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候,气温已经回暖,晌午的骄阳照在身上,洒下层层暖意,岑阳和拉斐尔闲庭信步似地往公司走,与路上很多疾步如飞的身影擦身而过,这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代,人们的步伐飞快,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走路上。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速度很快,岑阳看着不时有人行色匆匆的与拉斐尔擦身而过,每每这时总会不由得担心对方会不会撞上拉斐尔,未免自己总是这样提心吊胆,他放弃想要保持距离的想法,疾走几步来到拉斐尔身边,当有人再从身边经过时,他会伸手格挡一下,免得对方真的不长眼睛撞上拉斐尔。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拉斐尔的脸上不由得柔化了神情,手不经意的滑过小腹,任由身边人再次伸手挡开迎面走来的人,露出了笑脸。
也许怀个孩子不是坏事,能得到岑阳的照顾,很难得。
其实是不需要照顾的,可是看岑阳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不禁有点享受起这种别样的关怀和照顾。
到了公司楼下,岑阳松了口气,但是当他迈步走上台阶时,突然想起个事来,看着走在身边的人,表情不由得发苦,“拉斐尔,你还要爬楼梯吗?”
拉斐尔一怔,随即明白了,仰头看了看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面无表情,似在深思,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下,司机下车开门,一个很高贵优雅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岑阳看见女人脸色微变,拉斐尔注意到,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并不认识这女人。女人看见岑阳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表情就恢复了平静。
“岑阳——”对于这个常常出现在媒体杂志上的脸,虽然二十多年没见,但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从来对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岑阳,面对女人却是态度冰冷,甚至不假辞色。
女人看着岑阳,轻蔑的笑了笑,“看来大哥教出来的孩子不过如此,一样的没礼貌。”
“对你这种女人,我不需要礼貌。”不但语气不好,岑阳的眼神也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相对于岑阳的激烈反应,女人依然高贵优雅,“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小姨,你这样对我,未免太不尊重长辈了。”
“长辈,你也配?”岑阳从来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如此不计形象,拉斐尔觉得情况不对,伸手拉拉他。
“总裁——”
拉斐尔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岑阳一半的理智,他看着女人冷冷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说着,大步走上台阶,一副不想与人再谈的模样,女人却不罢休,跟着走进了公司的玻璃转门。
“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自然会离开。”女人态度转为高傲了。
“你的东西?这里没有你的东西。”岑阳冷冷的看着女人,不想多说转身要走,却被女人不顾形象的一把拽住了胳膊。
“我要岑星的那半财产。”
听了女人的话,岑阳回头冷笑,狠狠甩开了女人的手,“你算什么要岑星那半财产?”
“我是岑星的母亲。岑星死了,属于他的财产理当归我。”
岑阳看着女人,眼中露出明显的恨意,“岑星没有母亲,岑星只有两个父亲,拉斐尔叫保安,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是——”未免事情闹大,拉斐尔果断的叫来了保安,将女人拉出了公司大门。
岑阳气匆匆的走进电梯,拉斐尔随之跟了进去,电梯上行,岑阳还在生气,面色阴沉的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电梯咚的一声停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电梯已经抵达了顶楼。
“你还好吧?”拉斐尔脸色不好,岑阳赶紧问,心下有些懊恼,“都是那该死的女人害的。”竟然忘记拉斐尔做不了电梯。
“没事,走吧。”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但没有上午那么严重,两人回到办公室。
岑阳向总裁室走,拉斐尔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庞桐看见拉斐尔回来,起身走了过来,“特助,你还好吧?去医院了吗?”
面对庞桐的关心,拉斐尔扬起嘴角笑了笑,这抹笑刚好被回过头来的岑阳看进眼里,觉得浑身不自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再也压不住了。
“拉斐尔,跟我进来。”沉声说完,岑阳推门进了办公室,拉斐尔抬头看去,办公室的门正好关上,没瞧见人。
“总裁有事?”端着一杯乌龙茶,拉斐尔走进的总裁室,私下里,语气不是很严肃。
岑阳靠坐在皮椅里,斜睨着拉斐尔,语气冷冷道,“你肚里怀着我的孩子,所以,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
“注意行为?”玩味着岑阳的话,拉斐尔慢慢的向办公桌前走来,将茶杯放到桌上,双手支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道,“请问总裁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别在办公室里给我搞飞机。”讨厌拉斐尔这种很有威胁感的姿势,岑阳霍的站了起来,碰的一拳重重打在了桌面上。
深深的看着面前一脸不爽的人,拉斐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里,“你这是迁怒。”
“我没有——”岑阳嘴硬道,心里就是不爽。
“那个女人真厉害,居然轻易就让你破功了。”想到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岑阳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性情,拉斐尔不禁对那个让岑阳大发雷霆的女人起了兴趣。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提到那个女人,岑阳五官都纠结在一起,怒气更胜了。
想起那个女人的话,拉斐尔有点明白岑阳为什么会如此情绪化。
大众都知道环球已故的老总裁有三个儿子,长子辜岑阳,次子辜岑澜,三子辜岑星,其中,次子是收养的,其他二子是著名的产科教授蓝永夜所生,四年前,辜岑星病逝,媒体对此事还进行了报道。对于辜岑星的身世没有人有疑问,但是今天听到那女人的话,再看见岑阳的反应,拉斐尔知道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她岑星的母亲?”
“说了不要提她。” 岑阳很不耐烦。
“不提事情就能解决吗?”
“你……”被拉斐尔淡然的语气激怒,岑阳唬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拉斐尔静静的望着他,四目相对,那没有一点恶意的深蓝眼神,让岑阳放下了防备,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慢慢坐回了皮椅里。
皮椅微微转了方向,目光停在座钟上,岑阳陷入了回忆,“那女人是岑星的生母,还是爹地的妹妹,我的小姨,她叫蓝咏絮。当年爹地认识了老爸,那时爹地才参加工作,而老爸已经接管了环球,在商场上初露头角。他们一见钟情,可是爷爷反对老爸爱上一个男人,以不能传宗接代为由,阻止他们在一起,老爸很固执,爱上了就不会放弃,爹地也是一样。”
“爹地是产科的大夫,一直在研究人类生殖学,李斯和他趣味相投,为了能和老爸在一起,爹地和李斯研究出来腹腔受孕的方法,爹地拿自己做实验,于是有了我,我的出生让爷爷没有了阻挠的借口,爹地和老爸正式在一起了。原本,我们一家可以幸福的过日子,可是,蓝咏絮从国外回来了。”
说到这,岑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爹地怀我的时候把身体搞坏了,我五岁之前,他都只能在床上躺着静养,老爸很爱他,五年里,从来不会晚上外出应酬,那时,我们很幸福。蓝咏絮回国后住在我家,一开始大家相处和睦,但是渐渐的,她开始勾引老爸,老爸很爱爹地,拒绝了她,赶她离开,可是蒙在鼓里的爹地舍不得唯一的妹妹独自在外面生活,将她留了下来。于是,噩梦发生了,在爹地住院理疗的一天,蓝咏絮在家里对老爸下药,他们发生了关系,蓝咏絮怀了孩子跑去跟爹地哭诉,爹地当时傻了,巨大的打击险些要了他的命。”
痛苦的回忆让岑阳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拉斐尔走过去,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他似乎都没察觉。
“老爸痛苦的求爹地原谅,天天守在爹地床边,连公司都不管了,那段日子家里愁云惨淡,为了不让爹地再受刺激,老爸把蓝咏絮赶了出去。那女人真狠,一气之下竟然到医院做了引产,八个月的孩子,引下来也是活的,可是那女人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将孩子扔在医院,拍拍屁股走了。”
“那孩子就是岑星。”轻抚着岑阳的后背,拉斐尔随意的与他搭话。
靠在他怀里,岑阳点了点头,恨恨道,“二十年了,那女人消失了二十年,现在居然跑出来要属于岑星的那半财产。她知不知道?因为早产,岑星一出生就有心脏病,爹地是多么不容易的将他照顾了二十年。”
“你爹地很伟大。”
听到这句,岑阳愣了一下,旋即低低的笑了,“是啊,爹地很伟大,对岑星比对我都好,他是把岑星当成了亲生儿子在照顾。”
拉斐尔也笑了,“你那时还很小,就记得这么清楚?现在怎么记忆力这么差?”
岑阳很聪明,瞬时记忆力很强,但是长时记忆力很差,一般一个月前认识的人,一个月要是不联系,过一阵子他就将人忘了,顶多见面时会觉得人家眼熟,因为这样,岑阳走到哪里都要带个人在身边,就怕把一些合作不是很频繁的客户给怠慢了。
闻言,岑阳不笑了,“六岁之前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可是六岁之后,我想记什么都记不住。”
“你没去看心理医生?”这是典型的心理障碍。
岑阳摇头,“没那个必要。”
“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沉默了一下,岑阳凝重道,“这件事要压下来,不能让爹地知道,不能让爹地再伤心了。”
“这事要交给我处理吗?”
拉斐尔很自然的问,岑阳突然仰起头,奇怪的看着他,“你知道怎么办?”
拉斐尔看着他,“你说怎么办?我提你出面。”
听他这么说,岑阳有点不高兴,“你觉得我处理不了这事?”
拉斐尔摇头,“不是,是怕你情绪再失控,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让媒体知道,大肆渲染就不好再隐瞒了。”
岑阳笑笑,神情已经平静了,“二十多年了,那女人突然出现,我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会激动,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从拉斐尔怀里退了出来,没了温暖的气息环绕,周身有点凉,但他不允许自己贪恋。
“我要回去看看爹地。”怕那女人到家里闹事,岑阳越想越不放心,抓起外套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拉斐尔道,“公司的事情不急的等我晚上处理,着急的你代劳一下,如果不舒服别挺着,去医院。”
拉斐尔笑着站了起来,“我知道。”岑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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