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生怕二人在自己店内闹腾起来,忙拉住武大平道:“山野村夫不明就理,武司不必计较!”转头对齐承天连使眼色,“你跟小二把账结了,快些带着你儿子走罢!”
齐承天刚才一时冲动不由脾气爆发,现听掌柜提醒,心道:“对了,鼎儿还在身侧惹了麻烦可是不妙!”见小二在一旁观看,当下走了过去解下腰间葫芦递与他道:“麻烦给我装一壶浊酒。。”
这武大平本是欺软怕硬之辈,他见齐承天一副英武模样心下已然生怯,现又有掌柜低三下四好言相劝所以也不再耍横,只口中骂骂咧咧叽咕些粗语。齐承天不再理会他,等小二将酒装满就收钱提酒而去。
出了酒肆,齐鼎问父亲道:“税钱又是什么东西?那恶人为何要收爹爹的税钱?”
齐承天道:“税钱本是平民百姓供奉给天子的财物,以期天子为民造福。但现今天下民不聊生,皇帝走马灯似的换过不停,哪里有时间为民着想?我既不得皇天恩惠,自然也不必理会他!”
齐鼎似懂非懂,望见前方一个小贩扛一帚冰糖葫芦便缠着父亲给自己买了一支。齐承天又从行囊中拿出些烙饼分给儿子吃了,寻到一处卖绸布的铺子,见店内排放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布料当下踱了进去。他一个粗人不懂布料好坏,只好伸手一一摸过以期感受质地优劣。
铺子老板见齐承天来来回回尽是抚摸自己的绸布却并不开口询价,又见他一副粗人模样不免心生鄙夷,冷声道:“客官小心一些,莫不要将我上好的绸布弄脏了,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粗麻劣布,如若赔付起来定让你心疼!”
齐承天正心下犹豫不知该选哪一种颜色的绸布给妻子制衣,却未曾想突听铺子老板一声冷嘲热讽,不由怒道:“怎么,你这绸布便不能让人摸得?”见铺子老板不敢接口,方继续道,“你帮我量四尺青绸,再量五尺这种翠绿的绸缎!”
铺子老板见有生意可作立马态度转变,堆笑道:“客官好眼力,这可是好不容易从南方运来的精致细绸!”话语才歇,只听一人大声道:“这鸟掌柜,态度转变还真是快!让我来瞧瞧你到底有什么好货!”但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闪进店来。想是他既听见了铺子老板先前冷嘲齐承天的言语,又听到了他适才所言。
铺子老板见来人虽然眼角有一条刀痕神气却是高傲,所以虽是受了奚落也不敢变色,和气笑道:“客官尽管看,我这好货多的是!”心中却骂道:“今日真是见鬼,竟然都是大男子来买绸布。”
来人将铺子扫视一遍,啧啧赞道:“未曾想这里还有一些好货!”瞧见齐承天好一副魁梧身材不由多看两眼,待看清他腿脚不便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自语道,“难怪不得!”说完径直转身离去。
铺子老板待刀痕脸走远,朝他背影“呸”地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有何神气?有种就和北面的契丹人上阵厮杀去,却在这里与我等老弱之人耍什么威风?”
因适才刀痕脸奚落铺子老板,齐承天对他生出一丝好感,现听铺子老板背后说人不是,冷哼道:“你这人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就是,哪有那么多口舌?你又怎知人家没有和契丹人厮杀过?”
铺子老板将量好的绸布给了齐承天,接过银两又多嘴道:“适才那人瞧你的眼神分明带着轻视,你倒还替他说话。”
齐承天本要发怒,但心中突地闪过一丝苦楚,随即冷冷道:“关你鸟事!”将绸布一卷就带着儿子快步出店。
齐鼎跟着父亲走了一程,见他闷闷不乐,忍不住发问道:“爹爹,你在生那卖绸布的人的气吗?”
听儿子一问,齐承天突然惊觉,哑然失笑道:“他算什么东西,为这等小人生气哪里值得?”
齐鼎道:“那就是生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叔叔的气了?”
齐承天笑道:“都不是,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齐鼎奇道:“好好的,爹爹为何生自己的气?”
齐承天叹道:“男子汉大丈夫当行走天下,可恨我腿脚不便看来只能终老这荒山野外!”
齐鼎道:“听妈妈说你这腿伤是救妈妈的时候落下的,你后悔当年救妈妈了吗?”
齐承天变色道:“胡说!为救你娘即便丢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感到半分遗憾。我只是生气为何当年自己的武功没有练得再好一点点,否则定不会让你母子如我这般窝在山间狩猎为生!”
齐鼎一挺胸脯,道:“待我长大了再带爹爹妈妈出去闯荡就是!那时我来保护你们!”
要是换着别人向齐承天说要保护他的话,齐承天绝然要跟此人翻脸,但由自己儿子说出却又另当别论,见儿子一副英武模样,先前的遗憾尽去,笑道:“你再好好练十年功再说!”一路走走停停往家赶去。
半月过后,这日齐承天早早挽了大弓出门而去。齐鼎被母亲逼着念了一个时辰的书后再也按耐不住好动的性格,扛了铁矛就往外边戏耍去了。李伊可看着儿子离去,拿出已经替他缝好的绸衣,自语道:“可怜的鼎儿,这么大了还没穿上什么象样的新衣。”把手中的衣服辗转查看,生怕哪里少缝了一针。她自己出生富贵,想起自己幼时优越的生活自然感怀。
李伊可将屋中杂物整理一番,挎了一个木盆到屋外小溪去洗丈夫和儿子刚刚换下的衣服。才出得门来,路旁猛地窜出两条人影,她“啊”的一声,木盆掉地,回过神来,见两个男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她自从住到这山中以来从未在附近见到生人,眼见对方眼神怪异,自己心中一阵慌乱,拾起木盆就要回走。
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抢上一步拦住李伊可的去路,嘻嘻笑道:“小娘子何苦走得这么急?”另一个也跟上嬉笑道:“武司,这娘子果然十分好货色,耆老见了一定欢喜得紧!”伸手在李伊可的身上摸了一把,又赞道,“有些味道!”
原来这二人其中一人便是武大平,那日他受了齐承天的威慑未敢当场动粗,在酒肆喝了几杯小酒出来之后远远看见他父子二人回家便跟踪了去,而后发现齐承天家中居然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由动了邪念。只是他畏惧齐承天那魁梧身材,虽是知道他腿脚不便也不敢单独行动,所以就向耆老朱员外禀明了山中藏有流户这事。其时乱世流户甚多,耆老并无那么多精力去管这些村野散户,但是听武大平说起这流户家中有一貌美妇人之后却动了色心,于是派了一个家丁随武大平去,要想先将妇人抓了再说。武大平对齐承天一家的每日作息早已摸透,所以避开齐承天是轻而易举之事。
武大平见李伊可被家丁轻贱之后虽是杏脸含怒却是又急又怕不敢反抗,心中大乐,调笑道:“小娘子你每日面对一个跛子有什么乐趣,不如跟我们回去,包你尽享富贵!”
李伊可心中怕极,但是听他侮辱丈夫,怒道:“我丈夫顶天立地,强于你等无赖千百倍,如若你们再敢蛮横无礼呆会他回来定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武大平嘿嘿笑道:“到底是谁死无葬身之地却难说得很,只是大爷我懒得与一个跛子一般见识。小娘子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要让我们捆你走?”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绳子在两手之间一拉一放。
那家丁突然插口道:“武司,这么好的货色我们可不能便宜了朱员外一个人,到时我们把这小娘子一交给他,日后你我怕是连一点荤腥都沾不上。不如现在我们。。。嘿嘿。。。”双眼淫光泛泛。
武大平骂他道:“你这鸟人比老子还要心急,她那跛子丈夫如若突然回来如何是好?却等不得一时么?”说着一手擒了李伊可就要拉她离去。
家丁反骂道:“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小得象王八,一个跛子有什么好怕的?”见李伊可在他手中挣扎却并不帮忙制止她。
八年前的噩梦又重新出现在李伊可的面前,她脑中一片空白,心道:“完了,完了,我该如何是好?”感到武大平使劲拽着自己,不知何故突然生出一股狠劲下意识一甩竟然挣脱了他的控制,大呼道:“救我!救我!”意识一清拔腿就跑。
武大平见李伊可要跑,赶上去照她后背一脚踹去,骂道:“非要叫你爷爷动粗不成?”见她扑地,坐到她后背一手将她发髻抓住使劲一提,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团绸布往她口中一塞,喝道,“让你叫!让你叫!”
家丁也蹲下身来帮武大平一起将李伊可捆了,见她再也动弹不得,笑道:“你我二人就先做一阵苦力,先将她扛到山外再说!”正要将她提起,突听一个声音喝道:“哪来的王八蛋!竟敢欺负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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