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城隍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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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云的话在大家心里投下了阴影，不免惶惶然。.其实，大家都不信有鬼，可昨夜带路的鬼影却是亲眼所见，现在的鬼哭也是亲耳所闻，还有分尸谷的鬼影……这一切如何解释？

越想越心虚，越心虚意志越不坚定。

鬼夜哭没什么规律，有时连续叫两三声，有时好几分钟都不叫一声，虽不具威胁性，可终归是一种噪音，而且还是一种相当恐怖的噪音——那可绝不是什么催眠曲，不是困意难当，想在它的伴奏下入睡是很难的。

不久，大家都上了床，心里竟隐隐有所期盼，不知是盼着脏东西早点来，还是瞌睡早点来？特别是林肯，心里直恨城隍庙干吗不见个招贤馆，好把人集中在一块儿，因为陆一明是个很不安份的人，要么拽他去冒险，要么把他一人丢在房里。

正想着，有人敲门，是刁德三。

刁德三这算是回访来了，陆一明正好还没困意，高兴地开了门。

刁德三不是没事瞎串门，也不是来给林肯道歉的，而是有意图，他开门见山地说：“陆师傅，昨天晚上过阎罗谷时，我发现你有些冲动，似乎想冲到前面捉鬼。”

陆一明夸张地缩缩身子：“我哪有那胆子呀？我只是走在后面觉得害怕，要不然，以后你走在最后。”

“是吗？谁让你不当队长的。”

“早知道我就该当的。你坐下说吧。”

“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刁德三没坐，继续说，“自进鬼山后，听了不少鬼话，城隍庙也被人传成了一个恐怖去处，现在，前奏已经开始了，接下来就该正式演出了。为了能多欣赏一些节目，我希望陆师傅能沉住气，看热闹、凑热闹都行，就是别冲动。你和我一样，都想看看鬼山想干什么。”

陆一明马上明白了，刁德三是怕自己捉鬼，中断节目进行，便说：“我才不管鬼山想干什么呢，我只是来玩的。至于你说的冲动，你看我像个冲动的人吗？我怕都来不及呢。”

“行啦，我知道你的忍劲大。不跟你打嘴仗了，你只要懂我的意思就行。”刁德三点到即止。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林肯也听出是啥意思了，忍不住说：“那会儿你不是说有什么事由你出头吗？你这么做可对不起大家。”

“骗骗他们嘛，大家越是明哲保身，这节目就越精彩。”刁德三坏笑一下，告辞了。

再过一阵，有些房间的蜡烛灭了，房客们渐渐进入梦乡。当然，不是都睡了，外面间或有人走动，那肯定是上厕所的。

孙东北和钱陕西住在205房，他们在还阳店住的是205，这次又专门抢了这个房号。两人刚从201房串门回来。201房住的是赵广东和李四川。

闲扯了几句后，孙东北和钱陕西吹熄蜡烛躺下了。

现在，鬼夜哭大约隔一刻钟才叫一声，孙东北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还不无风趣地说：“看来，鬼也哭得累呀。”

钱陕西却没这种好心情，也没劲再说话，吓唬说：“这声音有掩护作用，还分散人的注意力，外面真来了什么东西，房里肯定听不见。”

孙东北一听，马上不吭声了。

一安静下来，果然就听到一种声音，十分刺耳，好像就在门口。不会是半夜鬼敲门吧？也没做啥亏心事呀。孙东北壮着胆子喝了一声：“谁？”

声音消失了。

不久，响声复起。这是那种很有节奏的咯咯声，比铁锹刮地还难听，扰得两人心烦气躁，辗转难眠。

“咋整啊，是哪个小样的捣乱？有能耐你进来。”孙东北被激怒了。

响声又消失了，不过，仅仅过了一分钟又开始老调重弹。

钱陕西终于听出来了，那声音就在屋内，他赶紧摸起枕边手电向门上照去：“干啥呢？”

声音再度匿去，不过，让两人惊骇的是屋内并没有人，这似乎比屋里有人更恐惧。

咯咯，咯咯，声音又断续响起来。如是三番五次，俩人的神经都要错乱了，索性把蜡烛点了起来。在声音再度响起时，两人终于看清了，是一只贼头贼脑的老鼠在啃门磨牙。

孙东北气急败坏，捡起鞋子砸了过去：“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老鼠？”

他想起来了，早上出门时，发现门下角有个豁口，老鼠一定是从那个豁口钻进来的。客房的门板很扎实，真不知豁口是那些和尚们故意挖的还是老鼠天长日久啃出来的。

城隍庙的床是那种很老式的空心床，老鼠没往外逃，钻到床底下去了。孙东北翻身下床，先用鞋子堵住豁口，再把老鼠赶出来，不停地追打，一时间撵得老鼠满屋乱窜。

钱陕西被折腾烦了：“你想干啥哩？”

“我一定要亲手掐死它。”孙东北气咻咻地说，“赶紧起来帮忙。”

“我才没有劲陪你疯呢，把门打开，把它赶出去算了。”

孙东北估摸着想活捉老鼠很困难，便打开了房门，撵出老鼠，正准备关门，眼陡然直了，随后，脸皮子哆嗦起来：“鬼、鬼……”

院子里，一个无头鬼坐在石墩上，正在用爪子梳理它那个青面獠牙的骷髅脑袋，那上面覆满了绿毛。无头鬼闻人喊叫，不慌不忙地戴上脑袋，扑，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血舌。

“有鬼呀，打鬼呀！”孙东北跳脚大叫。

这一叫唤，睡的没睡的几乎全冲了出来：“在哪，鬼在哪？”

鬼不慌不忙地往过道走去，动作十分僵硬、机械。

小王初生牛犊不怕虎，见有这么多人做后盾，鬼的动作又慢，雄心顿起，想跟鬼斗斗法。他快速向楼梯口冲去，等见到那个栅栏，才醒悟到这里没梯子。

陆一明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要撤走梯子了。可以理解为这是为了防止鬼上楼，但同时也能阻止胆大的游客下楼捉鬼。

开弓没有回头箭，小王马上翻出栏杆，想往下跳。到底是年轻人呀，不怕折腾，三十岁往上走的人差不多就算老胳膊老腿了，虽然只是二楼，可跳下去也难保不出意外，故此，大家心里还是鼓励小王的行为的。

小王目测一下高度，正要跳下去，刁德三乍然来了句：“跳下去容易，可万一出现什么不测，想再上来可就难了。”

这么一说，把小王吓住了，又翻回走廊上。李四川见刁德三搅了一场好戏，十分不满：“刁队长，你不是说有危险你会伸头吗？你不敢下去，还打击小王的积极性，啥子意思嘛。”

“我是为他好。”刁德三反戈一击，“你胆大，有本事鬼再出现时，你跳下去抓。”

“你……”李四川想不到刁德三这么无赖，哑了口。

“都回房吧。”刁德三借用普云的话说，“如果再有什么鬼怪，大家就当是幻觉，不要理会。”

陆一明没有冲动。对他来说，跳下楼再追上那只鬼是轻而易举的事，既然刁德三叮嘱过，就先“看看”再说吧。真要动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不然，那可不是“露一手”的事，是要“露马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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