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接风宴

“请进！”

房门被打开，出现在荣以轩面前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是副院长黄承伟，短发，戴副眼镜，嘴巴前凸，是那种不说话也能看到牙齿的那种，怪不得齐修杰说他说话爱喷唾沫星子，嘴唇关不住嘛！

“副院长好，荣以轩前来报到！”荣以轩一边说着一边进门，黄承伟脸上布满热情的笑，站起来隔着桌子伸出胖手道：“哎呀呀！欢迎欢迎啊！我们医院正需要你们这些高材生、新鲜血液，我代表医院欢迎你！”

“谢谢黄副院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荣以轩赶紧抢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软软绵绵的，很有亲和力，似乎被他的热情所感染，荣以轩整个身心也松弛了不少；

“来来来，小荣啊！快请坐，喝水吗？”黄副院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的空杯子，亮给荣以轩看，示意自己正要加水，如果荣以轩喝的话，可以顺便给他到一杯，房间里有饮水机和纸杯；

“我不渴，谢谢！”荣以轩坐着摆摆手，脸上满是青春无邪的笑容；

“哦……”黄承伟瞄了荣以轩两眼，见他仍旧坐着，语调稍微黯淡了些，自己越过办公桌，绕到荣以轩身后去加了水，回来坐在椅子上，先喝了两口，才拿起桌子上的半盒黄鹤楼，将一只抽出半截递了过来：“小荣啊！抽烟！”

“我不抽烟谢谢！”荣以轩仍旧摆手，他也不是没有抽过，不过那都是好玩，累加起来不超过两盒，所以说不抽烟也不为过；

“来嘛！抽一支嘛！”黄承伟依旧将手伸了伸，荣以轩还要摇手，见黄承伟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而且脸色很严肃，只得灿灿一笑，接了，根本没意识到黄承伟内心的想法是：你不发烟我抽，我就发给你抽！看你好意思不？！

发了烟，荣以轩没火，只得捏在手里摆弄，黄承伟装作没瞧见，自顾自的点燃，深吸两口后，才语重心长的道：“小荣啊！你寒窗十载，现在正是回报社会的大好时机，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干出好成绩，可不要辜负当初我们到学校去录取你们的期望啊！”

“一定一定，请副院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多向你们长辈学习，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表面上的一些话，荣以轩多少会说一点，毕竟一张嘴，在学校也撩动过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那就好！”黄承伟点了点头，口中果然如齐修杰所说，喷出唾沫星子，还带着浓重的烟酒臭味道：“你刚来，又是应届毕业，环境不熟，专业实践也需要时间，先实习一段时间吧吧！至于到哪个科室实习……这个我还要和医院高层开会研究一下，你也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毕竟我们是救死扶伤，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是不是！”说到这里，黄承伟停住，自己率先笑了几声；

荣以轩听得会心一笑，果然和和齐修杰一样的语气，但听到最后，又觉得怪怪的，思想包袱？什么思想包袱？难道在给我打预防针？分配给我的实习岗位不好？这些问题在荣以轩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过深的思考，见黄承伟笑，自己也陪笑，连声道：“是是！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一定服从单位领导的安排！”

“那就好，这样，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别讲什么客气，中午我代表医院，为你们举行接风宴，你去找小齐，到下面等我，我马上就下去！”黄承伟说完，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

怎么还有饭吃？荣以轩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社会上的规矩，欢迎新同事嘛！也就点头告辞，刚走到电梯口，齐修杰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扯住荣以轩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在哪个科室实习？”

“和你一样，还没有分啊！他只是说叫我有思想准备，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齐修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荣以轩那一脸正经的样子，再忍不住的失声笑道：“真有想象力，很久没有听到这么老土的话了！他还说了什么？”

“请我们吃饭！叫我们到下面等他！”荣以轩也笑，觉得这五个字还真是颇有玩味儿；

“好吧！我们下去，对了，我告诉你，等下吃饭的时候，你要多敬酒哦，还有……去买包好烟，这样就……！”

“都说了我不搞那些，我的钱每一分都是辛苦赚来的，干什么搞这种歪风邪气！”荣以轩很不悦的打断了齐修杰的话，他还是信奉那句：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送礼，不算是好汉！

齐修杰也逐渐摸到了荣以轩的脾气，只得作罢，两人一起下到底楼，在楼道的椅子上坐着静静的等，荣以轩怀里的那个包包是黑色的，上面被赵丽丽强行画了个鲜红的唇印，说是名草有主的标志，很搞笑；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应该是到了医院的开饭时间，从电梯里、楼道了，钻出高矮胖瘦、男女混杂的医生护士，手里都拿着饭盒向门外走去，应该是去食堂，荣以轩奋力的搜寻着黄承伟的身影，而齐修杰却两眼冒光的理了理本就很光亮的头发，在搜寻着美女，一边看还一边小声的评头论足：

“哎……你看你看，那个拿紫色饭盒的护士好漂亮，前拱后翘，做*好料，哎呀！那个那个，那个穿高跟鞋的，你看到了吗？那个腰，那个脸蛋，我敢说，连我们学院的校花都比不上她呢！妈妈的，老子认定了，就是她，一定要将她搞到手！”一边兴奋的说着，齐修杰还一边努力捅了捅荣以轩，让他也抓紧时间看看；

捅得有点重，荣以轩不得不看了一眼，这一看，心头就是一跳，那不就是安惜柔么？她正在一边走一边扭头跟身边的一个同样是美女级的护士说笑着，根本就没注意两双色狼的眼睛，望着那双将护士服高高顶起的胸部，荣以轩忍不住又想起了先前在电梯里的惊鸿一瞥，暗暗猜测着那胸脯上的纹身，到底纹的什么？！

“这妞……真带劲，她身边的妞也不错，怎么样兄弟，我们一人一个？”齐修杰刚一说完，荣以轩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嘘！副院长来了！”

齐修杰赶紧噤声，扭头一看，果然，黄承伟正大步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一看就知道有点级别的医生，唯有最后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医生，显得畏畏缩缩的，有点格格不入，一路上但凡有讨好的叫着副院长副院长的，黄承伟都只是看也不看的略一点头，看到两人后，手臂一指，示意往外走；

两人跟在了黄承伟等人的后面，一直出了院门，来到斜对面一个叫三角楼的普通酒楼，径直上去，老板娘是一个胖妇人，五十出头的样子，似乎是对黄承伟等人十分巴结，忙不迭的亲自带路，这样的低档酒楼，这么热情的服务态度，谁也看得出来，这是医院的定点酒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特色，但熟悉的人就了解，里面不光服务态度好，东西更没的说，海鲜鲍鱼茅台洋酒一应俱全，一顿饭下来，几千是常事；

坐下后，黄承伟先点了两包黄鹤楼香烟，一边拆散分发一边向荣以轩两人介绍：“这位是财务科的张科长，这位是骨科的汪主任，他可是本院的第一把刀，这位……”说到这里，黄承伟一指那位两鬓斑斑的老医生道：“是放射科的吕自春吕医生！”说完，一支烟递了过去，很随意的样子，令荣以轩等人一下就敏感的意识到，这位老医生在医院的地位并不高，只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也一起来了；

老医生听到介绍自己，立刻站起来，连连点头，嘴里恩恩的应着，双手乱摆的说着不抽烟我不抽烟！说完，才颤颤巍巍的坐下，很卑恭的样子；

一番寒暄，自然免不了荣以轩两人的客套和几位老前辈的教诲，唯有那吕医生，一直沉默不语，干瘦的脸上有着一抹难以释怀的愁苦，让人看着很寒碜的样子；

一支烟抽完，寒暄也差不多的时候，菜上来了，很有流水席的味道，哗啦啦的一下就上齐了，只有几个菜荣以轩认识，其他的几盘，似乎都没见过，齐修杰见两瓶茅台就在自己身边，忙站起来，打开了正要倒，却被张科长拦住，说：“这样喝不过瘾，老板，来一个凉水壶，四罐红牛！”

众人一愣，都看着张科长，只见他神秘的笑着，亲自动手，先将两罐红牛倒进凉水壶里，再将一瓶茅台冲兑进去，两种液体混合后，呈现出一种妖艳的黄红色，在白色的凉水壶里轻轻的漾动；

“老张，你这是……”汪主任惊奇的看着张科长，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们没有喝过吧！”张科长卖关子的眨眨眼，不做声，凑近鼻子去深深闻了一下，极为享受的道：“咝……真不错！”

“不错？”汪主任和黄承伟一起交换了个疑惑的神色，道：“茅台对红牛？你这是在糟蹋好东西吧？”

“糟蹋？！”张科长怪笑的道：“这你们可就不懂了，红牛是功能性饮料，兑上酒之后，可以……嘿嘿！喝了你们就知道了”说完，见两人会心的浅笑，接着道：“对于别人，这茅台的确是好酒，但对于我们，哪年不喝个百十来瓶，早就是一个味儿了，来，都尝尝！”

齐修杰赶紧起身接过张科长的酒壶，先从黄承伟倒起，再是汪主任、张科长，轮到吕医生时，他怎么也不喝，弄得齐修杰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还是黄承伟解围，说他从来就是烟酒不沾，免了就免了吧！这倒叫荣以轩很奇怪，完全不沾烟酒的医生几乎没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很萧索的身形，那眼神看着满桌的酒菜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显然是觉得太过铺张了；

在荣以轩的一再坚持下，齐修杰只给他倒了半杯，也就是尝尝味，茅台嘛！没喝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