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首七绝是唐代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所著。盛唐时期唐军威震天下,胡人不能与之抗衡所以只得远走漠北极寒之地。但胡人素有掠夺本性,一旦有间总会进犯。唐军在抵御其骚扰之时为获一劳永逸之法常常也派遣大军深入漠北反击。王昌龄常处边塞,深感战争残酷,对远征军士的艰辛多有感伤,然而对胡人的骚扰进犯又不能不防,是故他才有愿再得良将以免胡人翻过阴山危害百姓的感慨。
时过境迁,如今中原屹立的王朝虽仍是称作唐,但今日之唐却非往昔之唐了,前人的愿望非但没有实现,胡人反而翻越阴山尽占除阴山山脉最东端的燕山南麓之外的北方大片肥沃土地。
其时后唐明宗李嗣源刚从其义弟庄宗李存勖手中夺过皇位,其国所辖北部边境几乎是以秦、赵时所筑之长城与契丹对峙,又西有回鹘、吐番,且南边不臣之国颇众,神州大地其实乃四分五裂。
清明刚过,燕山南麓一处溪谷早已群山环翠,四野山花漫烂,鸟语花香,不失为一处风景绝佳之所。然而战乱年代,虽有溪谷幽幽,却无寻幽访秘的风雅人士。境由心生,倒叫人生出青山空绝之意,清风徐徐,竟有诸多凄凉之态。
不知何时,溪谷之外一条称不上小道的幽径现出一位中年汉子,那汉子面相狂野,体型甚为魁梧,但见他右手挽一口粗制柳木巨弓,左手提一只尚在滴血的肥硕野兔,背上斜挂一个革袋内中插有几只羽箭,但是那羽箭的镞头只是简单的用刀削尖其上却并无铁器。汉子往谷内走去,脚步十分蹒跚,原来竟是一个跛子。
汉子径直往前走去,转过几块巨石,前方一处平台之上出现两间茅屋。那茅屋掩映在绿树红花之中,乍看之下很难发觉。汉子面上露出开心笑容,加快脚步往茅屋走去,才到栅栏,只听木门“吱嘎”一声,门开处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朝汉子笑道:“今天你回来得晚了一些呢。”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上前接过汉子手中的猎物,看着他额头的汗水,心疼地责怪道,“你不会走得慢一些么?急冲冲地干什么来着?”她虽是一身粗布装扮,但容貌气度却绝不似一般的山野村妇。
汉子抹去额头汗水,随妇人进入屋内,笑道:“没料到晴了两日山路还是有些湿滑。今日山中转了半日才得了这么一只野兔。”接过妇人递来的一碗茶水,一饮而尽,叹气道,“都怪我这条破腿不争气,否则哪里耗得了这些时光。”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轻叹道:“都怪那年你遇到我,否则你怎会被恶人所伤,落下这……唉,眼下世道混乱,凭你的本事本来定有一番作为的!”
汉子闻言,愠怒道:“此事怎可怪你?我齐承天生平最恨仗势欺人之辈,如若让我容忍彼等鼠辈在眼皮底下欺凌妇孺,还不如将我杀了!这些年来我一再叫你不可自责,你怎么老是不听?”言毕见妇人满脸委屈,怜惜之意油然而生,旋即柔声道,“说来我该感谢那帮鼠辈才是,否则凭我这样的粗人哪里能够娶得到如你这般的贤妻!”
原来这妇人名叫李伊可,出生于吴越国的一个富商之家。八年前其父得罪了吴越国一个官员,被逼举家北上,途中遭遇流匪,遭到劫杀。当时齐承天恰好路过事发之地,见十几个恶徒正欲对李伊可施暴,他遇此极恶之事自然拔刀相助。混战中,他将一帮恶徒尽数杀死,但是自己右脚肌腱却被恶徒砍断,以致落下终生残疾。李伊可亲人尽遭毒手,无处可去,在照顾齐承天的日子中便慢慢心仪了这位极富安全感的男子。乱世之下,无法安身,二人便在燕山南麓一处僻谷搭了几间茅屋,一年后又生了一子,取名齐鼎。
李伊可见丈夫怔怔地盯着自己,羞笑道:“现今鼎儿都七岁了,你还说这些害臊的话。”
齐承天往屋内扫视一周,笑问道:“鼎儿呢?”
“才教他读了一刻书就吵着要去戏耍,我是拿他真没办法了!”李伊可轻叹一声,转身将屋中木桌上的一本旧书收起。
齐承天道:“这孩子怎么全学我的坏毛病,看来长大之后也只能做一个粗人。”他话虽如此,但语气却并无责怪之意,又问妻子道,“他一个人到哪去戏耍了?”
李伊可道:“他能玩些什么把戏?还不是模仿你教他的那些把式,不过今天他把你放在里屋的那柄铁矛扛出去了。”
齐承天奇道:“他又不能挥舞,扛出去作甚?这矛可是我十三岁之后才能舞动得了的。”
李伊可道:“前几日他就缠着我要把铁矛给他扛出去玩,他说你给他制的木枪太轻,抵不过千军万马的冲击。”
齐承天自责道:“都怪我每日尽给他讲那些冲锋陷阵的浑事。”转念又笑道,“你怎么会答应把铁矛给他扛出去玩呢?”
李伊可无奈地道:“我答应他说如果他今天背会五首七绝就满足了他,谁知他一会儿功夫就把五首诗给背出来了。唉,这孩子,以往让他一天背两首也是很难的!”言罢摇头苦笑。
齐承天笑道:“原来鼎儿也从他娘身上过继了一些东西,终不像我总是笨头笨脑。”
李伊可笑道:“谁说你笨头笨脑了?在我看来,你也聪明得很呢!”
齐承天道:“我自己笨难道我还不知?好了,我去看看他,万一他舞不动铁矛伤了身体就不好了。”说着从后门蹒跚着出去。
离茅屋不远处的溪谷东侧有一处草坪,边上几棵大树披一层淡绿新叶,尚未将其沧桑劲枝尽数遮掩,春风过后树叶翩然抖动,悉悉作响。一棵大树之下一个看似十来岁的男孩正满头大汗挥舞着手中一根铁矛使劲戳向树干,偶尔伴随几声稚嫩的呼喝,乍听之下竟然也有几分威慑。
男孩正是齐鼎,其时只有七岁。由于他父亲齐承天形体壮硕,所以他也长得比一般的孩子更为高大。但见他双手握住铁矛长柄中部,端平矛身向身前大树不断戳击。那大树足有**合抱大小,树干被他一阵乱戳,树皮不能承受,早露出白生生的一段任他蹂躏。正戳得兴起,忽听身后一人笑道:“如你这般乱戳,最多配做一介莽夫而已!”他知道是父亲来了,将矛往地上一插,转身朝父亲跑去,叫道:“爹爹,你快教我使铁矛的法子!”
齐承天见儿子小小年纪居然可以挥动铁矛,心中高兴,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逗他道:“你不是会使了么?”
齐鼎双手拉住父亲的衣袖左右摇晃,求道:“爹爹快教我嘛!”
齐承天有意和儿子逗闹,任他求情,却是含笑不答。齐鼎小嘴一撇,生气道:“哼!只会说别人是莽夫,却不会证明自己不是莽夫。”松开父亲衣袖,转身回去又要去操持铁矛。
齐承天赶上抢先抓起铁矛在头顶舞起一股旋风,瞧准前方大树,“嗨”的一声断喝,把那矛头往前一送,但见铁矛犹如一支疾箭脱手而出,只听“扑哧”一声,那矛已然**树干,矛头竟透树而过!回头对儿子笑道:“你把它拔出来试试。”
齐鼎见父亲如此了得,心神向往,去了斗气之心,走到树下双手握紧矛柄使劲外拉,但那矛插得实在太深,任他使足吃奶之力也无法将铁矛拔出半分。他知道再使劲下去也是徒然,松开双手不服地道:“你这还不是全靠蛮力,以后我长大了也一样可以办到!”
齐承天点头道:“不错!”说着走上前去单手握住矛柄手腕一抖,轻轻往后一拔就将铁矛拔出。又道,“你看好了!”接着单手连续一送一拉,刹那之间又将树干戳了十来个透明窟窿!见儿子眼神茫然,说道:“力气再大,也有力竭之时。我连续使矛,每一矛的力度都未曾衰减,你可知道其中道理?”
齐鼎道:“这有什么道理?只要力气够大就可以办到!”
齐承天笑道:“你老子我年幼之时也是如你这般认为,那时我自以为天生神力便可无敌天下。但是自从遇到我师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幼稚!”
齐鼎好奇道:“原来爹爹你也有幼稚的时候呀?那么你也曾哭过么?”
齐承天瞪他一眼:“难道我一生下来就长成大人了不成?至于哭闹么,咳…咳…小时候总会有的。”
齐鼎道:“哦,原来妈妈是哄我呢!以前我每次哭闹的时候,妈妈总说我不像爹爹这么勇敢,还说爹爹是从来不哭的!”
齐承天微笑道:“你娘可没有哄你,我像你这般年岁之后就从来不哭了。”
齐鼎道:“爹爹你快说你遇到师爷爷之后的事吧!我们男子汉怎么尽说这些哭哭闹闹、婆婆妈妈的事情来了?”
齐承天怒道:“要不是你问起,我会和你说这些无聊之事么?”
齐鼎舌头一伸,做了一个鬼脸,心道:“又怪我乱问了!”知道父亲要给自己讲解一些东西,于是不再插口静听他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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