这名字免不得被寨子里的其他人笑,隔壁的明毅嫌弃她的名字太过草率,简单而有失内涵,倒像个丫头的名字,哪称得起她乔寨三当家的鼎鼎大名。其实,恰恰相反。阿环在乔寨的这八年出落得愈发清丽,娴静。阿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劲就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似玉兰,淡扫娥眉,明目皓齿,聘婷秀雅。至此,乔寨前寨主自阿环来到乔寨就极为宠爱,收作义女,还约定阿环及笄的那年作为乔寨的三当家,帮衬乔氏二兄弟。寨头的王姨还和二当家笑着说阿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走落的小姐,搁在寨子里实在是太屈尊了。乔玉笑着回道,岂不自己捡了个宝贝回去,应该在家供着,哪能轻易让别人看了去?为此,阿环笑而不语,因为啊,阿环知道她的二哥太疼她了,就算乔玉自己舍得让阿环归宗,阿环也离不开他了。阿环喜欢乔寨,不仅是因为乔寨的人,也是因为阿环自从来到沧郎山之后就没怎么去到过别的地方,她对外界的了解也不算多,只限于她布坊的生意。
沧郎山处于北燕和东临的边境处,此处养蚕也最为适合,沧郎山附近的杨蚕甚为出名。所以,阿环十岁的时候向大当家提议,办一个布坊。果真,后来这布坊的名头却是愈开愈响亮。附近的柳家镇子,孙家桥附近的村民纷纷过来买个热闹,图个新鲜。因为啊,大家都知道,这杨蚕只生长在沧郎山附近,且不用说它数量少的可怜,就连寻常人家捉到它带回去养上十天半个月都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用杨蚕的丝作衣料。可喜的是,阿环布坊的名声虽大,质量于价格似也不同于他家。甚至康清十四年的时候,布坊的名声都大到了京城。自然而然的,大家也就都知道这布坊之所以闻名,以及其背后的强大实力—乔寨。
乔寨,乃是所在先祖之前便有的一个寨子,此寨在附近的村民眼中是个极其神秘的存在。它不像其他土匪寨子般以坑杀抢掠为生。寨子里的人都有条不紊地生活着,经营者自己的小本生意与生活。它是因为在山上,当家人又姓乔,所以被他人唤为“乔寨”。其实乔寨与其说成一个寨子,他更像是一个小村落。只不过更为神秘些罢了。与其说乔寨神秘,倒不如说是乔寨的当家门最为神秘。乔寨世代当家人都是秘传,常人根本不知是谁,是男是女甚至年龄都不清楚。当然,乔寨帮内的村民倒是清楚的一二的。到这一代的乔丰年和乔玉是两兄弟,虽是两兄弟,但性格却是截然不同。乔丰年是大哥也是寨帮的大当家,性格较为沉稳,武艺自然也不在话下。二哥乔玉却不然,乔玉不足月的时候生了病,烙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见好。自然习不了武,但是其却尤其爱好经书兵法,善于才略。虽表面一幅病殃殃的,但眉眼中尽是英雄般的洒脱于释怀。所以说,兄弟俩是相辅相成的一对。妙的是,这两位人精般的人样貌也是上佳。一个昂藏七尺,一个温婉如玉。连阿环也是常说自己的两位兄生的极为俊美,和她来更像姊妹。
阿环听完乔白的话,把锈帕放进了筐子里。走向内室慢慢的从柜子里摸出一把精巧的锁,打开了一个柜子,取出了布坊的帐簿。阿环心里明镜,深知这帐簿不到关键的时候不会轻易拿出,更不用讲是大当家亲自喊人过来“请”她,阿环虽为乔寨三当家,但她女子的身份被她的二位兄长掩饰的极好。阿环小心翼翼地取出帐簿,跟着小白往室外走。
走到寨头和山下的岔路,阿环没有多想,直步往山下的那条路走,乔白定睛叫住她。“三当家,客人在山上寨子里。不要往山下走了。”阿环眯了眯眼睛,脚步一顿,跟着乔白往主寨走。乔寨的主寨是当家们住的地方,阿环本也要和乔丰年和乔玉同住,但阿环说自己是女子,有诸多不便,又不愿让兄长白白担心。就住到了主寨旁的一间小跨院。主寨平时也是乔寨跪拜,祖先,举行大典的地方。因为乔寨神秘的原因,三位当家人是不会轻易的在乔寨以外的地方过分的抛头露面,更别说乔丰年会亲自在自己家接待“客人”,所以至今坊间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乔寨三当家竟是位女子。看来,这位陆师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陆权看到阿环的时候,看到阿环,张了张嘴巴,轻挑眉毛。自然是按耐住自己惊讶的心情。阿环见那人如一个白面书生,但是其龙眉凤目,白衣黑发,样貌竟然比自己两位兄长还要好。但是阿环心里嗤笑,这位爷看起来就是位主,但是自己在寨子里呆的久了,见得多的也自然是习武的青年青俊,如此书生,竟得大哥如此待遇。
陆权在心里也盘算,这布坊办的名声如此响亮,背后自然不是位精明且精于算计的男人,而是为女子,但是这三当家是位女子也在意料之中。他慢慢的走到乔丰年旁边的位子坐下,抬眼端详着阿环。阿环被这灼灼目光盯的有些气闷。但却不想让乔寨的第“一个客人”觉得自己没规矩,阿环知趣的站在原地叫了声“大哥”然后走到乔丰年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阿环,这位是朝廷的陆大人,是来与咱们谈关于布坊的事情的。”
阿环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京中之人。不过,乔寨一向与朝廷没有联系,朝廷自然也不会难为大名鼎鼎得乔寨,自然,乔寨中人也不会蓄意闹事。这位陆师爷怎么会进入到寨子内部,而且又怎么有如此大得面子,让大当家乔丰年亲自款待。阿环不禁皱了皱眉头,乔寨本就名声在外,虽说朝廷也知道,但却害怕乔寨在北燕,东临,南岭三国之边境得特殊位置,和其帮派得当家人得神秘,以及乔寨得村民们也是极其安分,除了做做三国边境得生意,从不闹事。所以,这些年,乔寨的村民小日子过的也是风生水起的。其实,朝廷不敢动他们得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沧郎山得路实在绕人,除了本寨人。根本找不到寨子的入口。朝廷也没必要用过多兵力除去一个不存在人威胁的寨子。不过却说为了其钱财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位置优越,地处三国边境之地,却地属东临,这附近很多东西也是被乔寨垄断,银子也是哗哗的入帐。不过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些银子而葬送乔寨里数百人的命。说出去,这萧清蕤这皇帝还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可是既然萧清蕤不会这么做,那么这位陆师爷出现在乔寨又怎么解释?和布坊怎么扯上关系了?难道是想借布坊….阿环低头在心里私下盘算着。
“陆大人此次前来是想与布坊建立关系,让杨蚕丝成为东临的贡品。”似乎看出阿环的疑虑,乔丰年解释道
“贡品?”
“是的,三当家有所不知,近几年朝廷与北燕东临西泽的关系并非十分融洽。咱们东临形势,财力,兵力并不占优势,想必,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陆权在说姑娘二字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量。这却引来了阿环心里一阵厌恶,想不到这师爷面容仪表堂堂,却如此瞧不起自己。印象毅然差了几分。
“这与我们乔寨有何关系”阿环不喜这陆权说话的样子,断然插嘴道,旁边的乔丰年睨了一眼阿环,示意她不要随意说话。
陆师爷吃了一口茶,泯了一泯,客气地称道:好茶,阿环嘴角一阵冷笑。陆权便又继续说“贵寨地布坊那名气是大,况且沧郎山地处三国边境,四国之内,敢问哪位贵人不知这杨蚕私坊?正因如此,千金难求,又巧在杨蚕为本国之物。各国贵人们才提出贡品之内定要有杨蚕丝布。”杨蚕私坊乃是乔玉取得,布坊私就私在其每月限量出售,购买者需提前订购,不然这布坊是不卖的。
当陆权话说到这层,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了,这位师爷啊,是代表朝廷,作为说客来着。可是,朝廷中人这么多,为何偏偏是位文邹邹的书生?
既然阿环是布坊的掌管着,这话语权自然也在阿环这,那乔丰年也是为了面子才陪同的?
“可是…,可是这杨蚕每年产丝量可都是基本固定的,如今朝廷要,自然不会不给,只是这…”阿环确实也是实话实说。“所以小生才今日特地前往贵寨,与当家的探讨一二,顺便讨个法子。还请三当家直言。”
“是了,本就是那么多杨蚕,蚕每年每月的吐丝量虽不固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既然是贡品,那数量自然也是少不了。如此庞大的数量。先不说卖不卖与原先固定的宾客,就说光供给朝廷,想必也是不够的。阿环经营布坊有些年,不说精通,但也是大致了解。竟还不知如何作出更多布匹,还请大人赐教,阿环自当领教。”阿环自己不想做恶人,便把这烫手的山芋踢给了陆权。不过阿环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刚好的法子,先不说朝廷的供给量,这杨蚕丝早就被预订到了后年,这布坊也拿不出余下的布匹,要是全数贡给朝廷,那么那些等候许久的村民如何应答?
“小生来贵寨之前特地查看过这些书籍,方知杨蚕在东临虽少,但是别国倒是不少。只不过那些地势险恶,养蚕又不能脱离那里生长所以,所以并未被太多有心人所发现罢了。况且这技艺和地形方面京城的布坊绣娘们自知养的不如乔寨好,自然不会自讨苦吃的自己制作养蚕丝。恩,小生这样讲三当家可是明白?”是了,东临的女子最为擅长女红织布,心思最为细腻,自然做出来的工艺也是上佳。东临女子不及西泽女子的温婉,小家碧玉和北燕女子的豪迈。但就论起经商的本事,东临女子可不差于很多男子。
陆权说罢抬眼看着阿环。四目相对,阿环瞬间移开眼睛,随口“恩?”
“小生便想我们可以派人去别国‘借’点过来”陆权特地加强了‘我们’这两个字,阿环心里想着,这陆师爷原来也是位主啊。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别国也有杨蚕,为何他们自不来买而是作为贡品特地向朝廷讨要?”
陆权笑了一下,道“三当家真不知?”看着阿环一脸懵然,便继续“杨蚕私坊名头至盛时,买者带多都是别国的不是?”
听陆权这么一问,阿环到有些接不上话了,虽说自己的布坊买卖的人都是清白人家,但她也根本不知道这么些人中到底哪些是其他三国,哪些是东临的。不过,这等私密的事情,陆权一个外人如何得知?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查起来更别说难上加难。一个朝廷中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么,朝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乔寨的?想到这层,阿环心里一寒,想要抬头给乔丰年一个眼神,告诉他此人不对,不料却与乔峰年对上了眼。以阿环的了解,此眼神,乔丰年是想说: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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