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他们才跌跌撞撞地来到这片绿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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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向远处望去，这是一片深邃的林，树木葱茏，四处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和方才二阵的景色有着明显的差异。她仰望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已经悄然而至。漆黑的夜空，布满了闪烁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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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吗？”夜凌羽苍白的俊脸微红，他的声音里不再夹杂着傲慢与张狂，或许是经历了一天的疲惫，他只是温和地问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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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他是怕她害怕，若此阵难破，那么此时已经受冰火两重天折磨的他们无论之前有多大的能耐，都必定要葬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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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银铃般的笑声在晚风中飘荡：“你看——”她用手指了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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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仰头，他看见漫天的星星嵌在羽缎一般的夜空之中，不知不觉，心里竟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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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爹爹抛弃了我和娘。娘为了我，整日整夜地出去工作挣钱。有的时候，我会很孤单，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但，当我看见星星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充实起来。传说中……每个人都有一颗守护自己的星星。在月亮最圆的那天晚上，海潮涨起的那一刻，面对着大海喊出你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月亮就会听见并记得你所说的每句话……等到昼夜交替的时候，云朵会告诉星星月亮托她捎来的情话，然后，星星就会把它传递给自己的主人……”她扬起明快的笑，用璀璨的星眸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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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夜凌羽以为自己看到了最美的微笑。女子的笑，不柔媚，不张狂，明眸皓齿，与嘴角的弧度结合，隐约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给人带来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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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地呢喃：“守护自己的星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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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啊！所以……尽管我们如今四面楚歌，但有你，有星星，我便不怕。”她露出了一个淡雅如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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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有星星……他冰冷的心仿佛被春风给吹暖了一样。被人抛弃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十年。冷嘲热讽的生活，他过了十年。十年内，他见到了人间冷暖，欺辱的，嘲讽的，阿谀奉承的，他都见过。但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子，笑语嫣然地对他说“有你，便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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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轻笑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他轻柔地笑着，绝美妖异的脸呈现出一种安静纯洁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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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怔住，他的身上不再带有刻意营造的邪魅，而是流露着潺潺的暖意。她的小手被他握住，她可以感觉到他手上的薄茧，和身上的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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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死与共的那一刻，他们都褪下彼此的面具。在这迷林之中，他们十指紧扣，生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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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来，不仅让秦汐玥打了个寒颤。她似乎忘了，他们的身后，还是那片阴森的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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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他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他脱下自己的长裘，轻轻地系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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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真的好大，好暖。被包围在长裘里，她仿佛成了一个被保护着的孩子，无论有多冷，总会有他为她筑起最坚实的港湾。长裘里还散发着一抹淡香，这是他的味道。这淡香，让她多年浮萍一般的心，变得安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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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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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这女人，给你怎么还问为什么？”他剑眉一挑，又恢复了以前那份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是，秦汐玥却未发现，夜幕之下，他的俊脸泛起微微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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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调皮地眨了眨眼，她笑了笑：“好啦！我们还是去找个歇息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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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轻轻地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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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夜凌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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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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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的缎带，轻轻地将一端系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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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她小巧的鼻，柔嫩的唇，还有那双清泉般的双目。那一霎那，他觉得，月光之下，神情专注的她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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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后，她又将缎子的另一边系在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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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她面色一红：“我怕……这树林内有什么诡异的迷宫。若我们走散，便可以靠这个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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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这个笑容，非常真实幸福，因为，在他曾经氤氲着雾气的眼底，她看见了那抹笑意的延伸。夜凌羽霸道将手中的绳子结开，然后他又十分专注地将带子紧紧地绑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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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了扬手中的带子，脸上带着孩子般稚气的笑容：“这是死结。这样，便解不开了。你说的，出去给我做什么烤鸭和水饺。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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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心地一笑，和他朝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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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的空气散发着濡湿的味道。他们一前一后地踩在落叶上，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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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温泉！”秦汐玥惊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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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顾及，她牵起夜凌羽的手就往温泉处跑去。甚至忘了，自己和夜凌羽，都拥有绝世的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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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一汪热气腾腾的清泉，她的心情格外得好。今日忙了一天，她很疲倦。若不是夜凌羽在这里，她一定立马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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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兴奋的神情，夜凌羽坏坏地一笑：“娘子……为夫也好想沐浴哦。不如……我们一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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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知道他在使坏，她假意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我们不过有名无实。而且，连这‘名’都是你信口拈来。何来夫妻之说？教主并非玥儿的夫君，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所以，还请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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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的眸光闪动了几下，他勾唇，向前靠近一步，将脸靠近她的小脸。他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玥儿是想和我成为有名有实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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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了他一把，脸上是窘迫。她一字一句地喊道：“夜凌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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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本就体虚，经她这么一推，嘴唇又苍白了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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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她看见他那副虚弱的模样，心里好是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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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用白皙的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笨蛋！我怎么可能有事？你真是神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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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一下子火冒三丈，自己这么关心也是因为他好不好。要不是他武功好，又是唯一一个知道簪子在哪里的人，她会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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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发作，却见夜凌羽那厮识趣地说道：“你先沐浴吧！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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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信半疑地见他离开后，秦汐玥才小心翼翼地褪下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完全与温泉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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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的炭灰已被泉水洗净，如凝脂的皮肤在水中有着一丝透明，三千青丝悠然垂下。温泉中的女子，虽长相不出众，但无论身材还是皮肤，她都成了无可挑剔。她的背影，宛若仙子般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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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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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洗得起兴，树林里中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一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忘了，在雪原里的时候，夜凌羽是受着重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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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手上还有根长带子绑着，她简单穿好衣服后，很快便在树林中找到了正在咳血的夜凌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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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找到他的时候，夜凌羽看起来极为虚弱。那片如樱花般柔弱的唇瓣极为苍白，他的整张脸上都是一片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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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关切地看着他，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欣喜。他抬眸，用星眸盯着她的眼：“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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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字，尽管简单，却包含着温馨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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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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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温顺的这般模样，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初见她的景象。那时的她，沉着，稳重，大胆。和此时柔和馨香的她，完全不同。但是，无论是哪个她，他都觉得自己对这个可爱的女子不排斥，不讨厌，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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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一抹笑，温暖真实：“玥儿，你看看你，怎的身子未擦干就跑出来，生病了怎么办？小心以后没人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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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哼！没人娶我也用不着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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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他的声音一下子平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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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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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真的……你没人娶，我会负责你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颊有点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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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很暴力地敲了敲他的头：“死夜凌羽！你就诅咒我没人要是不是？哼，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光只剩你一个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等她盗得宝物，一切自由，她一定会遇到一个会疼她的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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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他的心竟狠狠抽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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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的声音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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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做了个鬼脸，“因为，我的丈夫，一定要一心一意地对我。在我的家乡，都是一个男人一生只忠于一个女人的。我接受不了三心二意的爱，我也厌倦苦苦等待丈夫的感觉。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是爱情的狗，对男人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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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以为然地一笑：“那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男人么，不都是三妻四妾！男人可以保证给你比其他人更多的爱，但让他们放弃其他，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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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淡淡地一笑：“不！我坚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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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曾经在现代被男友抛弃，她也曾对爱情绝望过。但她后来通过十年的梅林生活，想明白了。师父等待那个他心中的女子十多年，但他从不改变过。这份执着的情感，是她坚信的。她相信，那个男子或许已经出现，或许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着她一起完成天涯海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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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信？！哼！我就是诅咒你，又如何？”夜凌羽的脸上露出了酸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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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轻哼一声：“那我也诅咒你，你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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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女人，还真是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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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发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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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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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Ⅰ】-【20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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