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丞卓,你疯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波士顿市郊某寓所内,手持电话听筒的兰添皱起眉,神情中渐渐透出凛冽的味道。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万一发生意外,光夏要怎么办?”
与他的焦急相对应的,依然是遥远大洋彼岸传来的老友依然低沉温和的声音。
他安静地倾听着对方的解释,眯着眼看着窗外渐渐低沉的暮色,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预定日期最近的航班回去。记住,在我回去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对方又打趣了一句什么,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你啊,还是老样子。平时看起来是君子,一旦下了决心的话就是疯子。”
晨曦划破苍穹,一连几日的阴雨终于放晴。莫光夏洗漱完毕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光夏,这么早?”端着热气腾腾的稀饭从厨房走出来的莫母见到穿戴停当的儿子,不由得有点惊讶。
“妈,早。”莫光夏一笑,上前主动接过母亲手中的稀饭,“弄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光夏……”莫母立在原地,欲言又止。只是眨着眼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嗯?怎么了?”莫光夏已经把稀饭盛进碗里,听到母亲叫他便抬起眼来,“妈,快过来吃饭啊。”
“哦……”莫母迟疑着走上前来,却没有坐下吃饭,只是把手探向自己儿子的额头。
“怎么这么反常,发烧了?来,妈看看……”
“妈——!”莫光夏哭笑不得地拨开那只手,按着母亲的肩让她落座,“我没事,好好的啊。”
“不可能!你是我生的。你以前赌气的时候要是没有帮你出气,都不会自己好起来的。”
皱起眉犯自言自语着,莫母的话倒是开门见山直戳某人的痛处。
莫光夏看了一眼自家母上,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妈……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重新挂上笑脸,将盛好稀饭的碗向她面前推了推,“妈,快吃吧,不然一会该凉了。”
莫母看看那碗稀饭,又上下打量了他身上笔挺整齐的白色衬衫,突然泪光闪闪,“光夏啊,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告诉妈妈,千万别别一时想不开……再说,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坑了人家丞卓了……年纪轻轻就……”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光夏,生命诚可贵,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千万别寻短见啊!”
“噗——”莫光夏总算明白了母上的意思,一口刚喝进去的稀饭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妈,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怎么是胡思乱想,你把自己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昨天晚上一下子说肚子饿……今天早上有收拾得这样整齐,我能怎么想?”莫母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好吧,用极端的方式发泄情绪是他不对,不过想开了就好啊。有必要这样想吗?某人面对自己的母亲,突然很想去东南枝自挂一下。
“咳,妈……我今天早起是因为要去出版社一下……我想通了,逃避总不是办法……”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微笑着看过去,“老妈,你儿子恐怕要自谋出路了。”
“你的意思是要……?”莫母一头雾水地凝望自己儿子。
“妈,我想好了。出版社的工作我就辞掉不做了,说我是‘引咎辞职’也无所谓。至于辰光那里,我会尽力去澄清。即使解释不清,不管他要怎么追究,我都承担就是了。”他的语调轻松明快,笑容灿烂。
“光夏,你真的想通了?”莫母被他的一番话弄得眼泪汪汪,“不是在哄妈妈开心?”
“当然不是。妈,其实我一直在计划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只不过心里一直没底就搁置了。这次的事,反倒坚定了我的决心。等辰光的事告一段落,我就着手去准备。”他说着用筷子轻敲母亲的碗,“妈,你再不吃的话稀饭就冷了。我也没时间陪你了,你就要错失和宝贝儿子共进早餐的机会了哦!”
“哦,好,妈妈吃。”莫母匆忙端起碗,低下头去喝稀饭,借此来掩饰自己的眼眶里的泪花。
她那不懂事的儿子,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嘛……
“妈,我这就出门了。给丞卓的汤我也带走了。”莫光夏拎着那只母亲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桶,站在门前跟母上大人打招呼。
“好好好,快去吧。”莫母应声送到门口。看着儿子拉门出去的背影,还忍不住笑出来。
包裹在修身外套里的背影修长挺拔,细腰长腿。她不禁自我陶醉地感叹,我家的儿子真是名副其实的帅锅一枚啊!
莫光夏将母亲煲的汤送到肖丞卓的公司去,不料男人竟不在。
“莫先生,肖总出去办事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转达了?”助理小夏见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鸡血的殷勤态度总是让某人难以适应。
“这个给他,谢谢你。”他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一溜烟地落荒而逃。
跑到肖丞卓的写字间楼下,还觉得耳根发烫。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得到的答复却是移动公司一成不变的服务录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大中午的关了手机,想必是在与重要的客户商务午餐吧。莫光夏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编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到公司找你你不在,留了汤给你,别忘了喝。”
收起手机扶着方向盘静默几秒,他发动车子向辰光的家驶去。
再一次穿过高档公寓社区大门的雕花铁门,从停车场走向单元门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改变,莫光夏却觉得恍如隔世。
以往频繁的造访让公寓的管理员都已经对他很熟悉。
“莫先生您好,是到19楼辰光先生家对吧?”
还没等某人思想建树完毕,管理员已经非常殷勤地替他按开了电梯的门。
完全职业化的笑容看不出真情与假意的比例,但好在没有对他嗤之以鼻。某人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位管理员所处的阶层决定了其资讯相对闭塞这件事。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要来为自己的清白做最后一次辩解,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他深吸一口气,靠在高级电梯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睛。
须臾,电梯的门在19楼前悄声息地打开。莫光夏跨出电梯站在走廊入口处有些微的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该不该给辰光打个电话。不过对方看到他的号码应该不会接的吧,更别说让他进门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迈开脚步来到辰光的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哪一位?”
难得这一次门里很快响起了回应的人声,随即门锁轻响,防盗门便拉开了一条不算宽敞的缝隙。
“是我……不好意思打扰……”抬起头对上门里人的脸,莫光夏当时便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开门的人也同样愣住了。
莫光夏微张着唇忘记了合上嘴巴。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的开场白因为巨大的冲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头脑中无数声霹雷一同炸响,他的意识就像暴风雨中的小舢板般摇摇欲坠。
敞开的空间里,门前的人披着宽松的白色浴袍,头发上还沾着湿润的水汽。
洁净的象牙色胸膛有一大半都坦露在外面,俊逸的眉眼间惊讶的神情显得分外生动。
那是一张每天与他朝夕相对的脸——肖丞卓!
“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在这里……”
面对这样尴尬的不期而遇,他突然间丧失了反应的能力,好像再一次撞破了人家的好事,仓皇间口齿含混不清地率先道歉。
门前的男人因为他的歉然微微皱起了眉,“光夏,你在说什么啊?还有……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某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措的眼光偶然穿过男人的肩膀,赫然与沙发上的主人对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安然坐在那里的辰光渐渐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类似轻蔑的嘲讽笑容。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今天的冒然造访,也早就预料到了他与肖丞卓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遇到。
他像是一个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猎人,早就伺机等待着愚蠢的猎物自投罗网。
而呆立在门前的莫光夏这一刻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身边所有人的认知程度似乎都不足够。
就比如一直否认认识辰光的肖丞卓,怎么会在彻夜不归的第二天正午,以现在这样的装扮出现在辰光家里?
飞速的心跳使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埋藏着一个定时炸弹,计时器开始滴滴答答地运转,只等着下一刻引爆,将他送入粉身碎骨的深渊。
“对不起,我……先走了。”
面对潜意识中的危险,任何人的第一直觉都是尽快远离。
他匆匆转身,急步向电梯的方向跑回去。
“光夏!”肖丞卓呼唤他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迫近,他匆忙按下电梯的按钮。
闪亮的不锈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低着头猛冲进去,却只感觉到腰间一紧,脊背已经撞上了某个泛着浴液清香的温热胸膛。
“光夏,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的嗓音,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艰涩,竟是前所未闻的低沉暗哑。
“都这样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不回头,急于挣脱桎梏自己的手臂,却被抱得更紧。
“放开我!肖丞卓,你这个王八蛋!!!”
方才的震惊,慌乱终于反射成冲天的怒火,他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
身后的男人始终不肯放手,只是一再地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光夏……”
有那么一瞬间,莫光夏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对方身体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被这样急于挽留,不肯放弃。
他终于安静下来。
“喂,我说你们两个——既然了碰上了不如进来大家那话说清楚,在那里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身后的门里突然传出辰光含笑的嗓音。
还没等莫光夏回头去看,身后的肖丞卓已经赫然出声。他用一种压抑了无名怒火的声音喝道:
“肖丞赫,你给我闭嘴!!!”
“哦?还记得我的名字么?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就算不肯随声附和地叫我辰光,顶多叫我一声idolae就算是抬举我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也透着促狭,“idolae”这个名字还是让肖丞卓怀中的人蓦然一惊。
他吃力地转回身,看着懒散倚在门边的著名作家,一时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恩怨都置于脑后。
“你……就是idolae?”
“干什么这么惊讶?”背靠着门扇的辰光扬起眉,露出一丝浅笑,“那是我的英文名啊。用了好多年的,不信你问他。”
他扬起精致的下颌,示意某人身后静默的男人,“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是就只记得这个名字吗?”
莫光夏猛地回眼,狠狠地看着身后刚刚放开自己的肖丞卓,“他说的……是真的吗?”
“……”男人沉默着,低垂着的俊逸脸孔顷刻间却变得又疲又累。他好像再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哥哥……”一直抓不准重点的某人这一次却难能可贵地扑捉到了关键词,“你们是兄弟?”
“是。”
“不……”
截然相反的两个答案,几乎同时传进他的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手头堆积的事基本告一段落,从下周开始我要发粪涂墙!!!
肖攻与辰光,究竟是不是兄弟呢是不是兄弟呢是不是兄弟呢……(无限循环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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