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来院,纪雪依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立刻咽喉瘙痒,她放声大咳起来,直至声音嘶哑,精疲力尽摊倒于床榻之上。
姑娘,呃,夫人,你怎么了?
纪雪依的乳娘岑妈妈,手里端着一碗百合莲子雪耳羹,循声疾步行来。
看着岑妈妈脸上露出的担忧之色,纪雪依从床上坐直身子,哑着嗓子勉强道,没事,好像咳疾加重了。
娇杏!说到这里,纪雪依仰脸冲门外喊道。
夫人!
须臾,娇杏顶着五指清晰的红肿脸颊,打了帘子毕恭毕敬的进来回道。
去万安堂请蒋大夫来一趟,给我问诊!
夫人,老夫人是不会答应的。万安堂是全金陵最贵的医馆,而蒋大夫的诊金是万安堂最贵的......
怎么,我堂堂御封的四品夫人还请不起区区一介布衣?纪雪依看着娇杏的眼神严肃而不容拒绝。
娇杏垂着头,扯了腰间络子,期期艾艾不愿前去。
岑妈妈!纪雪依突然怒喝一声,把院子里所有的人给我召集起来,我有话说!违令者立刻发卖!
纪雪依趿了鞋子,怒容满面地从床榻上站立起来。
岑妈妈赶紧打了帘子出去,一盏茶功夫就过来回话,夫人,人齐了!
纪雪依点点头,端庄典雅地把手搁在岑妈妈弯腰恭敬伸出的双手上,姿态优美,雍容尔雅。
站在门边,纪雪依妩媚的双眼冷冷扫过下首站着的二十多个丫鬟仆妇身上。
冬阳落山早,不过时近晚膳,府里各院落就点起了灯笼。
昏暗的灯光在白雪的映衬下,烛火荡漾,朦朦胧胧的照在姿态各异的众人身上,明明暗暗不甚清晰。
小半时辰过去了,纪雪依还是没有开口。
下首站立着的各位仆妇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夫人叫我们来又不说话是想干嘛呀?一黑瘦丫鬟小声嘀咕。
她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面露讥讽,不耐烦的用手拂去头上的积雪,夫人!你有事请直言,婆子灶上还炖着鸡汤呢!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最新wv章o节v上!c酷√f匠+w网0nd
纪雪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平缓却目光犀利,可是本夫人的鸡汤?
不是!婆子仰头,声音干脆利落,是白夫人的!
噢?哪个白夫人?纪雪依不急不缓的问道。
就是大小姐的母亲啊!婆子说到白凤儿时,面带得意,语气里充满恭敬。
掌嘴!纪雪依敛了表情,木着脸,声音比天空飘洒的雪花还冰冷。
声音落地,院子霍然安静下来,唯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没有一人动手。
先还有一丝惧怕的婆子脸上再次露出讥讽地笑。
没人动手吗?
那本夫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动手的留下,其他违背旨意的统统发卖边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一着粗布衣裳身形魁梧的扫地丫鬟站了出来,请问夫人,掌谁?掌多少?
掌刚刚那说话的婆子十巴掌,狠狠地!
是!丫鬟挽了袖子,气势汹汹向着刚刚说话的韩婆子走去。
随着丫鬟的逼近,院落里本来聚拢的人们突然散开,韩婆子的身影突兀地立在院落里。
你,你敢打我,我是白夫人......
啪!
一记响亮地声音响起,韩婆子哀嚎一声,你这贱人敢打我?
丫鬟默不作声,只是一只手像铁钳般紧紧抓住韩婆子的手,另只手闪电般,啪,啪,啪地扇在韩婆子脸上。
娇杏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那巴掌印,隐隐作痛。
扫地丫鬟嘴里报着数,三!
啪!
四,
啪!
伴随着巴掌和数数声音,纪雪依嘶哑的声音响起,语气冰冷,表情傲慢。寒夜里,她的眼睛竟然幽幽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一打你口无遮拦,白氏是什么东西?敢配一声夫人?
二打你,对上不敬。本夫人还没发话,你着什么急?鸡汤糊了就倒掉,我紫来院的厨房岂能给一低贱妾室炖汤!
三打你,要你记住,大小姐的嫡母是本夫人!白氏不过是一妾!
......
不许侮辱我母亲!突然一个稚嫩童音响起,一小小人影似炮弹般冲过来,撞倒了台阶上正在训话的纪雪依!
岑妈妈眼明手快,猛地扶住向后栽倒的纪雪依。
纪雪依被搀扶着起身,因为碰撞,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胸口发出拉风箱般的喘鸣声。
愣着干嘛?还不去端水!岑妈妈冲呆站在一边的娇杏怒吼道。
娇杏脸色微霁,忙不迭转身去了室内。
纪雪依接过茶杯,一口气饮完早已凉透的茶,好不容易平息了胸口传来的搔痒。
呜呜呜,娘,她是坏女人......女童的呜咽声和女人的哭泣声传来。
纪雪依冷眼望去,只见罪魁祸首文莞尔被白凤儿搂着,正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什么,你想诅咒我吗?纪雪依言语犀利地冷冷看着白凤儿,怒喝道,来人!
院子里站着的人里犹犹豫豫走出几人。
把大姑娘关到祠堂里,罚跪一个时辰!
不要!白凤儿跳起来阻止道,莞尔不是有意的,她,她还小呢!
纪雪依鄙视地看着白凤儿,白氏以下犯上,掌嘴!
刚刚那扫地丫鬟丢开已经打完的韩婆子,抡着手走到白凤儿跟前,夫人,打多少?
十巴掌!
坏女人,你敢打我娘,我杀了你!文莞尔凶悍地跳起来像个肉球般扑向纪雪依。
这一次的纪雪依有了防备,她抬脚狠狠朝着文莞尔踢去,正中心口,踢得她像断线风筝般像一旁倾斜摔倒。
白凤儿惊声尖叫起来,奈何被扫地丫鬟捏着,不能动弹分毫。
白凤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身子太娇弱了。
文莞尔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身子,哭声断断续续也不似刚刚那般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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