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凌虚谷。
晚饭后一群小孩子嬉闹着冲出用膳厅,他们都是幼年既投身昆仑派的俗家弟子,平时练功修行,只有晚饭后半个时辰可以尽情玩耍。
刚满九岁的楚月漾望着碗里残留的米饭苦恼,他很想和大家出去玩,可是娘亲教导过不可以剩饭。
“月师弟,我们一起去玩游戏。”
小师兄招呼他。
楚月漾清秀的小脸浮现挣扎。
见他没有反应,其他的师弟们拉住小师兄的手臂往外拖。
“快走啦。”
用膳厅最后的几个孩子也消失无踪。
小月漾错失了和同伴一起出门的机会,他眨动着漂亮大眼,默默将米饭吃得一粒不剩。
抬头发现值日的大弟子们忙着收碗,他捧着碗筷走过去递给值日弟子,那青年“哦”的笑起来,温暖的大手揉乱他的发顶,
“月漾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被称赞了。
小月漾露出腼腆的微笑,宛若南海夜明珠般动人。
值日弟子猛然一阵脸红心跳,他痴痴呆呆目送小月漾稚嫩可爱的身影跑出用膳厅,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被其他人大力摇晃他才如梦初醒,边双手捂脸哭着大叫“我是个变态啊啊啊~~~”边狂奔而去。
根本不知道自己险些把同门变成罪犯的小月漾,迈着轻快的步伐寻找玩耍的伙伴们。
夏日的白昼还未消逝,暑气依旧盘桓在空气中。
小月漾的额头布满薄汗,他已听见附近有嘈杂的笑闹声。
“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当鬼的孩子转过头来指着来不及停止的玩伴叫喊,“你又动了!你刚才就是屁股动了哈哈哈!”
被点名的玩伴不甘示弱的大叫“不要偷看我屁股!”,一群孩子又是起哄又是吹口哨,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晚风轻拂斑驳的树影,柔柔淌过小月漾孑然而立的身姿。
他们大笑的原因,小月漾完全不知道。
只是迟到一小会儿,他已失去了参与游戏的机会。
无法自然的融进同龄人的圈子。
小月漾默默回身,独自步入练功房,练习起师傅教过的基本功。
之后的日子,小月漾吃饭的速度一直快不起来,娘亲还教过他,饭粒要完全嚼碎再吞下。
所以,他总是赶不上游戏的开始。
小月漾只好独自默默练功,被同伴们看做不合群的人。
年底——
昆仑派年终武艺友谊赛。
年幼的小孩子们初入昆仑派,他们的对打比起切磋搞笑的成分居多,围观的前辈们不时爆出大笑。
“呜……被嘲笑了。”
有孩子不甘心的握紧双拳。
将出场的小月漾和他擦肩而过听见了这句话,小月漾想说些什么,又找不到适当的言语,最终作罢。
不得不提一句,小月漾的出场让很多人激动。
那张可爱得让人心跳加速的小脸,轻飘飘绢帛般的美发,玲珑秀气的稚嫩身段。
呜哇!终于明白恋童癖的心情了!
最恐怖的是小月漾的微笑,纯真无邪,那毫无防备的清澈瞳孔杀人于无形,半夜里不知多少人边哭喊着“没想到我是变态啊啊啊!”边挠墙。
楚月漾后援团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诞生了。
他全部的隐形fans都在尽情燃烧小宇宙,无论是谁和他们的可爱天使对战,胆敢伤到小月漾,一律代表月亮干掉他。
“葛师弟,你不觉得突然变热了吗?”
昆仑派掌门——“洞观真人”南虚道很疑惑。
他师弟葛静道嘿嘿嘿干笑数声,擦擦额际的冷汗,决定瞒着掌门师兄,免得老头子被后援团的徒子徒孙们气吐血。
偏偏小月漾的对手人高马大,粗壮得不得了。
看得葛静道脸上一阵抽搐,这帮小弟子武功根基极浅,切磋起武艺来基本和流氓肉搏没两样,这要给小月漾来个乌眼青,估计昆仑派立刻同门相残。
葛静道正苦苦思索如何阻止流血事件,那边小月漾和对手行礼已毕,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后援团所有人用眼神斩杀小月漾的对手。
洁白的雪花轻盈落下。
未到地面就被人的身躯撞飞。
昆仑派整个演武场静悄悄的,人体落地的钝响和哀叫格外清晰。
围观的众人都呆呆的注视着中央的小月漾。
每个人都懵了。
秒、秒杀!?
入门刚刚七个月的小弟子把体重是自己二倍的对手一拳揍飞!?
再看小月漾稳稳立在原地,青衫飘逸,气质出尘,稚气容颜流露迷茫。
太、太可爱了!
某青年弟子鼻血“哗”的淌下来,白眼一翻就要倒下去。
“师兄!撑住!现在昏过去太可惜了。”
他身边同是后援团的师弟给他打气。
鼻血弟子立即回神,感激的望向师弟,“你说得对,不能浪费这么珍贵的表情。”
不小心听到他们对话的葛静道超想哭。
昆仑派的未来堪忧啊。
“这孩子,很用功哪。”
掌门南虚道捻须而笑。
“哈、哈哈、哈哈哈,掌门师兄说的是。”
葛静道满面悲怆。
他下定决心,为了昆仑派的未来,为了挽救众多走上不归路的徒子徒孙们,也为了保护小月漾,要收他做入室弟子。
葛静道,别号“三寸剑”,是昆仑派一等一的前辈高手,以昆仑派绝学清微剑法独步武林,清微剑法走的是缜密绵长的路数,施展开来初看平平无奇,甚至招招相似,仅是剑尖偏寸许。若不知清微剑法妙就妙在这几寸的差别非吃大亏不可,葛静道往往以寸许之差取胜,因而得了“三寸剑”的美誉。
附带一提,《江湖实录》曾经刊载过“三寸剑”由来,“三寸剑”最初是葛静道少年时击败的一个武林前辈叫响的。那位前辈战败后郁闷无比,打又打不过,苦思冥想一个多月,终于想出来个主意,到处和人家说葛静道善于剑偏三寸取胜,他无比佩服,真是“三寸剑”啊。这外号叫开之后超多人误会,以为“三寸”是指葛静道的身高。
那位武林前辈仰天狂笑“姓葛的!还不羞死你!”。
(惟语旁白:这什么前辈啊。)
总之,小月漾变成了人人称羡的葛静道入室弟子,他身边再没有可以玩耍的同龄人,还被师父有意识的隔离同门。
春日的花苞,夏夜的流星,秋晨的红叶,冬晚的细雪。
季节更迭,岁月流逝。
小月漾独自进行着严苛的修行,在十一岁那年得到了师父赐下的青锋长剑,由掌门师伯南虚道亲手系上代表昆仑派的冰纶穗。
“月漾,为师今日起正式传授你清微剑法,你需用心领会。”
葛静道双手持平长剑,面容庄严。
“昆仑一派,以仁义为武道。我辈习武之人,更应严守九戒,心存正义,不可妄杀。你记住,剑是为守护你心中重要的事物而存在,心强则强,心弱则弱。你现在或许还无法理解,但你要将这信条牢牢记住,成为真正的强者。”
“是,师父。”
少年月漾同样双手捧剑。
风在流动。
师徒二人的衣摆翻飞起舞。
葛静道慈爱的注视着弟子,拔剑出鞘。
——八年后——
不幸落入凛言手中的楚月漾依旧勤奋的练剑。
漫天桃花旋转飞扬,雪白的剑锋划破空气,清微剑法招招递出,迅捷精准。
可惜,水墨画般美好的场面被一阵犬吠惊扰。
“大哥!来玩汪汪汪!”
玉珞云相当兴奋的窜进院子,几乎可以看到他身后有条尾巴摇来摇去。
“啊啊,真不该带你出去遛。”
凛言面无表情推门进来。
“你真把阿珞当狗啊。”
楚月漾很无语。
“来玩汪!来玩来玩来玩来玩……”
玉珞云在地上滚来滚去。
“好了啦,玩就是了。”
凛言很不耐烦的抓头发,“月漾也来,就是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你小时候也玩到烦吧,这家伙刚刚见到一群小孩子玩就吵得要命。”
“我在苗疆嘛,没玩过中原游戏汪。”
玉珞云兴奋的直翻跟头,“凛姐姐当鬼汪!”
“为什么要我来啊?猜拳啦猜拳。”
凛言叉腰反对。
楚月漾沉默着,他很不愿意坦白自己也没玩过这个游戏。
桃花在枝头静静绽放。
“剪刀、石头、布。”
三只手同时落下。
凛言颤抖了,“为什么我是鬼啊?有趣的部分不是都被你们两个瓜分了吗?”
“愿赌服输。”
楚月漾笑眯眯推着她站到树干前。
凛言小声嘟囔着“可恶”,单臂遮住眼睛大喊,
“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迸出她迅速转身,然后呆住了。
楚月漾看着玉珞云脚尖点地做展翅飞翔状叹气,
“阿珞,摆出那种难以保持平衡的姿势很容易输哦。”
“咦?可是这样比较帅汪。”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啊,月漾。”
凛言指着他,“你那个金鸡独立算什么啊?”
“这、这个,我想复习一下基本功。”
楚月漾撇过头回答。
“哼哼哼!你骗不过我,你玩得很投入很开心吧?”
“吵、吵死人了!你想让我们坚持到什么时候啊?快转过去继续!”
凛言鼓着双颊转过去,
“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
游戏的开场白一直响到掌灯时分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小小的庭院里,有喧闹,有尖叫,
还有快乐的笑声摇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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