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来长的鲜艳的红色指甲忽地就缩短了一半,落在我面前的人自然便是绿姬,我首先想到的便是:玄之剑真的败了么?我不会真的要自己解决自己了吧。
我的目光掠过绿姬,只见玄之剑就在不远处,微弓着背对着我和绿姬站着,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怎么了,再往深处我就不敢想了,急忙大喊:“玄之剑!你有事没事?”
可是玄之剑根本就不回应我,还是那样动也不动的站着,像是听不到我的说话一样,我又瞟了一眼面前诡异的绿姬,心“嗖”的一下就凉了,后退一步,再次提高声音喊道:“玄之剑!你到底有没有死,你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我的话刚喊完,得意而尖锐的笑声便从周围的那些狸甲人的口传了出来,我看见她们看我和玄之剑的眼神犹如猛兽欣赏手中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充满了霸意的嘲弄。我不由得再次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短匕,只要绿姬再向我靠近一步,我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出短刃,刺进自己的胸膛,步玄之剑的后尘而去了。
然而就在那近乎疯狂的笑声中,我看见绿姬的脑袋蓦地机械地颤动了一下,也就是往旁边一歪又及时的摆正。那是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我敢说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决对不会做出如此怪异的动作来,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然后我看到绿姬的头颅又止不住的颤动了几下,然后一颗大好的头颅就从颈上滚落了下来,她的身体还是保持着站姿,只是如鲜花般迅速地枯萎了,仿佛被抽空了血液,只剩下一幅空空的皮囊。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那些狸甲人的笑声嘠然而止。
然后我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说道:“王上,我还没有死,您也用不着死。”我心中狂喜,这正是玄之剑的声音,玄之剑并没有死!
“该死的是她们!”玄之剑缓缓地抬头,迅速地出剑,他的剑极快,不出片刻,地上又多了八具狸甲人的尸体,她们没有一个能抵挡玄之剑一剑的,就连逃跑都来不及,玄之剑拭去剑锋上的血迹,对我说道:“王上,我们都没事,这样就很好。”
“她们——”我望着满地狸甲人的尸体,不敢相信,“你不是说,你不是她们的对手么?怎么会……”
“王上。”玄之剑笑了笑,“我一着急差点忘了,今日是狸变之日,今夜子时是魅狐法力最弱的时刻,我想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子时了吧,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她们过于托大了。”
“噢,”我还不是很明白,明明刚才我就要拔剑自了的,怎么现在的局势说逆转就逆转了,“可是她们自己就不知道今日是狸变之日么,为何还这般托大?”
“不是她们不知道,只是她们想不到我的武功在一年之内会进步得这么快。”玄之剑表情淡然的说。
“噢,这样。”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匕,问道,“你刚才说让我用这把匕首自了,是不是真的?”
“啊……不。”玄之剑想了想摇头说,“我跟你开玩笑的,这把匕首是给您防身的。”
“真的是给我防身的?”我又问。
“真的。”玄之剑一拉我的胳膊,说道,“真要命,我们现在还在不了地下王城,还得抓紧时间逃命。”
我和玄之剑甫走出这间大厅,忽觉背后劲风袭来,玄之剑听得真切,急忙一个漂亮的转刺,玄之短剑正好将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来了个穿心而过,只见竟是一大团丝球,正是刚才那些巨蛛暗自产在腹下的丝球,没想到这些东西都可以当做炮弹来发,再看甬道口果然潜伏着一只巨大的胾灰蛛,此时腹部剧烈起伏,周身黑雾弥漫,伏在地上想是又在产那些丝球。
玄之剑大怒,当即纵身一跃,脚踏在墙壁,踩起连环步,在空中来了个380度大翻身,玄之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进了巨蛛的头顶。那巨蛛本是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形,却仍是没能躲过厄运,当场脑袋迸裂,暴毙身亡,玄之剑拔出短剑,在那巨蛛的尸身上抹了抹血迹,说道:“我最讨厌背后偷袭者!”
这时又听得动物肢体爬动声响,甬道的那头又出现了一只胾灰蛛,玄之剑叹道:“又来一只受死的。”提着玄之短剑就朝那头的那只巨蛛走去,打算一剑解决了它,然而走了没两步,那些八只脚在地上迅速挪动的声音愈发地响亮起来。
玄之剑微微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这时,只见那只巨蛛的背后忽地涌来一股浓浓的黑烟,然后有无数的胾烬灭灰蛛自那黑烟中显露出了形体,迅速地四处爬蹿,只一瞬间,便爬满了墙壁,黑压压的一大片直向我和玄之剑迫来,大有将我们一口吞噬之势,玄之剑不由得叹了口气,对我说道:“王上,这些东西太多了就不好对付了。”
我一听他的话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便说:“那咱们还是快想办法撤吧。”
玄之剑却不说话,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些渐渐逼近的胾灰蛛,似在思考什么。眼见那些怪蛛离我们越来越近,玄之剑陡地大喊:“王上,快跑!”就在玄之剑大喊快跑的这一刻,我看到对面黑雾中的那些巨蛛像是整齐地动了一下,然后有无数的白色丝球自那黑雾中暴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倏地砸向我和玄之剑。那些丝球的数量之多,恐怕没有数千也有好几百,将甬道都快要堵塞了,那么多的丝球接连砸将下来,非得将我们砸成肉饼不可。
而就在那一刻,玄之剑拉着我又退回到了大厅,我立刻听到身后传来“噼噼啪啪”的巨大撞击声,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我们要是被那些比雨点儿还密的白色丝球砸中,哪还会有命在?玄之剑就像刚才那样,抬起胳膊一拐,在墙壁上撞出了一个洞,刚好容我们两人钻过,我们从这间厅室钻到了另一间厅室,玄之剑说道:“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它们,千万不可让它们追上,不然可就真完了。”
说着又在这间厅室的墙壁上击出了一个洞,就这样破竹似的一口气奔出了数里,玄之剑也不知击破了多少面墙,身后早已听不到那些怪蛛爬动所发出的声响了,我正在怀疑这座地下王城是不是无垠大就像迷宫那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忽地便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厅室,而是一面又高又长的墙。这墙的长度是我平生所见的罕见的长,因为我们此时大概站在这面墙的中间部位,左右两边居然都看不到尽头。
玄之剑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拉着我向前走了一段,蓦地拉开了一道门,只见这道的背后竟是一个无底的隧洞。这张道门的颜色是土黄色,跟这面墙的颜色相差无几,掩盖得极好,最是容易被人忽视,不仔细看还真不好看出来,玄之剑钻进洞中,对我伸出手来,说道:“王上,这个隧洞连接着外面的出口。”
就这样——逃出去么?我顿感一阵恍惚。
隧洞开始很窄,我和玄之剑只能爬着前进,行了一段,便渐渐宽了起来,又走一段已能直立着行走,隧洞两边有火把照明,并不算黑暗。走在这样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秘道中,我的心情复杂至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只感到无限茫然,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全是未知,不由得便想起法华镇的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了,我抛开所有的问题都不去想,问玄之剑道:“这儿怎么会有一个隧洞,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玄之剑立刻打断了我的说话,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王上,请不要大声说话,这个洞里……似乎有点儿不大对劲。”
我一听又怎么了,难道我们还没有脱险不成?
玄之剑又说:“王上,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我连忙皱了皱鼻子:“嗯,确实是有点怪味,有点像是……像是……血腥味。”
“本来就是。”玄之剑一字一字说道,“王上,请你看看你的脚下。”
我低下头,顺着自己的脚看去,顿时一股寒意直从心底冒起,差点没惊呼出声来,只见我的脚边竟是堆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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