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玉正躺在床上,被子反盖着,心跳每分钟二百有余,这可不是夸张,一级运动员在百米冲刺后,心跳就是这个熊样。她驽撅着嘴,时不时地瞅向窗外。
远处夜幕下燃烧着的黄晕柴油灯罩布满了油烟子,灯身是泛着油光的绿色硬玻璃壳。这尊油灯的主人便是火上浇油,惹小祖宗生气的文玉的妈妈。它跟了罗妈妈二十多年了,一直默默无闻。放在一旁,妈妈做生意也方便。在它身边便是罗妈妈的忙碌的身影。罗妈妈这儿什么都有:三笑包、蛋腿面,还有各种汤菜一应具全。绝不亚于这面摊一条街的哪家。还有她使用的物具甚是清新,很体面。可惜这么好的小店面捧场的人并不很多。罗妈妈就这样在此一坐二十几年,攒几张人民币供女儿上学。虽含辛茹苦却也知足常乐。
罗妈妈刚送走一桌客人正洗涤着锅身时,小玲跟在碧龙霄屁股后面老大不情愿地来了,反正她今天醉翁之意不在吃。见了罗妈妈,小玲诈变脸色,迎上前去勉强笑道:“罗阿姨,正忙活呢?生意不错啊!”说着三人便向一盏灯下照亮的五张桌子扭头看去。灯下空无一人。小玲有些不好意思。龙霄跟在她身后偷偷地笑,不住的用手捅她。罗妈妈急忙说:“是啊,今天的生意很不错,好几桌客人刚走。怎么,你们也来搓一顿。”
“那是,伯母,怎么不见文玉,她还没回家?准是在学校偷偷学习呢。”碧龙霄跑到小玲前面询问道。说道文玉,他比谁都兴奋,想吃了兴奋剂似的。
“怎么,来找俺家文玉呀,那可真不凑巧,她哪肯听我的话去学习,每到周末,这丫头就非要来给我帮忙。今天让我说的好不容易不留下来给我添乱。这不,不知刚从那疯跑回来,兴许累了,上楼睡觉去了。”罗妈妈边收拾边又问道,“咱不管她,想吃点啥?阿姨给你们做。”
“我要吃三笑,两笼!”小玲伸出三根手指,忽然又笑道,“不,还是来一笼吧!今天胃口不好。”其实,小玲哪是胃口不好,只是三天两头让霄哥破费,非把他吃穷了不可。她转一下眼珠,还是委屈一次自己的胃吧。天长地久,来日方长,下次再让他给补上,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能同霄哥多相处一次了。她古灵精怪,总是有这么多歪理。
罗妈妈让小玲自便,又看向小玲身后的碧龙霄。小玲端着包子踢碧龙霄一脚,他抬起头说,“我还是老样子。”
“蛋腿面!”他和罗妈妈齐声道。三人便一番嘻笑。
碧龙霄自己等着面,三笑早已跑到小玲的嘴里。她已径自取了一笼茴香馅的包子狼吞虎咽起来。看着她不雅的吃相,龙霄心里极不舒服,要不然,碧龙霄早就带她去几家好饭馆,点几个小菜,喝两杯红酒了。不是一路人不成一家人,小玲的不死心始终打动不了他。今天小玲点名来这里,这让龙霄啄磨不透。
罗妈妈手很利索一大碗丰盛的汤面很快就做好了。她正纳闷这面该怎样跑到小碧的面前,文玉像幽灵一样刷的出现在她面前。母女对视一眼,文玉端起面兴冲冲地走向龙哥。母亲又开始刷锅,摇摇头,叹口气,真是救命稻草。
“龙哥,您的面。”文玉欢快轻婉地称呼碧龙霄道。校园里只要听到有人这么叫龙哥的女孩,那一定是她了。
“文玉!谢谢,睡醒啦,还累吗?”龙哥稍一侧身,微笑着要去接面,文玉端着碗,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她多么希望龙哥的手能够碰触自己一下,这样自己的心情会好一些。可是碗边烫到了他的手,他迅速把手缩回去,文玉方感觉到热,一下子把碗扔桌子上。从面中升腾起来的热气薰白了龙哥的眼镜片,透过模糊,他依稀看到碗中煮的很劲到的面条和露出白肚皮显摆的两枚鸡蛋,还瓢着几片火腿肠。他早不在乎溅出碗外的汤汁,好像文玉端来的不是一碗面,而是妻子给劳累的丈夫熬的一碗补身体的参汤。
“哎呀,龙哥,对不起,我帮您擦拭干净。”说着,文玉说着,掏出手帕,便去摘龙哥的眼镜。
“不用,不用。”碧龙霄手一推,他的左手着实碰到了文玉的纤手。龙哥接过手帕,自己擦起了眼镜,近视眼的他只闻到绣着一对鸳鸯的手帕散出的芳香,哪理会文玉的意乱神迷。一旁大吃的小玲却是个古灵精怪话女人,她早就看透了罗文玉那小娘们的心思。
“文玉,你看我大吃一顿,有些渴了。帮我端杯水,不要钱吧!”小玲看着碧龙霄说道。
“小玲说笑了,我这便去倒水。”文玉转身走去。
“谢谢啊!”小玲迫不急待地高声喊道,眼睛却不离碧龙霄半寸。她倒想知道自己受文玉的服务,他作何反应。文玉这么清纯的女子,他会不懈一顾?高建强是什么人物我倒清楚。待文玉离开,小玲端近面条,猛地大吸一口,只见面中两枚鸡蛋翻了个身,火腿肠片下沉了一大截。
“啊,好热,好热!嗯,好喝,好喝!罗妈妈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了。”她向口中扇着风赞美道。
碧龙霄白她一眼说道,“喝我的汤,干嘛还劳烦人家文玉呢!”他说着把手帕掷在桌边,戴好眼镜,生气地抢回面条,大口吃将起来,好似谁抢了他的饭碗似的。小玲顿感一阵阵醋意,想来,我小玲也不是个最差的女人,你已经拥有了萧静姬,还忘不了罗文玉,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当初我真不该把你介绍给静姬,那样一来不但没斩断你对文玉的情思,还让你玩转了两个人的感情。我有啥不好,你不玩我,总该分我点感情也好。小玲越想越生气。她冲龙霄笑道,“是不是我使唤你的老情人,你不愿意,你就早说!我自己来。她刚要起身,文玉把水端来放在小玲面前,小玲还没道谢,玉儿便望着龙哥的背影,绕过龙哥的后背,又同他们坐到了一起。她两手托住红腮,向右斜看着龙哥的吃相。
罗妈妈时不时地望向这边,边看边摇头,孩子就是孩子呀!
“玉儿呀!你不饿吗?都怪妈,妈不好,要吃点什么?”罗妈妈坐在那儿,抬头瞧向女儿说道。
“罗妈妈手艺精湛,火候精准,味道美着呢!”小玲说完又塞嘴里一个大包。
“闭上乌鸦嘴,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碧龙霄讥笑道。
小玲听后大声冲罗妈妈喊:“难道我夸错了不成,是吗,罗阿姨?”
“什么?”罗妈妈没有听到她受到的讥笑,便疑问小玲。
文玉正想说,气都让你气饱了,我哪里来的心情吃饭!可是想是想,龙哥面前怎能失了妈妈的体面。她刚想要一碗面,同龙哥一块吸溜。可抬眼瞧去,天色逾晚,面摊一条街还只剩下不远处的一两家灯火。她不该再劳累母亲,于是,她面带不理妈妈之色,径自随手抓去两个三笑包,心不在焉地细嚼慢咽起来。此时,小玲已将一笼三笑消灭掉。喝一口文玉妹端的水,心里美滋滋、半饱滋滋的。龙哥见文玉吃这么少,就插了自己碗里面的一枚鸡蛋给她:“都受若纤纤了,还减肥呢?,来,多补补。”
小玲在一旁更是看红了眼,撒颤动着胸脯娇道:霄哥,我也补。”
“你还补呵,再补就不是补成包子她妈的问题啦!”
文玉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她不经意地望一下装作安详的妈妈。心里不在生母亲的气了。
“不嘛,霄哥偏心,我就要补嘛。”小玲一边撒娇一边踢动着大象般的双腿,又把小笼推到桌角。整个桌子被她整的摇摇晃晃。
“好好,一人一个,不偏不倚,公平了吧,我的姑奶奶!”说着,碧龙霄便左手去拉小笼,右手插了碗里的另一个白肚皮正要往前送。小玲突然张开大口,钻到龙霄的竹筷底下。碧龙霄的竹筷停在半空,一下子不知何去何从。竹筷一端的鸡蛋正像丁俊辉杆边的白球,瞄着准呢。只要一个直冲便到了小笼里,一个切打就遛进她嘴里。龙霄瞥一眼文玉,文玉赶紧低下头,白球一下子堵住了小玲的嘴巴。她正想香喷喷地啃上一口,岂料她牙齿一打滑,白肚皮出洞,在桌面上弹跳了两个优美的舞步就掉在了小笼里。小玲看到欲笑的文玉,又看一眼埋头吃面的碧龙霄,觉得自己在霄哥面前出大丑了,于是她抓起白肚皮,愤怒地将它摔在地上。这一摔真是痛快,好像把文玉摔了下去,白肚皮在地上没时间翻一个身就重重地吻了大地一口,然后它的蛋白四分五裂,蛋黄缩成半颗带伤痕的珠子。可怜的文玉啊!
“玉儿!”罗妈妈喝止女儿道。
文玉刚要夹住龙哥送的说是给自己补补身子的白肚皮往嘴里去,忽然又听见母亲往日的教育,她不知所措了。白肚皮在她竹筷上知趣地转了下去,激起了碗中的水滴,蹦在了龙霄和文玉的脸蛋上。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轻轻放下竹筷,抑制住怒火,快步向楼道跑去。龙霄没抓住她的胳膊,便起身追去。罗妈妈叫住他,这时,只听二楼传来摔门声。文玉又蒙上棉被,心乱如潮,棉被害怕地躺在她细软的身下。泪水肆无忌惮地侵犯了她整个红润的脸庞。
“伯母,这又怎么了。”碧龙霄回头不解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她回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好,让我数落了两句,就跑上楼了,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吃了枪药,火药味十足,这不,你来了一会,她也就高兴了一会儿,我又插了一句嘴,这不,火药又被点着了。都怪我,说话没着没落的。没考虑她现在的心情。都怪我都怪我。”罗伯母自责地说,“一会我去劝劝她,就好了,你门接着吃,接着吃。”
看着玉儿伤心,龙霄心里又说不出的滋味,说不准。毕竟是平日里的死党,自己的初恋啊!相思甚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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