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这小丫头真是吵啊,沈清月想翻个身继续睡。
“夫人!夫人!”春叶这嗓门怎么还越来越大了。
“怎么了?”沈清月睁眼就看着春叶拿着巾子往她脸上招呼。
“夫人,您怎么流鼻血了!”春叶手忙脚乱的,“我把其他丫头支开了,您怎么睡觉还穿着外袍啊,世子呢?”
沈清月这才清醒过来,忙拿着巾子按住了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哪知道伍大世子哪去了,我这么流鼻血怕是要拜他所赐。”托他的福,这洞房花烛夜过得可真真是与众不同。
“少爷,夫人,该起了。”外头的丫鬟隔着门帘轻轻地叫了起来,这时只听得后头窗户轻响了一声,伍容俭从隔间钻了出来,眼睛下面似有乌青,一看见沈清月就翘起了嘴角。
“今日这妆,扮的有点艳了。”
“比不得世子妆容雅致,竟在眼下画了两条眉毛。”
这话把伍容俭堵得俊脸一皱没处还嘴,沈清月嘿嘿一乐,用巾子擦干净了脸,又把外袍脱了给了春叶,才叫外头的丫鬟进来服侍梳洗了。
待俩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个管事模样的妈妈进来,从里屋拔步床上找出了那条白绫喜帕,看了看,微笑着把它收进了雕花红漆的木匣子里了。
这边厢的沈清月正在被丫头们簇着,装扮着朝见父母的喜服,瞥见那喜帕上的嫣红,差点咬了舌头。
前世沈府的李妈妈也教过她出嫁事宜,这喜帕是用来做什么的,沈清月也不糊涂,只是没想到,她这两世为人,唯一一条喜帕上,沾的是她一夜狂奔累出来的鼻血。
今日算是头朝,喜服穿得颇为隆重,一件用料极为厚实的正红牡丹华服就十分有分量了,更别说满头的珠翠,昨夜操劳过度的沈清月,看向伍大世子的目光未免就带着三分凶狠了。
伍容俭仿佛感受到了这凶狠,扭过头来,朝着沈清月眨了一下眼睛,眼睛里闪着三分狡黠七分促狭,沈清月被看他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伍容俭今日也穿了一件猩红的喜庆袍服,自双肩往下都是绣的金丝蝙蝠团花,腰间是一条织金嵌玉的墨色腰带,这么一束,衬得咱们伍大世子背直肩宽,沈腰潘鬓,带着十分的气宇轩昂。
她眼睛左右瞟了瞟,没人注意他们俩这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这是只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这给她的感觉就像昨夜那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一般,叫人熨帖。
但是转念一想伍容俭这厮在新婚夜带着夫人去蹲傅家小姐的后门,沈清月又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呸,这面条太难咽了。
周围的丫头们也眼尖,瞧见了俩人黏黏糊糊的劲头,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世子爷倒是对世子夫人挺上心的,眼神交换之间都心里有了计较,手上的动作都更恭敬了。
待两人收拾停当,门外又来了个管事样的妈妈,掀帘子的丫鬟福了福,“王妈妈好。”
王妈妈进门朝伍容俭和沈清月福了福,微笑道:“少爷,夫人,秦夫人说了,请直接去世安苑罢,亲戚们都到了。”
“有劳妈妈了,春叶。”春叶忙包了个红包塞给了王妈妈,王妈妈接了红包道了谢,就在门外候着了。伍容俭倒是饶有兴味地看了沈清月一眼,似是在说她倒是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了世安苑。世安苑是将军府最大的院子,今个也显得有点拥挤了,院里或坐或站得,着实不少人。
也是,伍大将军上个月刚得皇帝的封,伍家可成了军营里的香饽饽。老话说的,富在深山有远亲,怕就是眼前这光景了吧。
伍容俭随着小厮去了前厅男席,沈清月则随着丫鬟来了后厅女席,她一进来,只瞧见圆圆的红木八角桌上摆了好些吃食,正中一盘热腾腾的八宝如意糕,周围整整齐齐围着水晶冬瓜饺子、梅花香饼,葱香花卷和各色糕饼、粥点,今日伍府的早饭,真真是活色生香了。
这桌边的伍家女眷啊,齐刷刷地朝她看过,看得沈清月头皮一紧,这眼光里有打量的、有羡艳的,还有不加掩饰嫉妒的。
站在桌子旁边靠沈清月最近的是个稍年长的妇人,生的白净,打扮的也颇为时兴,一上来就拉了沈清月的手,:“可算见着容俭媳妇了,哎呦,你这嘴上是怎么了?”
嘴上?沈清月才反应过来,这位妇人怕是说得她人中上的印子,敷了粉也没遮住伍大世子的手笔,这该怎么跟众人解释,这道印子可是昨夜她的洞房花烛夜里,和新郎官唯一的肌肤之亲。
还没等她想出回答的话来,这位妇人又发了难,她把沈清月身后的夏竹拉了出来:“哟,我说,这丫鬟脸上是怎么了?这可怜见的,怕不是叫谁给打了吧!咱们伍府里,可没有对下人动私刑的龌龊事儿!”夏竹低着头,有些发抖地立在当地,十分像戏文里被恶霸折磨之后的可怜样。
今日早晨打扮梳洗的时候时间紧迫,人员杂,管事的春叶也糊涂,夏竹什么时候跟来的,沈清月可是一点也没察觉。按说夏竹那日挨了罚之后,她叫夏竹面壁两日再来伺候,看来是有人拉了夏竹出来,诚心要在这上头做文章。
那妇人朝沈清月望过来,一脸真诚地发问道:“容俭媳妇,你刚来不懂事,是不是丫头叫谁给欺负了?你说出来,叫你母亲给你撑腰!”
呵,这第一个下马威,就这么来了。
“你看看你,别吓着新媳妇了!”这时候另一位穿着乌金云绣袄的妇人出了声,“容俭媳妇,你别听你四婶的,咱们今个啊,就是来给你送红包的。”
这妇人声音爽朗,毫不扭捏,她一说罢,一桌子上的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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