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之剑大声喊快跑的时候,坐在銮椅上的狐姬忽地跳将起来,咧开一张血盆巨口,狂吼一声,直朝我们扑来,我这时看清她全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灰色枯竭状态,头生怪角,巨眼发出绿狠狠的光,两条手臂僵直垂长,双手似爪,前胸与后背同时长出了红黄相间的茸毛,指甲瞬间便长到了一尺来长。。c
眼见狐姬就要扑到窗前,玄之剑猛地一按我的肩膀,大喝一声:“走!”我顿感身体一沉,直朝塔下坠去,黑色的墨凫流在半空中迅速化变成了我本来的形体。再看玄之剑也已凝变成了人形,他的双脚踏着塔壁,像在平地上直立着行走,只是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只见黑影一闪,玄之剑便已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手腕一翻,又变爪扣住了我的领口,我被他一带,他下走的速度更快。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这时我们尚在第四层塔壁的中间位置,这黑色的狐刹塔每层差不多都有四五米高,这时离地面总共还有十几米的样子,若是掉将下去,轻则骨折,重则身亡,那可不是好玩的。
忽听一声尖厉而冗长的嘶叫自头顶处响起,这声嘶叫声过后,整个不了国都被惊动了,远处的城墙上立时便燃起了一长串长龙也似的火把,人影晃动,甲声阵阵,步声杂沓,似有无数人正朝这边赶来,而狸刹塔顶黯淡的天空中飞过一群形体巨大的黑色怪鸦,发出一阵阵有如婴儿哭啼般的尖厉鸣叫。
我由于是被玄之剑托着的,脑袋朝上,因此看得清楚,只见那第五层塔室的瞭望口中此时忽然探出了一张巨大呈灰白色的怪脸,声音正是从这张怪脸的口中发出的,我略微一怔,正要问玄之剑这又是哪门子的怪物啊,但随即便想起来了,这正是狸变之后的狐姬。
只见狐姬的一双眼睛似镶嵌在那张灰白色怪脸上的明亮亮的绿珠,这时眼珠一转,似锁定了我与玄之剑,巨大而怪异的形体自那瞭望口中钻了出来,枯树枝般的手臂长垂下来,竟无限延长,尖锐的狐爪沿着塔壁直朝我和玄之剑抓来,眼见便已到了我们的背后,我惊得大喊,忽然玄之剑回身削出一剑,黑色的剑气削在了狐姬的利爪上,立时便化作了蒸气消散。
狐姬似也吃了痛,那垂长的手臂顿时便收回了一大截,尖利的狐爪张牙舞爪地卷曲着向高空,忽然又像是碰触到了什么,不断有黑色的气体在上面“滋滋”消散,狐姬发出极为恐怖而痛苦的嘶叫,双眼亮如星辰,带着怨毒的光,然后一转身退回到了塔室之中,那垂长的手臂也紧紧贴着塔壁缩回到了瞭望口。
我尚来不及问玄之剑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脚下一震,踩到了实地,人立时便摔倒在地。
玄之剑一轮胳膊,将我拉了起来,叫道:“快跑。”
我刚跑了没几步,脚下一蹩,又差点摔倒,这才想起我现在穿的是这个不了国的皇靴,以前可从来没穿过像这样的靴子,穿着它来跑步还真是不太习惯,玄之剑在一旁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没事,只不过我的特步现在还在我的寝宫里面,我若是穿着它,肯定会跑得比你快。”
玄之剑似懂非懂地看着我,说:“什么是特步,很重要么王上,要不要回去拿来。”
我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那只不过是一双鞋子而已。”
“哦……”玄之剑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么现在逃命最要紧。”
玄之剑的话刚说完,狸刹塔第七层的塔室瞭望口中忽然飞出了十几个长着翅膀的怪物,均是头生长角,全身长毛,眼亮如灯,这些怪东西从塔室中一飞出来便全身“滋滋”的冒着黑气,发出恐怖痛苦的嘶叫声,然后齐齐飞到狐刹塔周围的树林的阴影中,亮如星昼的怪眼瞬也不瞬地瞪视着我和玄之剑,口中发出低低地嚎叫。
乍见这般情景,我不明所以,忙问玄之剑道:“她们是什么人?她们想要干什么?”
“她们都是狐姬的党羽,是来追我们的。”玄之剑望了一眼天空说,“但今日月圆,乃是狸变之日,今日子时正是魅狐法力最弱的时刻,她们惧怕血月的光芒。”说着一拉我的胳膊,“快走,尽管在月光下奔驰,她们不敢追来。”
我这时不由得也向天空望了一眼,只见适才又圆又大的白月亮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血色的残月。我和玄之剑跑出没多远,只见前面的玉桥上忽然出现了一行狐狸侍卫的身影,他们都没有持火把,趁着夜色而来,血月黯淡的光芒映照在他们的身上,泛出森森寒光,玄之剑停住脚步,对我说道:“王上,他们原本是不了国最顶尖的战士,以前都是您的手下,而如今受了妖狐的媚惑,却与您为敌,我们现在必需得过到桥的那头去,这免不了一场混战。”
“我的手下?”我皱眉问:“我们可不可以用墨凫流术逃遁?如果那样行得通的话,就用不着与他们正面交锋。”
“不。”玄之剑坚决摇头说,“那样的话我无法顾及到您的安危,更何况墨凫流术速度太慢,不适合逃遁。”
说话间那行狐狸侍卫已到了跟前,只见是一支十几人的小分队,就与刚才闯入狸刹塔中的那群狐狸侍卫差不多,个个体形魁梧,但比先前的那群狐狸侍卫的装束要整齐得多,均是统一的佩剑与甲胄。一见我与玄之剑,也不多说话,纷纷拔出巨剑,高举过头,朝我们急冲而来。
玄之剑握剑在手,低声对我说道:“王上,只管跟在我的后面,请不要害怕。”说完使劲一拽我的手,两人直朝那些狐狸侍卫射去。
那些狐狸侍卫朝我们冲来,很快便冲散了。玄之剑的剑极快,出剑如风,那些侍卫哪里是他对手?只见玄之剑每一剑刺出,马上便会有一个狐狸侍卫倒地身亡,而每回前一个侍卫甫倒地,他的剑又已刺入了另一个侍卫的身体。我的手被他牵引着,便如游鱼一般朝前挤去。就这样不出片刻,地上已多了一十六具尸体,这群狐狸侍卫个个凶悍异常,却无一人逃脱。
这时我们也已到了玉桥的那一头,玄之剑收剑回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幽怨的光,见此情景,我问他道:“怎么了?”
玄之剑咬了咬牙,说道:“王上,我虽然杀人无数,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会杀这么多的卫士,他们以前都是皇家的卫队,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与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
听着这样的说话,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想了想说:“怎么你以前也是我的手下么,那么你现在又是什么人呢,狼牙侍卫?还是像他们以前一样,仍然是皇家的卫队?”
“王上,我已不再是皇家的卫队,但我永远都是您最忠实的手下。”玄之剑说道,“如果非要归一个类的话,那么我现在应该算是自由武夫吧,像我这样的人不了国有很多,我们都是崇尚自由的剑士,我们的剑永远只为正义而拔,哪里有不平,哪里便会有我们的身影,我们永远都将活在征伐之中,但从来不会感觉到疲累,这便是不了国的自由武夫。”
“自由武夫?”我点点头说,“这很好啊,世界需要你们。”
“王上,我们有很多。”玄之剑的话刚说完,玉桥那头狸刹塔的方向,无数铁甲的寒光齐向这边迫来,步声阵阵,于黑夜中扬起无数细微尘埃,玄之剑微微皱了皱眉,道:“王上,他们又来了,我们快走。”说完一拉我的手,纵身从玉桥上跳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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