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晋宝小小年纪,面对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肖杨冷嘲热讽,但是刘欣一话,顿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刘欣倒背着手,脚下凉鞋“咔咔”做响,踱到了程志的面前,斜着眼睛,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一天到晚标榜自己自幼受到部队大院的良好教育,时间观念如何如何强,这次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怎么解释?”
程志嘿嘿一笑:“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解释?这也不能怪我,火车晚点,我再着急,也不能推着火车走吧。”
孙晋宝在一旁刚想张口,却被刘欣一个眼神将话又盯了回去,讪讪的搔了搔脑袋,站到了程志身边,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宣芷含打量了一个遍。
宣芷含被这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嘴却挺损的小子盯得浑身上下相当的不舒服,扭动了一下身子,转过脸去,不与他的目光对视。
刘欣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伸手替程志整理了一下衣襟,柔声说:“先找辆车,让你这位同学回家。”环视了一下广场,原本停的几十辆出租车一看到这边的情形不对,已经悄悄的开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算没有开车,也都是远远的躲着不敢靠前,苦笑了一下,又道:“要是实在找不到车的话,就坐我们的车,就怕晓晨不高兴。”
孙晋宝轻轻的捅了程志一下:“别说我没提醒你,车是晓晨姐的,要是让她知道载了别的女人,她老人家肯定不高兴。”
程志瞪了他一眼:“听你的话,我怎么觉得晓晨在你心里,好像一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母老虎一样?”
孙晋宝撇了撇嘴:“她也就是在你面前像只猫一样,在我们面前,十足的一只母老虎,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能牢牢的把她定住。”
“我也不知道。”
刘欣看也不看肖杨一眼,轻声对程志说道:“走吧。”转过身,娉娉婷婷的向自己的车走去。
孙晋宝拉起程志的手,斜眼看了肖杨一眼,大声的打了一声招呼:“肖杨哥,我和欣姐就是过来接哥的,现在人接到了,走了啊,晓晨姐还等着呢。”
感受到自己受到眼前这几个人的轻视,肖杨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跨上一步,拦住了程志,高声说道:“欣姐和宝哥亲自过来要接哥走,按理说兄弟应该给你们这个面子。可是方叔也交待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让哥回省城,方叔的话,我可不敢违拗。”
孙晋宝神色一冷:“肖杨哥,这话我听得不太明白,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
肖杨话已出口,眼前这几位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心不由得有些忐忑,但是一想到后面给自己撑腰的方越元,胆气又壮了不少。这两个人虽然和方晓晨的关系密切,尤其是和程志一起被自己拦住的孙晋宝,年纪虽轻,但是由于其父和方越元是战友的缘故,深得方越元的器重,但毕竟还没有成气候,只要自己抱住方越元这棵大树,谅他们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宝哥和欣姐是方叔眼前的红人,行起事来,顾忌当然少了许多。可是我不一样,我和我的这几个兄弟,全靠方叔赏几口饭吃,方叔交待下来的事,如果在我手里弄砸了,他老人家要是怪罪下来的话,我们这哥几个,没有一个能吃罪得起。要是宝哥和欣姐一定要把人带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方叔给咱们评评理了。”
孙晋宝年轻气盛,城府还不太深,一听到他的话,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低声道:“姓肖的,我和你打一声招呼,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像个唐僧似的絮叨个没完,信不信把老子惹火了现在就敢做了你。”
刘欣本来已经打开了车门,听到肖杨的话之后,冷哼一声,又转了回来。只是这一次,一张吹弹得破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两只眸子更是精光闪闪,缓缓的走到肖杨面前,一语不。
肖杨以为她会在离自己一两米处站定,将胸膛挺了挺,准备和她好好说道说道,但是没想到刘欣走到自己面前之后,依然没有停步,这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脸上戾气十足的刘欣,不由得手足无措。他在站前这一片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但是在方越元的集团之,其地位与刘欣和孙晋宝这样的嫡系相比,差了远不止十万八千里。面对着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容貌绝佳的刘欣,心的底气竟然越来越少,喉结动了几动,咽下了一口干唾。
刘欣又哼了一声,缓缓的说:“人,我们两个现在就要带走,方叔那里要是怪罪下来的话,我和小宝顶着,绝对没有你什么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欣姐……”肖杨一脸的为难。他跟了方越元不止一年两年了,对这个老板的脾气相当了解。他老人家要是动了真怒的话,刘欣和孙晋宝再加上一个方晓晨也未必能扛得住,到时候谁知道这两个平日里飞扬拔扈的小鬼会不会为了自保而把自己卖了?信他们的话,那才是见了鬼了。
孙晋宝见肖杨还是迟迟不肯放人,心头火起,冲上一步,指着肖杨的鼻子就要开骂。程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向刘欣的方向扬了扬眉毛,又摇了摇头。
孙晋宝被他拉住,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心又气不过,“叭”的一声,重重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双眼冒火,恨不得活活把肖杨烧死。
看到肖杨的表情,刘欣的脸色倒好看了不少,眼睛转了几转,低声道:“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说完也不管肖杨听没听到,转身又走到车旁边,双脚交叠,抱着胸靠在了车身上,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如一泓秋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肖杨不知道她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欣姐……”
刘欣点了点头:“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你就开始跟着方叔了吧?一晃六七年了。那个时候我和晓晨每天上学和放学,基本上都是你们几个接送的。”
肖杨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干笑几声,没有接话。
“六七年过去了,你从接送我和晓晨上学,终于熬出位了,站前这一片,方叔也交给你打理了。“
这个女人话里的玄机越来越重,肖杨心暗惊,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方叔关照,倒不是我能力有多大,而是方叔觉得我这个人还算是可以信任罢了。”
“站前可是一块肥肉,方叔要是不信任你,不器重你,也不会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了。”刘欣淡淡的说,没等肖杨反应过来,话锋一转,又说:“但是,你觉得你和晓晨相比,哪一个在方叔的心目份量更重?”
肖杨笑道:“欣姐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晓晨姐是方叔的掌上明珠,像我这种小角色,哪能和晓晨姐相比?”
“你知道就好。”刘欣指着不远处的程志说道,“这个人和晓晨的关系,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方叔虽然现在不同意,但是晓晨已经铁了心,非此人不嫁。以方叔对晓晨的宠爱程度和晓晨的脾气来看,他们父女两个闹到最后,还得是方叔不得不同意告终。今天方叔让你把他打回去,要是算起来,纯粹就是他们之间的家事。你明白了没有?”
肖杨脸色一变:“明白。”
“我看你不明白,挑明了说吧,一旦方叔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事,他就是方叔的东床快婿,也是晓晨的如意郎君,方叔没有儿子,将来这副摊子,肯定是要交给他们两口子的,晓晨的脾气你不会不知道吧?今天你这么难为她的如意郎君,日后她要是找你秋后算帐的话,你觉得你能不能扛得起?”
若是平时听到“东床快婿”、“如意郎君”这样的词汇,肖杨说不定还能笑几声,但是此时一听到刘欣将事情的严重后果剖析出来,哪里还能笑得出来,只觉得周身冷,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刘欣说完之后,脸露微笑,斜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一语不。
“欣姐……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他们的家事,可是兄弟是和方叔讨饭吃的,方叔交待下来的事,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办砸了。”
“嗯,这我也可以理解,我也不难为你。还是那句话,人,我们带走,要是方叔怪罪下来,我们帮你扛。”
肖杨能当上站前这一片的老大,本来就有过人之处,仔细掂量了一下,孰轻孰重心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沉吟了一下,说道:“欣姐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就这么把人放过去了,方叔那边我也不好交待。”
刘欣眨了眨眼睛:“依你之见,这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肖杨转头看了看程志,说道:“晓晨姐的眼光那是不用说的,这小子既然能被她看上,肯定就不简单。我们这里只有六七个人,那就找个地方遛一遛,不管是他把我们打趴下,还是我们把他打趴下,完事之后,欣姐再把人带走,方叔那边,我们也能有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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