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翟璋在城内召集众将于厅中议事,将所得消息说与众人道:“这次契丹兵分三路,一路在榆林,一路在朔州,还有一路便在我新州之北。。各位有何看法?”
虞侯道:“那榆林在我西南,地处黄河之西,离我新州有一千五百余里之遥,可以暂时不予考虑。而朔州虽然也处于我之西南,但离我境内却只有六百里的路途,契丹骑兵以速度见长,三日内便可到达我境,所以我们除了注意本州边境的契丹贼兵之外还需注意朔州的契丹兵动向。”
支使道:“本次的贼兵呼应而来,看来不似以往的一般掠夺,我看我们应该以防城为主。”
虞侯笑道:“他区区五千人如何攻城?我新州城墙坚固,他如不来个十万、八万兵马休想撼动我城门一分!”他欺支使是个文官,所以言语颇为轻视。
支使不服道:“我与契丹接壤,如果他有心攻城再令大军南下就是。你还以为他真会只以几千兵马围城?”
翟璋道:“前几日贼兵偷袭我新兵营,看来他们这次除了一般的掠夺之外还想讨些便宜。但要说攻城可能未必有这个打算,我军与幽州成犄角之势,如不取幽州他安敢攻我新州?”
支使道:“虽说榆林离我遥远,但如果那股契丹兵一旦过了黄河便北可对朔州的贼兵支援直叩雁门,西进的话便可骚扰到太原府。”
虞侯道:“榆林这股契丹兵摆明了便是想牵制河东的兵力,以便不让石公(对石敬瑭的尊称,时石敬瑭任河东节度使兼大同、振武、威塞、彰国节度使)率军北上支援。他故意造势却难掩其贼兵本性,我看这次他们的真正目的还是在于让朔州、新州的贼兵方便抢掠。如果我军担心契丹攻城,将外镇兵收回城中的话岂不让他们在地方上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掠夺?”
翟璋道:“果如其然朔州兵不日便会西进,到时更是造成要与我州的契丹兵合而为一取我新州城的假象。”
虞侯道:“或许契丹人会让集结于我州边境的贼兵南下造成与朔州兵合二为一的假象恐吓应州、云州呢?”
翟璋笑道:“这个却是多虑,他偷袭了我的新兵以为给出一个下马威就会令我更易上当,所以他们十之**会向我这边而来。”
支使听了他们一通对答也想明了关节,击掌笑道:“正是如此!况且契丹贼兵一旦渡过桑干河水便可一路南下直抵拒马河一带,这一带比起雁门一带却要富庶得多,且地形平坦更易骑兵行事!”
翟璋见大家对形势统一了认识,又问道:“依如此情形我军又该作何打算?”
虞侯进言道:“不如让我城西指挥营主动沿河西进,如果朔州的契丹兵来我便杀他个措手不及!”
翟璋沉吟片刻,点头道:“主动出击的确可令他措手不及,但万万不可因报仇心切轻易冒进,且等朔州的贼兵有了动静再出击过去。契丹人杀我新兵,这次我便让他们还了命来!”又安排道,“城东的指挥营先向城内撤回,放契丹贼兵南下,当其一渡过桑干河我军便追击过去。事不宜迟,现在可令快马抵定州,邀定州节度使杨光远率军奔易州,到时可与我军夹击这股深入我腹地的贼兵!”
虞侯道:“不如邀幽州的赵德钧父子出兵?他们离我更近。”
翟璋道:“赵德钧?他可奸猾得紧!如果我新州城被围他倒会来救,但是对付这种贼兵他恐怕还看不上这份功劳!我与杨光远是旧识,邀他出兵那是十拿九稳。”说完让文书修了书信,令快马即刻启程南下。
过了两日,有消息传来,那朔州的契丹兵果然转移到应州,并大肆抢掠。虞侯当即令城西指挥营向西突进。
城西指挥使接令后留了部分兵士守营,出动两都骑兵先行,又让步卒每人带了三日干粮沿桑干河谷向西进发。齐鼎与慕容延钊随军而出,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心中既是兴奋又是好奇,但却毫无怯意。
为了避开敌人耳目,部队行军不展旗帜。其时已是夏季,烈日高照,但沿河而行吹着河风也并不见热,齐鼎是什长有马可骑行军更是轻松。
这般行了一日,已到云州境内。到达一处河谷时,前方有飞马驶来报信,都头接到命令召集队长与什长道:“契丹骑兵约有千人沿河而下,后路已被我先行骑兵包抄。我步卒就地设伏,等骑兵在敌军身后发动偷袭之后契丹兵必然会与我迎头碰上。到时我趁敌军混乱之际再现身杀出,争取尽歼敌人!”一干军士听敌人就要赶来,心情紧张起来,按照命令开始设伏。
杨怀中将自己这一都人马分着两队,在河谷口设了一队,另一对设于谷中。齐鼎被安排在谷口,慕容延钊被安排在谷中。
夏季时节,河岸长草树木茂盛正是隐蔽佳所,各军士隐于其中不着痕迹,凝神屏气等着敌人出现。正午时分,周围除却蝉虫鸣叫便只闻河中水浪之声,除此之外便是死一般的沉寂。齐鼎下马躲在岸边杨林之内,眼睁睁看着河谷的另一头,他们这重甲朴刀都什长以上的人员都配有马匹,以便战时护于队侧机动指挥,但马匹却不束甲胄,武器配有盾牌、长矛、朴刀。他手握长矛腰悬朴刀,身上又有厚重甲胄,背上汗水已然将内里的衣衫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河谷突然有一阵马蹄之声传来,齐鼎心中一紧,转头看杨怀中时却见他面无表情。杨怀中注意到齐鼎,忙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齐鼎再看河谷,便见一小队契丹骑兵已经纵马过来,却是先锋探头的部队,他数了一下,一共二十骑。
这队骑兵纵马驰过,隐隐听到一人道:“这处林荫茂盛要不要四处看看?”齐鼎一惊,却听另一人笑道:“唐军都吓得躲到城中去了,哪里敢出来送死!”转眼间二十骑就穿过河谷向东远去。
齐鼎暗道:“要是他们前来查看,我们这埋伏不就白搭?”正思索破解之策,突然听到前方河谷传来阵阵马嘶,接着便见大批契丹兵马向河谷蜂拥而来。
“包抄的骑兵已经发动了偷袭!”杨怀中大声道,“等他们到了近前才可出击!”
契丹兵张扬而来未料到有敌人自身后偷袭,乍然间惊慌起来,后边的骑兵便向前拥挤令整个队伍乱了起来。谷中兵马越集越多,一个契丹将领大声喝道:“不准惊慌!”拔刀就砍掉了一个纵马乱跑的兵士的脑袋,喝道,“再有惊慌者,杀!”兵士被他一镇,果然稳定不少!
“放!”正在这时,突然河岸响起一声大喝。
“嗖…嗖…嗖…嗖…嗖……”
刹那间河岸乱草中一阵劲弩呼啸而出,契丹军又被射倒一片。
“还有埋伏!”有人大叫,刚刚才镇定少许的部队又大乱起来,那契丹将领喝声连连要想稳住阵脚,无奈乱草中弓弩齐发,任是他再砍掉了几个士兵的脑袋也难稳阵局。一时间只闻战马哀嘶,兵士惨叫之声,倒下的兵士即便不死也被乱马一阵践踏而亡,前方的骑兵迅速向谷口奔去。
“杀!”谷中又是一声大喝。
“杀…”埋伏在谷中的枪兵与朴刀兵吼叫着也从乱草林荫中串出!
“杀!”杨怀中见敌军奔近谷口,命令部队出击。
齐鼎翻身上马,抢先纵出,身后刀兵跟着上来列成方阵碾压过去。
跑在前面的契丹骑兵见谷口又冒出一只队伍要想回撤但身后人员众多无法掉头只得打马硬闯!杨怀中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情形,喝道:“乱马闯阵,分割杀了!”便见朴刀兵马上五人一组缩成一团,但有乱马闯入顷刻便被四方的兵士乱刀砍死!
齐鼎手执长矛,纵马驰到阵前。他见敌军乱蹿,当即连续挥矛猛刺,可怜一帮契丹兵士,被他一矛一个,片刻功夫不到就有数十人死于矛下,又见那契丹将领挥刀砍杀了一名唐军,忙纵马过去,对着他当心一刺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慕容延钊在谷中见齐鼎这队人马顶住了乱马,于是也纵马乱杀。两队朴刀兵将契丹骑兵分割开来,又有枪兵挑刺,杀得乱兵毫无还手之力。不多大功夫,谷中契丹骑兵便被杀得所剩无几,一时血流成河顺着河谷淌到河中,染得半边河水通红。
眼见就要结束战斗,突然河谷入口又闻战马乱鸣。齐鼎看时,却见己军的骑兵迅速向谷中涌来,吃了一惊,不知前方又发生何事,正要相问,已经有人叫喊:“契丹还有大队人马从后面掩杀过来了!”只见谷口的己军骑兵纵马回逃。
“稳住阵脚!”杨怀中等几位步卒正副都头都是大叫。他们清楚,契丹兵基本都是骑兵,如果逃命步卒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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