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徐徐拉下,微凉的风穿窗而过,吹得屋中的烛火摇曳不止。.
香儿关上了窗,将风隔在屋外,烛火却未停止跳跃,因为萧吟戈的手指正来来回回拔着火苗。眼睛愣愣地看着滚落的蜡泪,似在发呆。
这些日子,林鹏已渐渐地习惯了萧吟戈的身份,只有些许的茫然偶然会在心头弥散不去。
香儿抖开了被子,铺好床后,转身道:“少爷天晚了,该睡了。”
“啊?又睡觉?”萧吟戈忽地回神,手指一抖,刚刚滚落的蜡油滴在他手指上,烫得他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拼命地甩着手指,嚎道:“什么破玩意,烫死老子了!”
香儿大惊失色,拉过萧吟戈的手一看,“呀,都起泡,少爷别急,香儿给你拿药去。”
萧吟戈道:“就一点小事,不打紧。别那么大惊小怪。”
香儿却担心不已,拉着萧吟戈的手看来看去,嘴上还不停问道:“真的不打紧吗?蜡油多烫,滴在手上该多疼呀。少爷你也真是的,下回切莫离蜡太近了。”关切的语气,心疼的目光。
虽然林鹏从前也谈过几场恋爱,但每次都是他围着女人吁寒问暖。现在却天天都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孩伺候着他,难道说老爷怜惜他前世辛苦,所以特意派个漂亮安慰他空虚的灵魂吗?可惜,香儿说话的语气分明就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孩子。那纯真的表情,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色胆又悄悄地消失。
虽说这两人年纪相当,但香儿自小伺候人伺候惯了,自然显得老道一些,把少爷看得比什么都重。
香儿用冷水在他的手上敷了会儿,又像哄小孩般,把萧吟戈哄上了床。
躺在床上,萧吟戈却是睁着双眼,望着黑暗的屋顶,怎么也睡不着。想他一个现代人,从前没到十二点绝不可能上床,要是遇到朋友聚会什么的,玩个通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作息时间完全改变。每日戌时,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七点到九点,香儿就铺床,催促他睡觉。比小学生还的作息时间还要规律。
他哪里睡得着?可是不睡又该干什么?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根本没有那么多灯红酒绿之地,也没有电脑电视作消遣。只有漫漫长夜,百无聊赖。辗转数次,始终难以入睡。萧吟戈索性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穿衣趿鞋,然后踮起脚尖,慢慢地走到外间。有轻微的酣声隔着幽幽的夜色传来。他知道那是香儿睡思正沉。
“吱!”门拉来,香儿似有感觉,却只咕哝了一句,翻了个身便再无动静。
月白风清,走在院外顿觉神思一阵清爽。夜并不算深,但萧府中大多数人都已歇下,花园显得很寂静。萧吟戈徊徘了一阵,只觉更加无聊。
“月白白,天黑黑,风吹大地我寂寞。古代这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呆的,都能给人闷出鸟来。”萧吟戈坐在石桌前叹息着,翻着白眼两眼望天。看着看着,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有星月耀空,今夜的夜空很美。月色中依稀浮出一个女人悄丽的面貌,长而卷的长发,圆润的大眼,笑起时就会弯成两轮新月。
这样的夜色也是刘静最喜欢的,也最喜欢他陪她拥坐在星空下。
此时,在另一个世界上,是否也同样有如此美的夜空?刘静也许正坐在阳台上喝着红酒,静静看着夜空。脸颊被酒气晕起两抹酡红,那是她最妩媚之时。
只是少了他的陪伴,她是否会感觉到孤单。林鹏在那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死了吧,她会不会为他的死而伤心?
嗯,应该会伤心,他知道刘静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但这伤心能持续多久呢?一个月,二个月,还是一年?之后就该渐渐的将他淡忘了吧。她那么漂亮的女人,觊觎她的男人可不少。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别人取代他的位置。会陪她看看星星,会为她庆生,也会像他一样,想方设法的把她哄上床。
还有家中的老父老母,他们都是老实的乡下人,大半辈子经营一家制鞭炮的小作坊。农村里谁家遇到红白之事,或是逢年过节,所需的炮仗大多都是出自于他家。生意虽还算不错,都是薄利经营,攒了些家当也都花在林鹏在外求学的开销上。好不容易把他培养出来。他却莫名其妙的穿越了,爹娘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想到这些萧吟戈的心情就便沉重起来。
正在此时,小径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离得近些,萧吟戈这才看清来人正是管家福伯,边走边左右环顾打量着什么,清朗的月光,正好照见他脸上那分明有些鬼祟的神情。因萧吟戈坐在暗中,他并未看到,只是沿着小路径直往东院而去。
萧吟戈心生疑惑,萧家是堂堂的大户之家,晚上出来怎么也不挑灯?再者,下人的房间在外院。内院是属于萧家主人和有地位的大丫环们的住处。而东院则是萧夫人的正房所在。这三更半夜的,他一个管家鬼鬼祟祟的,着实奇怪。萧吟戈也不作多想,悄悄尾随而去。
萧夫人的房内尚还亮着灯。福伯在房间前停顿了下,然后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什么人后,抬手扣了扣门。
萧吟戈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心中思忖着:难道管家是来找萧夫人商量事情的?可是再有天大的事,这大半夜的也得避避嫌不是?这里可不是现代,没有现在人思想那么开放。难不成?想到此,萧吟戈心头一惊:莫非萧夫人亮着灯就是专候福伯?那这二人岂非是……
“进来吧清儿,门没关紧。”萧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房传来。听那语气,似乎以为来人是她的贴身丫头清儿。
奇怪的是福伯并未按规矩先报出自己身份,而是推开了门直接进入,似乎又有什么顾虑,在关门时还探出头张望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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