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交完差，到办公室喝了口水，就去了包装部。。部长刘昆、助理赵亮正在讨论怎样写整改报告的事哩。甘霖的到来，他们好象见到了大救星，刘昆把甘霖拖到了他的宝座上，赵亮立即去倒水。

甘霖笑了笑，说：“无事献殷勤，是否有非奸即盗之嫌？”刘昆说：“下面的事运作不下去了，有请高人指点！”甘霖开玩笑道：“你下面的事情找你夫人呀？”他看了赵亮一眼，“你这助理是怎么当的，部长下面的事运作不下去了，你都不关心！”赵亮笑了笑，说：“他这不是向领导汇报吗？”“领导管天管地，可管不了他下面的事情呀！”

刘昆道：“我现在是火烧眉毛了，主任还拿我开玩笑！”甘霖道：“怎么哪，有如此严重啊？”刘昆道：“我初中还没毕业，叫我干点体力活还行，这不是为难我吗？”他将整改报告往甘霖面前一扔，叫苦不迭。甘霖看了赵亮一眼：“你旁边不是还有一个知识分子吗，你是部长，要发挥他的积极性嘛！”刘昆瞪了赵亮一眼：“他现在到处救火，哪还有心思来整改哦！”甘霖道：“怎么啦，后院起火啦？”刘昆道：“后院是火烧眉毛，前方是小妹争风吃醋。”甘霖道：“阿亮，你不是一直在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的吗？现在终于扛不住啦？”刘昆道：“浩远公司的小妹要带她宝宝来认祖归宗了！”甘霖道：“阿亮啊，不是我说你，你的战线也拉得太长了，把内部这两个经营好了就行了，怎么还在继续扩张呢？”

赵亮道：“他的话你也信呀？唯恐天下不乱！”甘霖道：“你们包装部的问题还真多，一下是要解决下面的问题，一下又是认祖归宗。”赵亮道：“儿子下学期上初中了，老婆要将他转学，到私立中学的附小去上学，让他上个好一点的中学。可那个学校哪是我们这个阶层上得起的呀？光一次**的赞助费就是十万元，还有高昂的学、杂费、住校费、等等。我在这里打工，不吃不喝，满打满算，一年也就三、四万块钱。现在要我去抢银行，凭我这身板，也没那个能力呀？”

刘昆道：“你老婆的观点没有错，象我们主任，读的书多，写个什么东东，不是随手拈来吗？哪象我呀，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赵亮道：“我不是说她的观点错了，而是我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甘霖道：“能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当然好呀！先不说他将来一定能考上什么名牌大学，一个学校的校风也能影响很多人啊！从贵族学校出来的人，气质都不一样。”“关键问题是……”刘昆道：“你老婆也有工资呀？听说你岳父家还可以赞助一点。”甘霖道：“你是不是考虑那些小妹妹那里还要花钱哦？”赵亮道：“她们根本没花过我的钱，我有时还要花她们一点。”甘霖道：“不是说浩远那个有宝宝了吗？”赵亮道：“她跟我玩心眼，把套子剪了个洞。我要让她自讨苦吃！”甘霖道：“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呀，你不妥善处理，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哦！”

刘昆将整改报告塞到甘霖的手里：“处理这些事情，他比我们有经验，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了，还是谈谈下面的问题吧！”甘霖看了一眼他们写的整改报告，道：“问题都罗列出来了，可没有措施呀？整改报告就是要针对发生的问题制订措施，严格控制类似问题的再次发生，你们的方案是什么？”刘昆立即找来了他们车间订的一些措施，道：“你看这些行不行？”甘霖看了一眼，道：“这里面有些方案，把它写上去嘛！另外你还得落实到人，谁来检查、谁来负责，再发现问题如何处理？这些方案里都得有，最好是搞责任制！”刘昆道：“嗯，你这么一说，我心中有一个大概了！”甘霖道：“到底是部长，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刘昆将资料整理了一下，道：“主任，有件事你不来，我还准备去找你哩！”甘霖道：“什么事这么严重呀？”刘昆道：“员工午餐的时间说变就变，几百人都挤到那一块，半天都打不到饭。饭打回来了，车间就要开线了；去晚了，食堂又关了门。我们这里只有半个小时时间，这么搞，生产怎么组织嘛？”甘霖道：“这事我还不知道呀？你们同容经理反映了吗？”刘昆道：“这事一直是你在管，我们就只好找你罗。”甘霖道：“现在不是我管了，容经理叫贾鑫在管。”刘昆道：“原来不是挺好的吗？各部门轮流去打饭，谁也不耽搁，生产好组织多了。现在食堂开饭的时间是集中了，可对车间影响可大啦！后勤部门应该多为生产一线考虑嘛？”甘霖道：“好的，我到时给容经理反映一下，你们碰到了也说说吧。”

刘昆道：“还有啊，这个月都几号啦，员工的饭卡怎么还不发下来呀？去打饭好麻烦的。本来时间就不够，那里还要耽误。”甘霖道：“以前都是月底发下来的，我不知道贾鑫是什么个想法？到时我一起同容经理说吧。”

赵亮插话道：“听说贾鑫是赵总请来的呀？”甘霖道：“你听哪个说的？”赵亮道：“还要听哪个说呀，最近他每个部门都在拜访，逢人就说，天赐电镀有哪个不知道的呀？不是赵总三顾茅庐，他才不会到这里来当这个助理哩！”甘霖道：“你认为呢？”赵亮道：“不好说！凭能力，赵总应该不会三顾茅庐。”甘霖道：“连你都看得出来，那他说的有几分是真呢？反正吹牛又不犯法，给自己打扮打扮又何偿不可？”赵亮道：“这种打扮也太出格了吧？”甘霖道：“人有三教九流，物有千奇百怪，至于他想怎么装扮自己，那是他的自由，关键是你信不信！”

刘昆道：“主任说得对，他怎么说那是他的自由。不过，白骨精变化再厉害，也逃不出孙吾空的法眼！他牛皮吹得再怎么震天响，也逃脱不了实践的检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金子迟早会发光，是废物，迟早会露馅的。员工的眼睛是雪亮的，他那套把戏迟早会穿帮的。”甘霖凝望着刘昆：“噫，长学问了呀？理论还一套套的，这就可以证明，赵总当时没有看错人！”刘昆道：“你就只晓得挖苦我罗！”甘霖伸出了大拇指：“确实说得很有道理，服人！”

赵亮道：“你说，赵总要是听到了，会是什么想法？”刘昆道：“你又不是赵总，你想那么多干啥？”甘霖道：“事出有因。贾鑫敢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说不定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万事万物，总有它的来龙去脉，绝不会空**来风。”赵亮道：“说的也是。不过，贾鑫也不要如此自吹自擂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有啊，他在万利是不是当厂长呀？”甘霖道：“自封的吧！”赵亮、刘昆同时吃惊地瞪着甘霖：“自封的厂长？”甘霖道：“赵总三顾茅庐请他来，总得有点本事吧？他不借这件外衣，赵总又怎么会去‘请’他呢，那牛皮不就露馅了？”赵亮道：“他真行，吹个牛皮还精心策划，一定是心怀鬼胎，主任你可要当心哦！”甘霖道：“私人企业打工嘛，全凭老板的一句话！他要用你，狗屎都是香的；他要不用你呢，再香也是臭狗屎。”

刘昆道：“不过也是。”他沉默了一下又说：“还是跟自己打工好，赔赚都是自已的，好坏都是自己说了算。”甘霖道：“谁不想做老板呀？但要有资金、有项目，二者必居其一。我们一无资金，二无项目，做老板谈何容易？”赵亮道：“刘部长快是半个老板了！”甘霖诧异道：“看不出来呀，我们部长要成为老板了！”赵亮道：“他哥的生意越做越大，一个人搞不过来了，要他去帮忙，那不就是二老板吗？”刘昆道：“到时候我来辞职，会开方便之门吧？”甘霖道：“你刘部长要开门，我什么时候没给过方便呀？要去当老板了，不会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吧？”刘昆道：“说实在的，这几年在你手下学了不少东西。我一个初中还没有毕业的农村娃，对企业管理屁都不懂，跟着你慢慢学，居然在这么大的包装部当起了领导，还干得象模象样。”甘霖道：“那都是你冰雪聪明，勤奋好学之结果。不论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就有回报。”

“哎——”刘昆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干了六年多了，从一个磨光仔，一步步走到包装部长，有主任的功劳，也有自己的努力。回过头来看，其实也不容易！我很怀念我在这里打拚的整过过程，也很怀念帮我成长的各位兄弟、师长。我哥要我去帮他，催了不知多少次，为此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甘霖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规律。有好的出处，为什么要犹豫呢？不过，做企业与做生意，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也有明显的差别，这就看你对什么有兴趣了。”刘昆道：“我来天赐之前，对什么有兴趣？对钱有兴趣。后来发现，累不一定能赚钱，我就拚命地向你学，这才有了今天。做生意也一样，只要激发了我的兴趣，我也一样能做好。”甘霖道：“既然你已有了思想准备，那你还等什么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要是舍不得我们，就把我们也请去呀！”刘昆道：“主任，你真是个大好人，你帮我下定了决心，我马上就写辞职书！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做顺了，我第一个来请你！”甘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你这一天！”

刘昆看了赵亮一眼，然后很神秘地对甘霖说：“你对赵总有什么评价？”甘霖道：“他是企业老总，我怎敢妄加评论啊！”刘昆道：“我这次下决心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甘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哦——这听来新鲜，你可是他一手提拔的呀？”刘昆道：“是他提拔的不错，可他不信任我。”甘霖道：“他不信任你，敢把这么大的包装部交给你来管呀？”刘昆道：“那还不是容经理和你的功劳！”甘霖道：“那也要他点头才行啊！”刘昆道：“公司都交给容经理了，容经理要怎么用人，原则上他不会过多干涉吧？”甘霖道：“这倒是真的。人用好了，是赵总的功劳，没用好，首当其冲的是容经理了。”刘昆道：“为了不给你们脸上抹黑，其实我很努力了！”甘霖道：“看得出来。”刘昆道：“其实说穿了，我在公司算个什么呢，不过是占了公司一个位子罢了。在赵总的眼里有不有我的存在还不知道呢，因此，就无所谓信不信任了！”

甘霖道：“话不能这么说，他手下四千多人，吃喝拉渣睡，都得管，有时候顾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设备经常不正常，电镀又老出问题，他的压力很大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时候我们要多多理解他。”刘昆道：“哎——不谈这些了，迟早我都是要走的人，信不信任已无关紧要了。”

甘霖沉默了一下，道：“其实，赵总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家，手腕很灵活，敢拚敢打，要是在战争年代，很有可能成为一代枭雄。如今这个年代，特别是要管理一家这么大的公司，某些方面没有顾及到也是难免的。不过，尽管赵总想把事情做得十全十美，有些方面我认为他还是有待改进，比如对部下关心不够。要用一个人，就得关心他的成长，做好了要及时肯定，做得不好要马上指出来，这样才能有所提高嘛！不闻不问，好象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似的。比如我吧，也是堂堂总经办副主任，按级别也应该是副经理级吧？放在这里，应该是协助他抓管理。他应该明确我的管理职责，或者挂一个什么副经理的职，这样我好开展工作多啦？他来到这里时，要我陪他去各部门转转，向他汇报一下这里的工作，叫我鞍前马后随他跑跑。他钱没有多花一分，公司的人看了会觉得老总对我很重视，我也脸上有光，难道不屁颠屁颠地替他卖命啊？他倒好，什么也不明确，来到这里视而不见，吃个饭什么的，有时还不喊我。你说人家会怎么看我？我又怎么好为他工作？我记得我在当驻京办主任的时候，厂长来北京，我陪他上街，在横穿马路时，他总是拉着我的手，生怕我被车撞了。他是一个地师级的厂长，年纪也比我大，这个时候应该是我来保护他，可他反过来保护我，你说我有什么想法？我觉得他就是我心中的**！就是这一小小的细节，让我不跟他好好干都不行啊！”

刘昆道：“你说得很对，我也是这个感觉！”甘霖道：“是不是也发生了一些这样的事，你认为他对你不信任？”刘昆道：“对对对，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你这样说得很具体。”他的目光又转到赵亮，“你儿子赶快送到私立学校去读书，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我为这个问题脑壳都想痛了，就认定赵总不信任我，可主任这么一说，对部下关心不够，几个字就解除了我心中的疑惑。”

赵亮道：“不是我不想送，是手头拿不出米米呀！”刘昆道：“既然你老婆有此想法，那她就一定有办法！只要你答应，我想，你的后院就平安无事了！”甘霖道：“阿亮，你就按部长的想法去试试看嘛？我想，也有几分可能哦！”

赵亮道：“不谈这个了，主任，你还是再谈谈赵总吧！”甘霖道：“对他的评价，那是老板的事，我们所谈的，也仅仅是一点感受而已。其实，赵总为人还是不错的，工作上很有魄力，可谓是年轻有为啊！”“你刚才说贾鑫同赵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点呀？”甘霖勉强地笑了笑，说：“没想到，你的好奇心还蛮重呀！”赵亮“嘿嘿”地笑了笑。甘霖道：“他们有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也是瞎猜的。但我可以肯定，贾鑫同汪军的关系相当不错。而汪现在是赵的左膀右臂，贾鑫是不是借了这层关系，在这里狐假虎威，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你认为贾鑫这个人怎么样？”甘霖道：“没想到，你阿亮还好这一口啊？”赵亮道：“也不是好这一口，我看他如此之猖狂，就想多了解他一点。”甘霖道：“他来的时间也不长，做了一些什么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还是刘部长说的，让时间来检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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